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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记

时间:2010-07-25 22:29来源: 作者:何去何从 点击:
泡杯清茶,燃支檀香,咀嚼纯纯的文字,你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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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无根。
浪子亦无家,更没有归宿。
世上最落魄的就是浪子,一无所有。
谢天就是个浪子。
但谢天却是个例外。
因为谢天有刀。

夜色很沉。
天空已升起了月。
在这苍茫的夜色里,只有颓废枝头上那弯的黯淡残月独自闪烁着惨淡的光芒。
月未圆。
那月宫中的嫦娥,或许正掰着手指,期待月圆、期待后羿,抑或是独自神伤,潸然落泪。
月儿落了些!又落了些!隐在三三两两的竹间。
来了一阵孤独的风!
轻轻的!
细细的竹摇晃几下,愈显凄凉,愈显寂寞。
竹叶的摩娑声不正诉说人间哀愁,分离苦楚么?
竹下的连理草无声地拥在一起,一簇一簇的,不久,它们的结晶又会从地上钻出,去领略另一株的热情。
月愈低!
夜色也更为深沉,更为寂寥。
弯弯的月儿翘着两头,沉默着,期盼月圆。
——也只有等到月圆,那两头才能相遇!相知!相融!
而人呢?
无奈最为可怕!
无奈的离别!
无奈的相思!
无奈的期待!
月缺终究要圆!月圆终将又缺!
月圆月缺并不重要,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梅花苑就隐在这竹林间。
谢天站在竹林中,仿佛已与竹子融为一体,分不清立在那里的是一个人还是一棵竹子。
他在等待--等待天明。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浮现出一抹白色。
--天快亮了。
在这抹白色里,梅花苑显得更加美丽。

梅花苑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极为美丽,淡淡的清香弥漫着梅花苑的每个角落。
上官云每天早上都喜爱到这院子里,闻闻梅香,这已成为习惯。
今晨更不例外。
上官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无尽的香气尽数地吸入体内。
上官云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迫了过来,因为就在这时,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上官云道:“何人?”
那人道:“谢天!”
上官云盯着谢天的眼睛,道:“你想杀我?”
“是。”
“为何?”
谢天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就好似一支尖针直刺入上官云的心底,只说了两个字:“独鹤!”
上官云的脸色刹那苍白一片,喃喃道:“你居然知道我三十年前的名字。”
谢天的瞳孔宛若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道:“不错,该来的终究要来。三十年前的往事想必你仍记得,你淫友之妻,杀友一家三十六人,今日须有了结。”
上官云嘶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天淡淡道:“杀你的人!”
上官云沉默一阵,道:“想杀我的人很多,可我还是好好地站在这里,杀我的人却都进了棺材。”
谢天双眉一挑,目中精光一闪即逝,杀气却更浓。
一阵风吹来,梅花随风落了一地。
上官云看着被风吹落的花瓣,叹息一声,忽又盯着谢天斜挂在腰间的刀,笑道:“为什么不拨刀?没有把握么?”
谢天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上官云,目光中充满了讥屑之意,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死人,然后谢天就拔刀。
没有人能形容谢天这一刀的速度,更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力量。
天上人间,没有人能接住这一刀,上官云更不能。
上官云问道:“你到底是谁?你用的是什么刀?”
谢天轻轻抽出已刺入上官云咽喉的刀锋,道:“人无名,刀亦无名。”
可是上官云再也听不到这句话,在刀抽出咽喉的一刹那,他已烂泥般倒下。

三十年前的谜案得以真相大白,谢天一夜间成了英雄。
所以不认识谢天的人几乎还没有。
谢天是少女们的偶像,他的笑容让每个怀春少女为之心醉,为之痴迷,为之发狂。
谢天也是每个少男的偶像,每个刚踏入江湖的少年豪杰无不想战胜谢天而一举成名。

谢天却突然失踪了,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谢天最心爱的女人--沈月琼。
沈月琼没有羞花闭月之貌,也没有声名显赫的家世,但是她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正是这种气质深深地吸引着谢天。
谢天不知道沈月琼出生何地,来自何方,对于谢天来说,沈月琼就好像一个梦一样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或许退隐山林,过着神仙般的生活吧。
也有人说谢天已被仇人杀害。
--可是,天底下难道还有比谢天更快的刀?
对此,叹息的也有,称快的也有,一时间众说纷耘,猜测终究是猜测,谢天的失踪完全是一个谜。
但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谢天消失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希望。
有的人希望自己能拥有很多的权力;
有的人希望自己能拥有很多的金钱;
有的人希望自己能拥有很多的美女;
……
而楚歌的希望却是能得到一块石头。

石头有很多种,质地不一,但随处都可以找得到。
或许你会说:想要石头吗?我随时可以给你一大堆。
如果这么想,你就错了,大错特错。
因为楚歌想得到的这块石头不是块一般的石头。
这块石头里面有一只螃蟹。
天下哪里会有这种石头?
所以楚歌寻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得到。
因此,楚歌的头很痛,甚至开始痛恨起来石头来。
只要一看到石头,头仿佛都大了。
楚歌一点都不喜欢石头。
但他又为何要历尽千辛万苦来找这块石头呢?

