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离婚
时间:2011-02-25 22:29来源: 作者:惊鸿仙子 点击:
次
泡杯清茶,燃支檀香,咀嚼纯纯的文字,你想起了什么?
一
我一直试图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寻找真正的爱情,但是三十年来这个梦想不得不以失败而告终。曾经有有一个男人说网络上的关系是最纯洁的,我想,要么他纯洁到发傻的地步,要么他假装纯洁蛊惑人心,他当时的形象在我看来,就想一只大灰狼插上了天使洁白漂亮的翅膀,呼扇呼扇的扑腾了两下,啪嗒一声又摔到了地上。
在老沈去中亚挖石油之前,我请他吃过一顿饭。老沈在原来的单位混得不错,一帆风顺青云直上的那种。饭间他解释出国的原因,归纳起来有两点:
一、似水流年,转眼不惑,他可能再也没有面临人生重大转折的机会;
二、他想借离开的这段时间看看和老婆的感情有没有破裂的可能。
对于他这个阴险恶毒的阴谋我不得不拍案。其实关于这事我劝过他,男人嘛,玩玩可以,动了感情也无妨,但千万不能动家庭的念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把我的话置之度外不理不睬,采取实际行动来实现他伟大的计划,并且憨皮赖脸的跑到天津让我请他吃饭。
老沈认识那个上海女孩和认识我几乎是同一时间,后来我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一段时间,他俩就是在这段时间勾搭上的。我知道这事是老沈离开北京以后,被发配到无锡郊区,面对千里漠漠水田,聆听木船汽笛声声,感到压抑的激情在身体里肆意冲撞,才拨通了我家里的电话坦白了一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四面八方的水势呼啸而来,他快要挺不住了。
我想这家伙终还是一块成不了钢的铁。老沈在北京受训的那阵子,那女孩从上海飞来看他,算起来,他们也仅有这一面之缘,并且据他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为,后来老沈南下无锡,上海女孩北上黑龙江感受真正的北国之冬。他俩就在我眼皮底下完成了一场成人男女的纯洁约会,然后远隔千里藕断丝连。
直到老沈绷着一张被酒精烧得通红的脸一本正经的说他要伺机离婚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已泥潭深陷不可自拔。
他就像一个现代化工业社会里残存下来的原始部落的愚民,古化石一般的保存下来。我拿起酒杯说:为了你没有进化的纯洁和纯洁的爱情而干杯。然后我两一饮而尽。
老沈每隔一段时间都来西祠堂搜寻我码的狗屁字,却从不置一词。他不说话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而是他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他抱怨拿着放大镜也在我的字里找不到有关他的只言片语。我说西祠胡同芸芸网友中多半都是你们江苏人,谁知道你老婆会不会在那个犄角旮旯猫着,我是怕泄露了你的阴谋诡计,这番苦心天地可鉴啊。
不知道老沈现在看到我说他那事,会作何表情,他一定会在心里暗骂我真他妈的扯淡。
二
如果把天下的男人比喻成乌鸦,那么女人一定相信他老公是只白色的鸦,如果把天下的男人都比喻成驴,女人也一定相信他老公是只不叫的驴。这个世界上有白色的鸦吗?有不叫的驴吗?不排除其存在的可能性,但一定不像女人们相信的那么多。
我们痛恨被欺骗,却乐此不疲的自欺。
自欺能够获得一种虚假的满足感,使我们能够津津有味昂首挺胸的活下去。我也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明明知道老公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歌舞升平,但却像相信公鸡打鸣母鸡下蛋一样的相信他会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一株。白日里看他布置工作、清点货物、接打电话,忙得不亦乐乎,夜里傻傻的等他从歌厅舞池里钻出来,而无半句怨言。白天他忙,我够不上和他说话,夜里回来已经醉成了烂泥,说不了话,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同处一屋四目相对,或者同睡一床身体相挨,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我怀疑我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晚上的办事处大概就剩下我和一个叫老大的男人。老大的长相出奇的有意思,你见过医学书籍上男人的肌肉图形吗?老大活脱脱就是从书上走下来的,似乎根本就没长皮,肌肉的条理纹丝可见,再加上红黑红黑的皮肤,让我老误会他是刚刚的扒下皮去,血淋淋的可怕。老大是我见过的最瘦最瘦的男人,高高的个子晃晃悠悠的。
