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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看到了她，那个十年前我们之间刻意相互疏远而分手的女人。她的样子没变，三十多岁的女人了，透着成熟少了当年的朝气，明亮的眼睛似蒙了一层雾，深邃而平静。女人走在街上总喜欢东张西望，边走边看，她也不例外，不过她只看沿街店铺里的商品，却不看路上的行人。我在对面的马路不自觉的跟了她一会了，她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多希望她能回望我一眼，我好想看到她那带着惊讶再慢慢益满笑意的脸，听着她那翠鸟般声音喊出我的名字。这十来年里我只见过她两次，当年大家都决意要分开，而她也真的象不曾出现过似的在我面前消失了。每次在我模糊的想不起她时，我却又强烈的感觉到她的存在。她的笑，她那张并不美的脸，对任何事懵懂却表现精明不求甚解的样子，在我心里深藏着，似沉静的睡莲，总是我在快忘忆时悄悄的展开容颜。我们初识时我刚从牢里出来，父母拜托他们的朋友照顾我，我去了公司一个多星期后才见到出差回来的她。我被分配做了她的搭挡，慢慢的我才明白了老总的用心，她是个没什么等级观念的人，只要是投缘的都可以做她的朋友。我们负责推广公司代理的一款掌中宝，每天她都要去门市走走，还要去代理区的各市县做宣传推销活动，有时甚至要走进学校为众多的家长和学生做演示，凡事她都会亲力亲为，寻求意见、解答咨询，并主动和同事做交流，弥补销售和沟通上的不足。跟她一起，我惭惭发现我不止是会吃喝玩乐，我还有别的我没意识到的优点，父母都是教师的我好象天生就懂得怎么和家长沟通，叛逆的我在社会上混了，牢里也待了，对人的心理动态也摸的极准，这些不为我称道的事却成了她眼中的长处，极至的利用。跟她一起工作总是很愉快，她调动了大家积极性，也和每一个人分享着成功的喜悦，在她哪里我慢慢建立起了信心和成就感。做事风风光光追求完美的她在平时事少的时候也会溜班，而且总是带着我一起溜，用她的说话就是要做大家都要有份，不然上面问起来会圆不了慌的。每次看着她走远的身影我上班时的好心情一下就象跌到了谷底，我总是醋醋的想知道这会她要去哪，去干什么？ 后来我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带她去朋友家里玩，因为她的亲和，朋友夫妻俩都很喜欢她，说我那么多女朋友中她最可爱。我只知道我的眼睛开始跟着她转，告诉她我家的地址，却因为她没去找我而失落，也会每晚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游荡，希望能碰到跟朋友出来玩的她，更想知道每晚她是跟谁一起渡过的。一想到那个能在她周围转悠的人，我就生气的想怎么才可以让他消失。我甚至情不自禁的跟妈妈谈起了她，妈妈让我请她来吃饭，可我却连她的手还没有牵过。再后来我感觉到她也喜欢跟我一起，她喜欢听我讲的笑话，我讲的笑话里面有时带有喻意的，黄色的那种，她听后总是皱着眉头想一会，再哈哈笑了起来，我喜欢听她的笑声，爽朗清脆毫不作做，我以为她懂了我的意思，到后来我才明白她只是单纯的因为笑话好笑才开怀的。 我终于带她回家吃饭了，妈妈见了她很高兴，因为妈妈知道她那个野人般的儿子终于有人管的住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很开心，工作一起商量，晚上一起去看电影跳舞，我们手拉手的逛马路，在夜深人静时我用我那沙哑的嗓子唱最流行的歌给她听。她会带我去参加同学的聚会，告诉我同学间的趣闻，看着她同学对她含情脉脉的眼光，我总是有无限的醋意而她却毫无反应。她大方无不避忌的承认了我们的恋情，在同事，朋友的面前，我就是她目光的聚焦点。我刚回到家时的那种无措和茫然在她清纯目光的注视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觉得我拥有了她，就又重新拥有了这个社会。 可这个世界太小了，我们单纯的快乐并不长久，很快就有人挖出了我的老底，我坐过牢的事成了她周围的人劝阻她的主因，她所有的朋友都不看好我。我去了她家，她没有隐瞒的对她母亲讲了我的事，我感觉到她母亲投来的不赞成的目光，可她象没事似的选择了沉默。她继续笑着和我在一起，她用她的微笑和沉默面对所有持反对意见的人。可我却感到无限的压力，她母亲流露着得固执反对的目光，她周围的朋友藐视兴灾乐祸的语调，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自卑的喘不过气来。我很怕失去她，总想着怎么才能完全的拥有她。