因为楚歌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女人对他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一块里面有螃蟹的石头,找到后会给他带来无穷的好运。
醒来的时候,楚歌笑了,他并不是为了什么好运才去找这块石头。
他只是想知道天底下到底有没有这么样的一块石头。

这时楚歌有点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个梦,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忘记那个梦。
但恨终究是恨,他还是要去找。
楚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决定了的事情就要贯彻到底,谁也不能改变。

不过,楚歌现在头不痛了,甚至他还有点得意。
--他已经找到这块石头。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窗外小雨,细雨。
如丝。
楚歌舒服地躺在一张椅上,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仔细端详着这块石头。
石头不大,就像一块普通的鹅卵石。
但石头里面果然有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诩诩如生,就好像会随时跑出来一样。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楚歌仍然看不出这块石头里除了有一只令人讨厌的螃蟹之外,还有什么其它特别的地方。
他更搞不懂,这块石头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好运。
楚歌拿起酒瓶,发现酒瓶已空了。笑着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一则关于螃蟹的笑话。是这么说的:
一只母螃蟹想找一个配偶,但是选来选去也不知道选谁。她决定招开一个选偶大会,于是把所有的公蟹全部聚集到一起。不久她发现众蟹之中有一只与众不同,走路的姿势居然是直着走的。她觉得这只蟹比较有个性,就选择了他。
结果第二天早晨她发现上当了,因为这只蟹走起路来仍然是横着走的。她伤心地问其原因。那只公蟹不耐烦地说:难道我每天都会喝醉酒吗?
想到这里,楚歌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那只公蟹了。
就在这时,楚歌突然发现石头的螃蟹好像动了一下。
楚歌大吃一惊,揉了揉眼睛:还好,石头依然是石头,螃蟹依然是螃蟹。
楚歌暗道:原来是自己眼花了,看来以后得戒酒了。
但楚歌紧接着就张大了嘴巴,几乎连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石中之蟹缓缓地蠕动着,扭曲着,居然渐渐地变成一个女人。
--一个赤裸的女人。
--一个长发、细腰、丰乳、肥臀的女人。
更为奇妙的是,在她的双乳之间,居然还有一粒红痣。
楚歌呻吟了一声,睁大了眼睛。
只见蟹女挪动着身躯,居然朝楚歌笑了一笑。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一踏步居然跨到了楚歌的身旁,拿起桌上的空酒瓶摇了摇,道:“你这个酒鬼,把酒都喝完了。”
楚歌完全呆住了,张口结舌。
蟹女放下酒瓶,把手搭在楚歌的肩膀上,风情万种地说:“我漂亮吗?我叫诗诗。”

一块石头里居然有一只螃蟹。
那只螃蟹居然变成了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看上去挺漂亮的女人。
那个女人居然从石头里走了出来,居然还会说话。
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样?
楚歌只有晕过去。



楚歌醒来时已是天亮。
雨早已停了。
楚歌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抓起桌子上的那块石头。
石头仍在,石头里的螃蟹依然张牙舞爪地封存于石头中。
一切都与昨晚一样,没有什么改变。
或许这只是一个梦吧。楚歌想。
天底下有谁不做梦呢?
风呼呼地吹着,透过窗子的缝隙发出咻咻的声响,天空不时地响起一阵阵雷鸣。
楚歌默然坐在椅上,过了很久,楚歌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背后好似有人在偷窥。
楚歌猛地回头,几乎又晕过去。
身后真的有人。
而且那个人在楚歌转头的刹那间非但没有躲开,反而将脸靠得更近,几乎贴着了楚歌的脸。
楚歌像见了鬼一样,惊叫着后退,差一点撞翻了桌子。
看来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并非梦境。
那个人赫然就是诗诗。
诗诗不知什么时候找了一件楚歌的衣服穿在身上,其实不能叫做“穿”,确切一点说是“罩”,因为那件衣服实在太大了。
诗诗道:“我很可怕么?别担心,我没有恶意。”
楚歌捂着胸口,喘息着道:“你……你……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诗诗抬起一只手,指着楚歌手中的石头道:“我是诗诗呀,你不记得了吗?我……当然是从石头里出来的呀!”
楚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头,喃喃道:“想不到石头里不仅能跳出猴子来,还能跳出个人来!”
诗诗咬着手指,奇道:“什么猴子?有猴子从石头里出来么?”
楚歌看着诗诗穿着自己的大号衣服,像个灯罩似的,“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忽又想到昨晚诗诗赤身裸体地出现在他面前,刚发出的笑声硬生生地又收回喉咙,脸却不由得赤红一片。
诗诗见楚歌怪怪的神色,问道:“你在想什么?”
楚歌咳了一声,道:“诗诗,我很不明白,你……你怎么会从石头里走出来?”
诗诗凝神想了一会,道:“这个……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说了你也不懂,以后你会知道的。”
说到这里,诗诗的脸上突然升起一抹红霞,低声道:“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我很喜欢你。”说到这里声音已是低如蚊蚋,好似是说给自己听的。
楚歌道:“咦,你的脸怎么红了?”
诗诗低头啐道:“呸,你刚才不也脸红么?”想必是想起昨晚的事了。
楚歌看着诗诗娇羞的模样,暗自好笑。可是虽然好笑,但对于这件事,楚歌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毕竟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楚歌把手中的石头放进口袋里,突然哎呀一声大叫:“糟了,你要吃什么厨房里有,我有事得先走了。”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楚歌已冲出了门外。