没事的时候,他就拉我出去喝酒。煮花生是必要的,其他还要了什么我都忘记了,反正我俩就抱着那盘煮花生喝到酩酊。通常要酒的方式就是先来六瓶,再来六瓶。我俩抱着瓶子吹完了六瓶啤酒,再晃晃悠悠的回去,倒床大睡。他睡里间的卧室,我睡第二间。
那天回去,我顺手抓起了卫慧的《上海宝贝》,用我迷蒙的醉眼在荒唐的文字上随意游走,这个女人真他妈妈的伟大,他一边和天天用电话调情,一边和那个德国男人缠绵,一点也不觉得心虚。我忽然感觉到一种苍白得让人心悸的鬼怪气息在眼前逐渐的弥漫开来,直到把我包围并且淹没。
我打开窗子,赤身裸体的爬上窗台,就在我想往下跳的一刹那,我柔嫩的屁股重重的亲在地上,这一下,让我有极其严重的挫败感。我坐在地上,泪水滂沱。我自以为优美的姿势,其实只是重力加速度的一个阴谋。
办事处还有第三间卧室,那是我老公王谊的办公事,和我睡的这间有一个相连的阳台。当然我有那间办公事和所有抽屉的钥匙,但是我还是通过阳台顺利的进入另一间,并且搜查了所有的抽屉,结果是我没有发现和我有关的只言片语,也没有发现和另一个女人有关的只言片语,除了文件还是文件。我想只有老沈可以理解我当时的失落,这一次是我主动的用我柔嫩的屁股亲吻了地面,一楼地面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我瞬间清醒。
如果一场考试,监考老师发现了作弊的同学,那么结论是一定还有作弊的同学没有被发现;如果这个老师没有发现任何作弊的现象,那么可能的情况有两种:
一、根本就没有同学作弊;
二、作弊的手段实在高明,以至老师根本无法发现。
我无法确定王谊的作弊属于哪一种,但总之,是我比较失望的那一种。就好比,走在一条路上,沿途什么风景都没有,触目所及,全部是干涸龟裂的土地,一望无际,那是绝望的温暖。
事情的结果是,我用一张大纸包了一堆大便,塞到一个抽屉里,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所有来上班的人,都被刺鼻的臭气撞了一个跟斗,有一个嗅觉灵敏的进屋就吐,差点虚脱,整个办事处被我搞得污七八糟。王谊组织所有的人寻找案发地点,说谁要是不积极行动就开除谁,他匪夷所思,又暴跳如雷,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气愤过。
王谊率领手下十几个人,捂着鼻子开始满屋子的寻找,那场面让我想起抗日战争时鬼子进村扫荡的情景。扫荡的范围不断缩小,最后集中到他的那张桌子。当王谊打开抽屉,包开纸包,看见那摊已失温度却没有风干的大便时,面色铁青,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当然,那天,我们俩之间发生了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世界大战,直到面红耳赤口干舌燥,所有在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傻若木鸡。
我和王谊的感情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宣告破裂。三日之后,我收拾行囊,打道回府,继续我背着婚姻的躯壳,形似单身的自由自在的日子。
三
邂逅龙寅,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红绿灯前,我穿了一件橘红色的T恤,在骄阳似火的夏天显得格外惹眼。这时,远处一团火眼跃入眼帘,当我顺着燃烧的欲望抬眼细看时,妈呀,那不是龙寅吗?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尖叫出来。整整八年不见,他还是那么帅,还是那么与众不同。我们热烈拥抱作亲热状,然后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那天中午,我和龙寅一起吃了午饭,一直吃到了下午六点。八年的往事,浓缩在六个小时的时间里,肯定一点也不过分。
这个城市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大的时候,你整天上节寻找一个人未必有果,小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能够碰到旧情人。
龙寅和我,是高中时的学友,算起来他是我师兄。鉴于旧日良师的推荐,我一进高中就在宣传部谋到了一个职位。那时的龙寅已上高三,宣传部部长,是学校里尽人皆知的知名人物,无数个小女生崇拜的偶像,校篮球队的主力,写一手漂亮的美术字。我被收到他的麾下,成了很多人羡慕的对象。
那时候的高中,不像现在这么残酷,我们有很多课余时间,我和龙寅以及宣传部的其他干事,经常凑在一起,策划工作,写文件,搞宣传,组织各项活动。龙寅成熟稳健又骄傲阳光,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又负重若轻。我对他有很多崇拜,他对我格外关照,经常完了工作送我回家。
深刻认识龙寅是在一次篮球比赛当中。他被对手脚下一绊,一个趔趄趴在地上,在场的人谁都看得出来,这一下绝对不轻,大约有十妙的真空,一时不知所措。这时,之间龙寅一个鲤鱼打挺,以促不及之势飞起一脚打在对手的脸上,方位之准史无前例,力度之重让人目瞪口呆,而且这一脚,乃是复仇之脚,对方无话可说。比赛继续。