在很多时候她象个初涉江湖的小白兔，而我却是个设陷井的老手－－一个地道的混混，我在拼命想找时机要了她，她却真的给我了这个机会，她经常在没事的时候和她弟弟躺在床上闲聊，所以也以为和别的男人躺在床上闲聊也是一件极单纯的事。我们的第一次算是我强暴了她，完事后看着她满脸的泪和床单上大片的红，我才知道她真的不懂男女之情，我是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我激动的抱着她吻着她脸上的泪，发着重誓说她是我这生最想要的女人。 矛盾总是在相处久了就会出现，我把想和她结婚的事告诉了妈妈，妈妈这时候却问起了她的家境，她的家并不富有，妈妈这次沉默了。这时候我认识了我老家的一个女孩，女孩家里很有钱，女孩也很会做，每次去我家大包小包还要帮妈妈做完所有的家务事，女孩也不掩示她对我的喜欢。妈妈这时候明显的偏向了那女孩，并开始挑她的刺，说她不会做家事务，不勤快，不愿意跟老人沟通，家境太差以后我们靠什么生活，似乎她以前在妈妈眼中的优点都成了缺陷。这次我也选择了沉默，可妈妈却被我的沉默气得躺在了床上，父亲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出面找我谈了话，“你妈妈为你吃了不少苦，你这几年在牢里哪一次探视她都没去？那么远，她坐车又晕车，可她都是早早起来，生怕错过一次机会，你不应该为你妈妈着想下吗？如果你以后的老婆和你妈妈不和，你想要你妈怎么办？”这种二择一的选择让我无法作答，我不能放弃父母就只能放弃她，可我却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她还是不定期的去我家，她在我家看到了妈妈和老家的那个女孩有说有笑，却对她一脸寒霜。她很委屈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她求助我，我却在这时候换了工作借口忙躲开了。惭惭的，在我家再也看不到她了，惭惭的，妈妈脸上多了笑容。 累，这时候我们都深切感受到累，心累。没有了见面的欲望，虽然常常因思念的心痛而窒息，可在一起却多是难堪的无言。我又开始在街上游荡了，我不想回家，不想和妈妈面对面的讨论我的将来。我又和以前做混混时的朋友接触上了，他们有的是我在牢里的狱友，下班后我就和他们一起去舞厅、桑拿，所有的娱乐场所，呼朋唤友的拥着女人到处招摇。这时候的谣言满天飞，总有多事的人问我你哪晚是不是和某某女人睡了，我知道不管我承不承认，传到她的耳朵里我都在外面有无数的女人，我不想让她误会可我很怕她真的放弃了我，能给她刺激也好过她忘了我。有时我也会在她回家的路上徘徊，偷偷的站在远处看上她一眼。看着她瘦了，脸尖了，脸上没了笑，我想喊住她，可我却不知如何对她解释我的浪荡，我的冷淡。 春节后的一天遇到了以前公司的同事，知道她年前辞工了，过完年就离开这个城市去了外地。我愣住了，我知道她已经决定放手了，她在我这感觉不到信心和温暖，决定放手了。我突然恐慌起来，我怕再也见不到她了，我疯了一样的想找到和她联络的方式，可连她最好的同学都不清楚。我厚着脸去问她的母亲，她却回答她在外地没安定下来，只能收到她给家里的来信却没有地址可以回信给她。看着她母亲满含愤恨的目光，我知道我在这几月真正的伤害了她，她选择了远走他乡选择了用流浪来忘记我。 等我再见到她是几年后了，那时我结了婚，有了一个刚出世的女儿。我陪朋友去溜冰场玩，在溜冰场里看到她，齐耳的短发，脸上多了些许苍桑，不过笑又回来了。她的同学在带她学滚轴溜冰，他们在我前面一圈圈的滑过，可她却没有注意场外的人，她一向这样，不会注意周围的人的反应，兴奋让她的眼睛发亮，笑容溢满了整张脸。看着她的神采我呆了，更嫉妒牵她手的那个男人。我换了溜冰鞋上场，一次次的超过她想引起她的注意，她也真的看到了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在东张西望找自己的同学，我知道她想离开了，不，我得留下她，于是我伸手推倒了她，我看着她慢慢倒下，她伸出手想撑住自己，可还是倒了，她坐在地上抚着手腕，等她的同学过来扶她起来，她一拐一拐的走出了场地。我心痛极了，站在哪看着她慢慢的离场，退了冰鞋，离开，我却没有勇气喊她的名字让她留下。 她又消失了，直到我这次看到她。她多了份成熟和安祥，我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我只知道我在跟着她慢慢的走，我贪婪的注视着她，这个停留在我记忆深处的女人。如今在她的生命里不再有我了，从她放弃的哪一天起我注定就要在她的记忆里消失了，可我却认定她是我这生唯一的女人。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