楚歌是一个搏击队的队医。
很多人都说楚歌做一个队医实在太可惜了。
因为楚歌有着比别人更冷静的头脑,有着比别人更强壮的体魄,有着比别人更深刻的领悟能力。
但楚歌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搏击是一个残忍的体育项目,还是做一个医生比较好,可以给人以更多的帮助。

楚歌的女朋友叫苗筱若,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美女。
楚歌是在一种特殊的场合里认识她的。
楚歌一年前医学院毕业,但是又不甘心于在一般的小诊所,所以只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寻求更大的发展。
可是过了两个月,楚歌连一份工作都没找到。
于是楚歌决定到职介市场去碰碰运气。
楚歌到职介市场的时候已接近中午,人很少,楚歌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楚歌真是四面楚歌了。
楚歌算了算口袋里的钱,吃饭、住宿加上车费,只够最后一天了。
楚歌走到一条小巷的时候,在小巷的尽头突然出现三个人。
这三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正狞笑着向楚歌走过来。
楚歌暗道不妙,转头准备往回走。
刚转过头,发现身后还有三个人站在巷边,虎视耽耽地盯着他。
六个人很快就把楚歌围住了。
其中一人恶狠狠地道:“小子,快把钱都给大爷拿出来。不然……”
说着把一双手合在一起,压得关节咯吱作响。
楚歌掏出口袋中的钱,道:“各位大哥,我身上只剩这么多了。”
“什么?妈的,穷鬼。”一个大汉怒叫着冲过来,一拳打在楚歌的胸口。
另一个人从旁边冲过来,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嚣叫道:“大哥,做了他。”一刀刺向楚歌的肚子。
眼看刀刃就要刺入楚歌的肚子,突听手握匕首的人唉哟一声,紧接着又是叮当一声,原来一粒石子打中他的手臂,跟着匕首掉落在地上。
只听一个声音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好汉?”
众大汉这时才看清,不知什么时候巷子里多出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楚歌事后才知道这个女孩子叫苗筱若。
苗筱若看了看楚歌道:“你没事吧?”
楚歌对苗筱若微笑着点了点头。
众大汉一看是一个女孩子,哈哈大笑,一个女孩子嘛,不用放在心上,一拥而上。
结果可想而知,当时楚歌计算了一下,苗筱若用八秒钟的时间结束了战斗。
其实也不能怪这这些人无能,只因他们遇到的是苗筱若,要知道苗筱若可是搏击队的教练,动起手来可不像她的名字。
楚歌一直这样调侃自己:人家都是英雄救美,没想到自己遇到的却是美女救狗熊。
以后苗筱若每次都不喊他的名字,直呼狗熊。

苗筱若看着楚歌脸上的笑容,不由问道:“你难道不怕么?”
楚歌摇摇头。
苗筱若不甘心,又问道:“那你有怕过什么吗?”
楚歌道:“有。”
“什么?”
“我怕穷。”

就在楚歌最为困难的时候,苗筱若不仅让他免了皮肉之苦,还给楚歌找了一份工作。
这份工作自然是到搏击队里做队医。
毕竟楚歌是学医的。
后来苗筱若就成了楚歌的女朋友。

今天是楚歌与苗筱若认识一周年,他们约好早晨八点依然在那条巷子里见面,以作纪念。
可是楚歌到那条小巷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楚歌远远就看到苗筱若斜斜地倚在墙边,懒洋洋地看着楚歌。
楚歌心想:“不好,她越是这样,我越要小心。”
果不其然,楚歌刚走到她的面前,苗筱若腿一抬已架在楚歌的脖子上。
楚歌用手捧着那只脚,讪讪道:“筱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苗筱若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是怎么认识的吗?”
楚歌放下苗筱若的脚道:“当然记得,那次要不是你美女救狗熊,哪有今天的我呀?”
苗筱若笑道:“还好意思说呢。”
苗筱若接着道:“别贫嘴,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晚?”
楚歌还没来得及说话,苗筱若又道:“别用塞车这类已经用了很多次的理由。”
楚歌正色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你相信从石头里会走一个人出来吗?”
“相信呀!”
“什么?”
楚歌惊讶得张大了嘴。
苗筱若呵呵笑道:“孙悟空不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楚歌叹气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苗筱若看着楚歌一脸郑重的表情,忙收起玩笑的口气,道:“怎么回事?”
于是楚歌把昨晚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至于诗诗赤裸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则略过不提。
苗筱若听完后,道:“她还在你那里吧,不如我们去看看。”



