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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用月光取暖的女子从不受伤,有郊外旷野容许她重新长出枝叶;学会了煞有介事地遗忘,学会了转身再转身然后重新开始……将冷气调到最低度,冰凉的空气在这个高温40度的七月里浸湿她的肌肤,感觉自己像一条鱼在深深地海底潜游,鱼尾微微摆动。 蓦然想起深夜里的电影,在那深深幽暗尉蓝水草缠绵的海底,一群群鱼儿在他们身边慢悠悠地绕过,他在她的手心里留下的最后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活下去!于是她又浮上水面,在泪和笑中继续着他们的爱。 毕业时曾经说过,十年后我们再在这个教室里相聚。然而记得的人不多,相聚的地点也换了,在市郊的一个酒吧里。 她就坐在一个灯光幽暗的角落里,朦胧的视线游移着,和曾经交谊很深的朋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然后心里一边想着不知是自己变了还是朋友变了,时光冲走了许多东西,如多年前一个眼神就能传达的默契,不消说出口的了解和体谅。 一个朋友突然问她,不穿高跟鞋了? 她一怔。 然后大家笑起来:记不记得那次期末体育考试,考跳绳然而你穿着高跟鞋来上课?然后你没有跟人换鞋就那样穿着参加考试,居然还让你过了。 原来许多同学还记得,倒是自己早把它淡忘在记忆之外了。很难想像,一时间她觉得心里有股暖流穿过,好像是冷漠了她许久的家人突地捎来一句关心的叮咛,忽然让她明白自己一直活在他人的心中,那种受重视的感觉让她对自己先前冷漠了同学的态度愧疚起来。 为什么不穿了?记得学校那时神经质地严禁这个严禁那个,虽没有明文规定不可以穿尖细的高跟鞋,但这类出格的事却时常招来导师虎视眈眈和旁人的侧视。 忘了以前为什么那么固执地喜欢着,好像是因为漆亮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是那么美妙悦耳,一声声脆生生的,会使心头陡地没来由的快乐地震颤。 当不适合的时候偏偏执拗地做着,当适当时候却又觉意兴索然了。那么当又不再适合的时候了,自己会否后悔自己曾经的错过和放弃? 散会的时候,她感觉到专注的两道眼神始终系在她身上。 她终于回转头随意地甚至带着几许很不认真的态度望进了周的眼瞳里。 不知道周从哪个朋友获得她的手机号码,每天不断发短信给她,让她连删除都嫌麻烦了。 于是在一天闲极无聊的夜晚,她答应了他的约会。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她沉默地进餐。 餐后,她无聊地玩弄自己的纤长洁白的手指,心里盘算着怎样跟他说清楚。 突然周激动地把手按在她的手上,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整整十年了,从你第一次站在校园里依在天台栏杆边淡然地朝下微笑着…… 她终于抬眼看向他,眼波盈盈却是清冷的秋水,然后她把视线落在他右手的无名指上。 周尴尬地微微松一下手,随即又充满激情再次握紧她的手,你放心,我会很快跟她离婚。 她就是不语,冷冷地笑着,看向他的眼神充满讥讽和不屑。 周紧紧握住她的手,激动地喊,为什么十年前你不肯接受我,十年后还是这样?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你死心吧,烨快结婚了。这次他没来参加同学会就是为了筹备婚礼。 还有吗?她漠然地盯着他。 蓦地她抽回自己的手,拿着桌上的餐巾用力擦自己的手,甩下,抓起皮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群中的她,乍看似恬淡无争,甚至倾向于孤傲自立,月牙色的脸庞沉静自若,但略略迷蒙的眼眸里掩藏一抹淡淡的讥讽。 有人说天蝎座的人感情激烈反差大,独裁专制,骄傲善变,行事偏激又极端,遇事不妥协,常以自我为中心。 那么两个骄傲又极端的蝎子在一起,他们的激情即使没有焚烧掉整个世界,至少会焚伤自身。 而旁人,永远无法介入。 他最常的穿着是白色的棉布开襟上衣,蓝色的牛仔裤。很简单的装束,却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外表儒雅斯文,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时常藏在温和如春风的微笑中。从他稍纵即逝敏锐的眸光中,她知道自己遇到同类了。 一股混合着欣赏和挑战的情绪抓住了她,在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他心中同样闪过一个念头。 他们走在一起自然又闪电,棋逢对手的肆意愉悦成为彼此紧紧牵缠灵魂的罂粟。 何况她不是那种故作矜持的女子。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从不浪费功夫去玩以退为进,欲拒还迎。 两只蝎子构成的世界外人不能侵,然而相爱的人并不见得懂如何去爱。 不是因为太优秀的双方不轻易淹没在人群里,时常自然而然地被异性包围着。 不是因为从末对彼此许下山盟海誓的承诺,蝎子是相信行动胜于未知的语言千万倍。 