我想,这家伙,处心积虑,心狠手辣,又极具爆发力,定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自那以后,我对龙寅敬而远之,不敢再做进一步接触。因为这个,我和龙寅已经萌发的若即若离的朦胧感情以莫须有的罪名无疾而终。
八年以后,当我对自己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我知道,我们两个乃一丘之貉,全部都野性十足,未经驯化,又都比较衣冠楚楚装腔作势,适合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谢天谢地,我的阴谋诡计终于有了搭档。
四
此时的龙寅已昔非今比。
他已拥有两家皮包公司,坑蹦拐骗无恶不作,却有深谙条文游刃有余而无懈可击。对上投其所好,实施贿赂,对下谎报价格,偷工减料。现身家百万,并且有一辆我最最爱不释手的丰田越野,当然,最大的好处是他依然单身。
说到龙寅的单身,是他最悲哀的一件事,悲哀的原因到不是孤独寂寞,而是凭借他的长相、财力以及哄骗女人的手段,得到女人太容易,太容易反而觉得失望,这世界上还有没有面对诱惑而保持忠贞的女人啊。其实他的失望又何止只关女人?混迹商场,见多了人性的恶劣,惟利是图、见利忘义、随风使舵,那些贪婪淫乱、道貌岸然的嘴脸足以让他恶心呕吐。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往往以极大的宽容和忍耐,平静的看待这些,可无法抑制那些失望的感觉在生命里蔓延。常常无所求,是因为求不得,求不得并不是基于不想求,而是不能求,到最后只能玩世不恭的不愿求。
2002年的夏天,我向单位递交了辞职信,把我的身体从重重禁锢里彻底解脱出来,完成了我生命里重大的转折,从此开始二万五千里长征路。
同时,我和龙寅在佛教圣地勾搭成奸。
那晚的月亮特别的亮,皎洁的光倾泄而下,仿佛凝乳沐浴天地,微风轻拂,有如“梵阿铃上奏着的名曲”,夹杂着花香与香烛燃烧的味道,袅袅娜娜。
空气微冷,这并不妨碍我们赤条条的袒露自己,那时那刻,我们就是两个凡间精灵,是完全自然的生物。天地好比一个巨大的子宫,黑暗的,原始的,精子和卵子经过长久的孕育终于可以融为一体。有佛为证。
我的才华在这件事上表现得一揽无余,有要流泪的冲动。
五
转年冬季,王谊和我谈到离婚的事,他说他有了一个满月的孩子。我淡淡一乐,我要是能从他说的十句话里挖掘出一句真话来,那我就比马克思还伟大。一本正经的时候,他也随时的杜撰一两个故事出来,让我云里雾里的。在这点上,他绝对比我高明,就他那熊样,也能搞出孩子来,打死我也不信。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杜撰故事,而且从来不打奔。
王谊和龙寅,以及他们身边蝇营狗苟的作业务的人,没有一个说瞎话还眨眼的,骗死你你都不知道找谁算帐去。
王谊说,曾经有一个快要毕业的女大学生到他那里推销,正好赶上我用大便作案以后滚回天津,他情绪比较低落的时候,他就约了她到酒吧,夜夜哭诉,我是如何虐待他,如何飞扬跋扈,如何在众人面前让他抬不起头来,为了保持名节,他不得不辞退公司里所有的员工,卧薪尝胆重整河山。哭着哭着,就把那女孩,哭到了床上,哭到了怀里,哭到了身子底下。
后来我再和他谈起这事的时候,他拒不承认,死不认帐。我说你至于嘛,她拯救了你迷失的纯洁的灵魂,你应该把她介绍给我让我见识见识才对啊。
王谊还说,你知道你多没样嘛,那次喝多了,脱光衣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趴在落地窗上就从三楼往下吐,整个一个春光乍泄,拦都拦不住。后来干脆打了110、120才把我给制止住。我说呸,反正我喝多了,三天三夜不醒人事,你爱怎么胡诌就怎么胡诌。
我对王谊的话失去了辨别真伪的兴趣。
王谊说,这次真的不是骗你的,连我都蒙了。
有一个叫晶晶的女孩,他俩之间确实存在暧昧关系,可是后来,她神秘失踪了。一年以后,王谊忽然收到晶晶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这样的,“你儿子过满月,……”打死王谊也不信这事,王谊只善于杜撰故事,难道晶晶善于实践故事?满月以后,王谊带那孩子做了DNA鉴定,拿着鉴定结果,王谊还是回不过闷来,无缘无故多了活生生的儿子。他把儿子抱在怀里看他哭啊喊啊,傻了好长一段时间,想这小东西真是他那个淘气的精子发生的质变?
深思熟虑以后,王谊还是决定要对这个小东西负责。
我和王谊很快的办理了协议离婚,过程顺利得惊人。
我独自坐在开发区宽阔却行人稀少的马路边,点燃一支烟,吐了一个自嘲的烟圈,冬日清冽的空气里,清晰的飘了很长时间才不见踪迹。那些还没有盖好厂房的土地,被圈起来,杂草丛生,一片枯黄。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过,到底是谁的蓄谋?
远方暂无消息的老沈啊,你的蓄谋到底咋样了?
编者按:辛辣明快的语言道出苦涩人生。
(责任编辑:折枝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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