一场夜雨将整条街道刷洗得一尘不染,两旁的花草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楚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诗诗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苗筱若轻嘘一声,盯着诗诗看了几秒钟,拉着楚歌的手轻轻地走进楚歌的卧室。
苗筱若盯着楚歌看了半天,才道:“看她的样子,完全是一个正常人嘛。”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又道:“噢……你不是故意编这么一个故事来骗我吧?”
楚歌刚要解释,门突然开了。
诗诗站在门口,身上仍然穿着楚歌的衣服,头发散落在胸前。
诗诗指着苗筱若道:“小楚,她是谁?”
苗筱若突然对诗诗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说讨厌吧,又谈不上,但却不喜欢她,冷冷道:“我?楚歌没和你说吗?我是他的女.朋.友!”“女朋友”这三个字说得特别重,言下之意,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叫他小楚,我才是他的“原配”。
诗诗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一片,道:“小楚,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你有个女朋友?你说你只爱我一个人的。”
楚歌的头忽然间变大了,道:“诗诗,我昨晚是第一次见到你呀。”
诗诗脸上升起一股红晕,低声道:“你昨天晚上好坏……”
楚歌急道:“什么昨晚?昨晚我们没有做什么呀!”
诗诗低头不语,只是微微抽泣。
楚歌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苗筱若做梦也没想到诗诗居然会说这些,突然间听到这样的话,却又不晓得该说什么,看着楚歌讷讷的神情,只觉心中的刺痛无以复加,泪如雨下,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苗筱若看了看楚歌愣住的表情,又看到诗诗身上穿的衣服,再想起楚歌早晨迟到,怒由心生,恨声道:“楚歌,你……你……你……”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夺门而出。
楚歌这时才蓦然醒觉,忙追出去,可是苗筱若已上了车,飞驰而去。
楚歌呆呆地站在门口,苗筱若的身影渐渐远去,心头不由泛起一阵苦涩。
诗诗看着楚歌呆呆的表情,怯怯道:“小楚,你没事吧?”
楚歌缓缓地转过头,铁青着脸,冷冷道:“请你以后别叫我小楚。”

这是楚歌最后一次见到苗筱若。
当天下午苗筱若就辞去教练一职,不知所终。
楚歌为此整整寻找了一年,但结果却是失望而返。

时光匆匆,转瞬而逝。
在很多的时候,人们想要留住时间,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分,只有一秒,因为在这些时间我们可以做很多事。
但在更多的时候,人们又觉得时间太多,所以有了更多的孤寂,有了更多的落寞。
每个人都曾体验过这种感觉。
有的人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一醉解千愁,但又为何长夜难眠?
有的人到歌场舞厅,狂歌乱舞,曲终人散时,却更为寂寥。
--内心深处的孤独却永难抹尽。

楚歌现在就觉得时间太多,一直陪伴着他的是孤独。
但楚歌不会逃避孤独。
该来的终究要来。
楚歌对付孤独有很多种方法,但他只用了一种。

楚歌最喜欢一样东西。那就是刀。
在他很小的时候对于刀就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热情。
只要楚歌手中握着一柄刀,他就会很清醒,很镇定,全身充满活力,对自己充满信心。
有人曾看过楚歌用一柄菜刀凌空一挥,三天后对面的一棵树拦腰而断。
但后来再没有人看见过长大后的楚歌用刀。
别人问起时,楚歌总是这样回答:刀是凶器。
水会载舟,亦能覆舟。
每样东西都会有双重性。
就比如刀,既能成为杀人凶器,亦能成为自卫的武器。
关键在于谁用刀。
用在好人手中,刀就会成为惩恶扬善的工具,若用在恶人手中,结果则不得而知。

楚歌用的方法就是练刀。
楚歌的手里正握着一把刀。
这把刀是楚歌生日时苗筱若送给他的。
几年前,苗筱若和一个考古队一齐去探险,在一座古墓中发现了这把刀。
严谨一点说,存放刀的地方可以说是一座墓,也可以说是一个盒子。
因为在那座墓里既没有尸体,也没有棺木,只有这把刀,插在一块石板上。
考古队的每个人都试着拔起这把刀,但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
最后一个拔刀的就是苗筱若。
只是轻轻一提,刀已随手抽出。
后来考古队员说是因为以前的人很用力,已经松动了,所以苗筱若拔出时没费吹灰之力。

已经一年了,楚歌仍然无法忘记苗筱若。
她深深地活在楚歌的心里。
没有人能想像楚歌一年里的痛楚。

人总喜欢怀旧。
越是想忘记,越是难以忘记。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从前?
会不会有一个人在不经意间浮现在你的心头呢?

楚歌紧紧地握着刀,心却更乱,手掌轻轻抚过刀身,像是抚着情人的脸,痴了一般,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一把刀,而是苗筱若。
楚歌喃喃道:“筱若,筱若……希望李钰在月塘能有你的消息。”
此刻的楚歌就算手中握着十把刀心里依然很乱。
关心则乱。
楚歌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人,心中也只有一个人。
不必说这个人是谁,谁都知道的。

诗诗当然也知道。
每次楚歌痴痴地看着那把刀的时候,诗诗都会很心酸。
诗诗知道自己在嫉妒,却毫无办法。
因为诗诗很清楚地明白,是自己导致楚苗二人如此的结果。

但诗诗却感到很奇怪。
--楚歌并没有赶她走。
有时诗诗会偷偷地想:或许是楚歌喜欢自己。
想起这些,诗诗都会窃喜不已。
但事实上,楚歌在一年里和她所说的话没超过十句。