都是太自负的人,从不肯轻易对彼此妥协,经常为了保护着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而说出许多口不对心的话,做出许多违心的行为。 于是一连串的误会、自尊、好强把他们向彼此的反方向愈推愈远,把他们初见的炽情愈冲愈淡。 最后,他们选择即兴式地结束掉他们的关系。 夏日的那个午后,空气闷得像凝结了的白乳胶。 她刚从商店里逛出来,走上大街腾腾的热气让人额头发昏,心浮气躁。忽然她眼尾捕捉到一双人影。 于是她改变主意走进那个咖啡厅,扑面的冷气让她舒适如兰地呵了一口气。尖细漆亮的蓝色高跟鞋轻轻地敲击着大理石地面,清清脆脆的声音让原本沉浸在如泉乐曲中切切私语的客人回过神向她投去欣赏的一瞥。 脸上依然是怡然恬淡的微笑,她径自走向那一桌嘱嘱细语的男女。女孩把手覆盖在男的手背上,甜蜜地诉说着什么。 男的的视线放在远处的某个角落,看似乎专心在听女孩的娓娓软语。 感觉一片阴影掠过,他们蓦地抬起头。 就见她扬起手,从邻桌抄起一杯清水向那个男的泼了过去。 整上大厅骤时变得一丝声响都没有,只剩轻轻流泄的泉乐依然流敞着。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到这一角,连服务员都失去反应,呆呆地看着那个年轻清纯得像一朵刚出水的芙蓉似的女孩。 他缓缓地站起身,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以为你有这个权利?” “你说呢?”她挑衅地半眯着眼睛扬起头,脸上那股掺杂着清纯的神韵媚得危险。 两人都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气势。那一年,他们才多大? 然后她长发一甩,划出爽利的弧度,在那个阳光耀眼得令人发晕的夏日午后如风般地旋出那个咖啡馆。 咖啡馆里的故事不过如此,千篇一律,不外情字。 就如正流荡在室内的歌曲,纷纷扰扰只为红颜半点羞。 像烟火在暗夜的空中灿烂而又疼痛地绽放出辉煌的激情,一瞬之后,厚色的暗蓝天空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深夜里忽然接到小苔的来电。 小苔说就知道你还没睡。接着小心翼翼地问,还记得烨吗? 她冷静地回答,记得。 那边静了一下,他快要结婚了。 她说恭喜他了。 小苔着急地说,紫,你还是这样? 她淡淡地笑着,是容? 你明知他不会喜欢容。明知是误会,你们干嘛那么倔? 那他又要结婚了?她讥讽地笑了。 突然感觉胃又疼了,她的手用力地压在胃上。 骤时想起某个故事的结局——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你不许死——!” 她转过身去,泪光浮在眼底,嘴角却带着嘲讽的笑。 “还有——一定要记住我……” 嘴角有甜腻的液体慢慢淌下,在素白的衣裳上溅开朵朵鲜艳绝美的花絮。 他孤疑地问,“你——没事吧?” 一阵风来,骤时满地落花,鸦声哀哀。 他冲上前,“娘子!为什么——”他哽咽狂乱地垂下头。 清亮的眼直直地望着他,突然笑起来。即使走了,也要让他一生负愧,因她深知他的性情!笑自己的心如蛇蝎,一生中从未伤害他人,但最后却是拼尽全力伤了自己最爱的人。 爱得深,所以恨也深。 爱得纯,所以不能忍受一丝一毫的背叛。 爱得深,爱得纯,恨也深,断亦绝。 错了吗?后面回复作者的是一片无奈的感叹。 又一阵电话铃声,刺破夜的黑幕。 她惊醒,刚刚好像还做着一个梦,发丝微湿,心跳得历害。 翻起身,她接起电话。 “谁?”声音微微嘶哑。 “是我。”过了好久,一个声音传来。 接着是一阵无言了。 突然她含着微微的笑意问,“找到你的同类了?” “我想你!”他文不对题,也沉沉地笑了,有点疲倦。 “呵呵……”她轻笑,“我也是——什么时候结婚?” “下个月初。” “恭喜你了。” “谢谢!” “再见了……”很轻、很轻,细似呢喃耳语。 再、见——了! 深夜里打开QQ,改变隐身状态而上线,感觉好像是一条鱼在寂静的大西洋里浮出水面深深地呼吸,四周是泰坦尼克号沉没后的死寂和冰冷。 她想起小苔问过她,后不后悔? 后悔?不后悔? 打开很久没有使用的信箱,系统提示,3月12日将重新升级系统,请用户标明需保留的信件。 鼠标点开电脑角落的日期单,3月11日凌晨。 又将是一个无眠的夜,她慢吞吞地点开信箱里一封又一封的信。 ……那里有一封信。 很久以前的一封信了,来自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邮址。她点开—— 终于想起那个梦。 总想抓到某些东西,快够着时又被她一手拨开,它就像雾一样迅速地荡向不远处,却又是她手触不到的地方;然后再追寻,再茫然又痛楚地伸长手……不断的循环,让她不解又着急,然后就一身冷汗醒了。 抓不住的,是梦里激情的镜花水月;能抓住的,是实际的现在! 一直以为自己能够远离习惯于依赖某个习惯,却在这样的深夜不得不正视自己一直逃避的赤裸裸的困顿。 小苔说过,你自以为是的坚强会害死你的。醒醒吧! 忽然她从电脑前跳起来,迅速换衣,抓起电话迅速按键,如果有人在旁,大概也只辨出最后一个键是“回拨”。 接着接通了。她简单地说,我想去找你。 我等你。对方报上地址。 于是,在静默沉寂月光如水深浅涌动的深夜,脸庞安静略过苍白的女子披散着一头飘舞的长发钻入一辆计程车绝尘而去。 尾注:或许一开始就没有那个即将来临的婚礼。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