夜已经很深了。
春天的夜风仍是很冷,吹在身上像无数根利刺扎在身上。
偏偏这个时候还下了一场雨。
下雨时萦绕在心头的总是哀伤。
--哀伤的风、哀伤的雨、哀伤的心。
楚歌木偶似的,静静地坐着,痴痴地凝望着夜中的雨丝,情丝一般,轻轻的,淡淡的,轻得像是情人的手,淡的像是情人的梦。
蓦然,几根粘在楚歌的脸上,……,越来越多,将楚歌的脸网在里面,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雨丝一股股纠缠着,挣扎着,交织在一起,翻来覆去,左挪右腾,柔柔的晃动着,凝结成一只又一只眼眸,迷惘的瞳仁中散发出一泓温柔的笑意。
突听“轰”的一声,一个惊雷劈天响起。
清澈的雨儿刹那间沸腾起来,急切地飞逝,穿透雨幕,呼啸着坠落,泪珠一般。
雨点由疏而密,由远及近,逐渐地越看越清楚,忽然又模糊一片,昏昏沉沉,渺渺茫茫,恍恍惚惚,蒙蒙胧胧。
雨愈急、愈烈,铺天而至,风接至,倏忽间,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混混沌沌。
可那一泓温柔的笑意呢?

楚歌已站在窗边很久了,任由冷风洒在身上。
不知什么时候,诗诗站在了楚歌的身后。
良久,诗诗打了个寒噤,道:“把窗子关起来吧!”
楚歌回头冷冷看了一眼诗诗,又将脸转向窗外。
这一眼里满是冷漠,像一根冰针深深地刺在诗诗的心里。
楚歌冷冷道:“我没要你站在这里,你也不必站在这里。”
诗诗感到一丝寒意袭过全身,不禁道:“楚歌,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楚歌皱眉道:“我对你怎样?”
“一年里,你没正眼瞧过我一次,没和我说话没超过十句,这是为什么?”
楚歌冷笑道:“我为什么要瞧你,为什么要和你说话?”
诗诗听到这些话,眼泪不由得流过面颊。
楚歌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诗诗看到那封信,脸色突地转为苍白,嗫嚅道:“你……你……怎么知道?”
楚歌又将信放入袋中,道:“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扣下这封信,更不想知道你拆信的目的,我也不怪你拆散我和筱若,但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说到这里,楚歌又转过头去,低声道:“我不想知道你的来历,你……走吧。”
诗诗不曾想楚歌会说出这样的话,泪如雨下,恨声道:“好,楚歌,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
楚歌不语。
诗诗看着楚歌无动于衷的样子,跺了跺脚,飞奔外去。


那封信上到底写着什么呢?
信上只写着八个字:已有消息,速至月塘。
但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楚歌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楚歌早就不再去搏击队了,能勾起回忆的实在太多。
那里有他的梦。
只是梦已碎。
心亦碎。

很多人对自己都充满自信,对生活充满信心。
而楚歌却是很迷茫。
寻找了一年,却依然没有筱若的影踪,楚歌死心了。
楚歌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么?
--在这个世界上岂非有很多人对都是为了活而活么?
--根本不在乎多楚歌一个人的。

楚歌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样,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他不知道自己与死人有什么区别,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
他也不知道自己继续呆在这个城市还有什么意义。
他更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
这双眼睛里包含着复杂的情感。

不过楚歌现在不再迷惘,因为那封信。
那封信是他的一个朋友寄来的。
信上写的自然就是在月塘已有苗筱若的消息。



月塘是一个小镇。
但月塘却似一个大都市,高楼林立,科技先进,交通发达。
所以,楚歌很轻易就找到了月塘。

楚歌下了车,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这时,他又想起第一次认识筱若的地方。
想到这里,在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酸痛。
突然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楚歌回头一看,正是那位寄信的好友。
“小楚,刚到吗?”
楚歌看到这个人,笑了笑道:“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
“哈哈,我李钰这一辈子可能就是这样子喽。”
李钰笑着接道:“走,先到我那里去休息一下。”

弹指间数月匆匆而过,可是依然没有苗筱若的消息。

阴天。
楚歌隔着玻璃看着天,眉头紧锁。
李钰安慰道:“小楚,别急,再等等吧。”
楚歌苦笑道:“没关系,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楚歌又道:“我总是这样也不行,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工作好找。”
李钰低头思索了一会,道:“工作不怎么好找,但我的朋友有一个武馆,缺一个陪练,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帮这个忙,不过这份工作不是很好干,前面有好些人做过,都超不过三天就受不了了。”
楚歌道:“是吗?很累吗?”
李钰道:“说白了,就是一个拳靶子。”
楚歌道:“不要紧,我能做得下来。”

又是三天过去了。
楚歌这才知道,这份工作真的不容易。
楚歌用药水擦着身上的伤痕,一种种痛楚的感觉袭上心头。
楚歌对着镜子抚着脸上的伤痕,泪水凝结在眼眶。
但楚歌不在乎,只有在这种条件下才不会想起筱若。
真的不想吗?
以前楚歌都是帮别人擦药的,每次都会有筱若陪伴着。
但现在呢?
身上的伤可以用药去治疗,但心中的伤呢?
又能用什么方法治疗呢?
楚歌就仿佛一只受伤的狼,一个人躲得远远的独自舔尽自己的伤口。
但明天又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楚歌自然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明天要继续挨别人的拳头。

武馆。
疾如雨点的拳头砸在楚歌的身上、脸上,最后的一记重拳更是重重地击中楚歌。
楚歌不由倒下,脸已肿了起来。
楚歌呻吟着,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拳手单拳一挥,正欲击下。
一人道:“行了,今天就练到这里。解散。”
楚歌挣扎着抬起头,正是馆主。
馆主看着楚歌红肿的脸,皱眉道:“李钰怎么找了这样一个窝囊废?”
楚歌站直身体,冷冷地盯着馆主,道:“我不是窝囊废。”
馆主冷笑道:“好,今天就给你一个证明你自己的机会。”
楚歌胸口起伏着,握紧双拳。
就在这时,突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岳啸天,你又在欺负人?”
楚歌听到这个声音,脑袋轰然一声,意识完全停顿。
这个声音竟然是筱若的声音。
苗筱若道:“今天你又在欺负谁?”
岳啸天哈哈笑道:“筱若,我怎么会欺负人,你看他那个脓包样,我还会欺负他吗?”
苗筱若转头看了看楚歌,皱眉道:“你也真是的,怎么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她居然认不出这就是楚歌。

楚歌失神地看着苗筱若,心中的痛楚难以复加。
--站在面前的就是自己魂牵梦萦的筱若呀,却认不出自己。
楚歌只觉满口苦涩,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岳啸天一拳打在楚歌的肩膀上,道:“你看什么?”
楚歌仿似不觉,愣愣地看着苗筱若,在他的眼里只有苗筱若一个人。
岳啸天怒道:“你还看?”又是一拳击出。
苗筱若伸手挡住岳啸天,道:“不要。”
楚歌听到苗筱若的声音,如梦方醒,道:“你是苗筱若?”
苗筱若听到楚歌的声音,惊道:“楚歌?”
楚歌道:“你终于认出我了,你还记得楚歌。”
岳啸天奇道:“你们认识?”
苗筱若点头道:“是的。”
又对楚歌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歌嘴角抽动着,他有很多的话要说,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
苗筱若这时才想起楚歌一脸的红肿,道:“先清理一下伤口再说。”
突听岳啸天道:“他是谁?”
苗筱若看着岳啸天,笑道:“他是我的男朋友。”
这时轮到岳啸天满口苦涩了,呆了一呆,怒道:“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苗筱若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
岳啸天怒声道:“你……你……你一直在骗我。”
苗筱若道:“我骗你什么了?”
岳啸天一直以为苗筱若对自己情有所钟,这时才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满腔的怒火不知从何发泄,突地想到都是楚歌惹出来的,大声道:“楚歌,好,你就是楚歌,我今天要教训你。”话未说完,呼地一拳打向楚歌。
苗筱若一手拉过楚歌,拦在楚歌的面前,道:“你想打他是不是?你先打我。”
岳啸天呆了一呆,气极反笑,指着楚歌道:“说你是个孬种,你还不承认,有种和我较量一下。”
苗筱若皱着眉头道:“你太粗鲁了。”
岳啸天不理苗筱若,道:“楚歌,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和我打。”
楚歌道:“我今天刚找到筱若,我不想打架。”
岳啸天哼道:“没种就是没种,不要找借口。我今天打你是打定了。”
苗筱若双拳一架,道:“岳啸天,你别逼人太甚,要打和我打好了。”
楚歌心头大乐,道:“筱若,不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我们走。”
岳啸天见苗筱若拦在身前,正进退两难,见楚歌如是说,怒火更盛,伸手欲推苗筱若。
楚歌拉开苗筱若,冷冷道:“看来你一定要打我了,对不对?”
岳啸天道:“不错。”
楚歌仰着头,像是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仿佛做了一个决定,道:“日子已经过了。好,我就满足你的愿望,来吧。”
岳啸天早已不耐,只等楚歌这句话。
楚歌话音未落,岳啸天已是三拳打出,拳势未绝,又是三脚。
楚歌冷笑着后退,三拳三脚俱已落空。
岳啸天身形欺上,左手一个直拳,右肘横着撞出。
楚歌不动,待拳头快到身前时,右手一抬就抓住了岳啸天的拳头,左肘亦是横着撞出。
嘭地一声,岳啸天右肘被撞得生疼,右脚正待踢出,楚歌右手一扭,只听喀嚓一响,已将他的手腕扭折。
岳啸天尚未感觉到痛楚,小腹又被楚歌一脚踢中,这时他才体会到痛苦的感觉。
--原来痛苦的感觉是这样的。
楚歌松开手,一字一字道:“为什么要逼我?”
岳啸天汗如雨下,他这才知道自己的缈小,这才懂得什么叫做高手。

楚歌的确是一个高手。
只是楚歌不愿意显示自己。
就连苗筱若这样的行家也一直蒙在鼓里。
苗筱若现在终于知道,楚歌不是个一般的人。
但苗筱若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更多。

人生就如同一场戏,痛苦、悲伤、快乐、欣喜一直都伴随着我们。
难过的时候就会想起曾经的快乐。
为什么快乐的时光,我们不去珍惜呢?

已是深夜了。
楚歌脸上的淤肿早已褪尽,楚歌在医疗方面自然更是一个高手了。
苗筱若看着楚歌的脸,半天道:“你瘦了。”
楚歌也看着苗筱若的脸,柔声道:“你知道我这一年来是怎么度过的吗?”
筱若也柔声道:“说给我听听,好么?”
楚歌淡淡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差点从悬崖上摔死,差点被狼咬死,差点被病死而已。”
“为什么?”
“自从你那日不辞而别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找你,就差掘地三尺了,可是你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说到这里,苗筱若的眼眸里闪过泪花。
楚歌轻抚着筱若的脸,柔声道:“筱若,为了你,我再苦也愿意,再苦也愿意。”忽又将筱若紧紧搂在怀中,生怕她会飞了似的,口中喃喃道:“筱若,别再生我的气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筱若的泪水滑过面颊,轻轻道:“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我早就不生气了,我以后再不会离开你。”

两人拥抱着,谁也不说话,生怕会打破这样温馨宁静的气氛,过了很久,筱若好像突然想了什么,道:“怪不得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其实这一年里我写了很多的信给你,但总是没有回音,原来你一直不在家。”
“信?我回来后只收到一封信,是我的一个朋友写来的,说在这里发现了你的踪迹,我才到这里来的。”
楚歌联想到诗诗私拆他的信件时,立刻释然了,道:“你的信或许被诗诗销毁了。”
筱若默然,良久才道:“可是她为什么要扣下我的信呢?是因为嫉妒心,还是因为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歌讶然道:“不可告人的秘密?”
筱若接着道:“是的……”
话未说完,突听窗外冷哼一声。
楚苗二人立即追出窗外,一个身影一闪就已不见,鬼魅一般。
但楚歌依稀看出好像是一个女人。
二人张望了一会,没有什么动静,回到屋里。

就在这时,楚歌突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纸。
纸上写道:
        楚歌,你终于找到她了。我会再来的。
诗诗                                          
刚才在窗外的人竟然是诗诗。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想到这里,二人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她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楚歌一年里都忙着寻找苗筱若,完全没有把诗诗的来历放在心上,直到现在,才蓦然想起诗诗是从他找到的一块石头里走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都沉默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苗筱若才道:“我那天的确是一气之下离开的。”
顿了一顿,又道:“到了这个城市后,我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了一遍,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我却说不出来。”
“为此,我查了很多的资料都没有结果,后来在一个网站上发现一篇关于历史上奇闻怪事的记载。”说到这里,筱若的脸色变得凝重。



“这件事要追溯到几百年前了。”筱若沉着脸道。
“几百年前有一个叫谢天的人,二十岁时以一把刀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有人知道他的刀法是从哪里学来的,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出生地在什么地方。”
“他从踏入江湖到名声大噪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他简直就是刀的化身,刀就是他的灵魂。”
楚歌听到这里,突地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颤。
筱若接着道:“在那个年代,已经没有人能超越得了谢天,刀就是谢天!”
楚歌道:“那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筱若道:“或许没有,但或许也有。你听我说。”
“就在谢天最辉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沈月琼。后来谢天突然消失了,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人看到过谢天。江湖上的猜测有三种。其一是谢天和沈月琼退隐江湖,做人间鸳鸯,其二是沈月琼失踪了,谢天去寻找了。最后一种就是谢天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筱若反问道:“你认为应该哪一种比较可能?”
楚歌想了想,道:“谢天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那时他已没有对手。”
楚歌又道:“沈月琼失踪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只有第一种比较可信了。”
筱若道:“每个人都会这么想。根据记载,谢天的刀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属于任何门派,他不仅仅领悟到刀法的精髓,而且还掌握了刀的灵魂,用刀之快、之狠也超出了人类的极限,有人怀疑谢天根本不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一只妖,刀妖。”
楚歌突然涌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甚,越来越强,可是他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胸口好似要炸了一般。
楚歌的喉头不由发出一种声音。
这个声音很怪异。完全不是人类的咽喉能发出来的声音。
但偏偏是从楚歌的口中发出的。
楚歌在发出这个声音之后,全身颤抖着,脸色苍白,一滴滴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流下。
筱若大吃一惊,未及说话,只听楚歌用一种诡异至极的腔调,森然道:“妖?哈哈哈哈,不错,就是妖。”
筱若惊道:“楚歌,你……?”“怎么了”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又见楚歌喉头格格作响,喉结上下滚动着,脸色更为苍白,眼睛中散发出一种特异的色彩,仿佛看着筱若,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着窗外,一动不动。
筱若惊惧地看着楚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楚歌一直用这种姿势指着窗外。
突然,一个人从门外冲进来,重重地撞在楚歌的身上,将楚歌撞倒在地上。
这个人竟然是李钰。
李钰见撞倒了楚歌,忙俯身去扶,楚歌在李钰的手刚接触到他的身体时,手腕一扭,将李钰的手握住,再一扭将李钰摔了个跟头。
楚歌站直身体,道:“李钰?你怎么来了?”
李钰哎哟叫唤着,从地上爬起来,恨恨道:“楚歌,你怎么回事?我一进来你就……”话未说完,又看到筱若站在一边,惊喜道:“楚歌,你找到她了?”
苗筱若向李钰微微一笑,对楚歌道:“你没事吧,刚才好吓人。”
楚歌奇道:“刚才?我刚才怎么了?”
筱若惊道:“什么?你不知道你刚才做什么了?”
“知道呀,我当然知道,我刚才把我的老朋友摔了个大跟头,哈哈哈……”
楚歌说到这里,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李钰苦笑不语。
筱若正色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接着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二人听。
铁一般的事实令楚歌大惑不解,只好怔住。
李钰也感到很奇怪,但是他对此不感兴趣,倒是对诗诗留下的那张纸觉得很有意思,反反复复地看了好一阵子,才道:“这字写得倒是不错呀!小楚,诗诗是谁?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楚歌转头看了看李钰,道:“你也从没问过我。”
过了很久,筱若才道:“这件事太可怕了,我好担心。”
楚歌将筱若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筱若的肩膀,道:“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筱若伏在楚歌的怀中,半晌抬起头,道:“小楚,别管这件事了,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吧。”
楚歌看着筱若面上的担忧之色,回头又看了看李钰,道:“谢谢你帮我找到筱若,这些日子打扰你了。”
李钰摆了摆手道:“跟我还客气什么。你真的要离开?”
楚歌点了点头道:“这件事简直匪夷所思,你也要小心。”
李钰哈哈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倒真想见识一下诗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李钰又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楚歌道:“明天。”
李钰笑道:“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镇外。月塘山。
小雨。
月塘山并不美,来这座山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其实景色也算迷人,但这座山是一个坟山,里面葬着很多死人。
--不仅仅是因为晦气,还有一点点恐怖。
连日的阴雨使得整座山笼着一层薄雾,使得一座座墓好似一个个幽灵,正虎视耽耽地盯着你,好像随时会扑出来,将你撕得粉碎。
明天就是清明了。
清明时节果然是雨纷纷。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来的话,就会发现在不远处的坟头上正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在雨中也不知坐了很久,一动也不动,就好似一具雕像,可是身上却一点也没有湿。
这个人的全身布满了劲力,雨点一落在身上就被那股劲力蒸发了,腾起一股股的水雾,显得神秘之极。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个人的身体稍稍歪斜了一下,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这时,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来一个阴惨的声音直刺耳膜:“你认为我在想什么?”
这人道:“已经这么久了,你还要完成你所谓的大业吗?”
那个声音道:“是的,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我不能让它毁于一旦。”
“许多年前你也是这么说,可是结果呢?”
“不要可是可是的,那么长时间你怎么不杀了他?……我们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成功。从目前来看,他的记忆已有所恢复,但时间快来不急了,我们要尽快采取行动,我有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接着再也没有声息了。
雨越下越大,坐在坟头上的人双臂一展,雨点向四周激射而出,倏忽间消失不见。
这个人是什么人?
和她说话的人又是谁?
他们到底要完成什么大业?

岳啸天的武馆已经关了。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没想到居然被自己的拳靶子打败了。
而且还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
岳啸天颓废的坐在椅上,郁郁地喝着闷酒。
酒吧里的气氛趋向浓烈,响起了疯狂的的士高音乐,每个人都摇晃着头,随着音乐剧烈地摇摆着身体。
岳啸天冷冷地看着每一个人,面色没有任何的改变,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已麻木。
他承受不了失败。

世上成功的人很多。
但这个世上失败的人更多。
其实每个成功者的背后都会有一段鲜为人知的辛酸和痛苦。
--成功并不容易。

失败不要紧。
面对失败,有的人选择放弃,有的人会咬着牙站直身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
岳啸天呢?
会不会有人给他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呢?
有!
这个人是一个女人。
这无疑是一个美人。
她正端着一杯酒,坐在岳啸天的身旁。
岳啸天却看也没有看她。他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情看女人呢?
这个女人笑靥如花,声音却冷极,道:“你是不是一个男人?”
这个女人的眼睛像是一只锥子,仿佛看透了岳啸天的心,又道:“你不想打败楚歌吗?”
这句话好似酷热时的一阵凉风,顿时将岳啸天吹醒了。
岳啸天点了点头道:“想,当然想。”
女人笑道:“好,我可以帮你!”
岳啸天冷笑着道:“你?你有什么能力帮我?”
那个女人冷冷地看着岳啸天,道:“相信我就跟我来。”说完转身走出门外。

夜色已经很深。雨仍然在下。
雨点好似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洒落下来,仿佛在哭泣。
是在为谁哭泣呢?

岳啸天在街灯的照耀下,隐约看到前面有一个身影,正是属于那个女人的。
岳啸天的胃口被吊得老高,不由跟着那女人向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远,那女人才停了下来。
岳啸天这才看清不知什么时候女人的手里多了一把刀,道:“你带我走这么远,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用一种极度崇敬的眼神看着手中的刀,道:“我们先说说这把刀……”
岳啸天不耐地打断她的话道:“我走这么远,不想知道它是哪里的。”
“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能帮助我什么。”
女人的脸上浮起一股很怪的笑容,道:“好,我证明给你看。”伸手指着岳啸天又道:“你试试抢我手中的刀。”
岳啸天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酸楚,也不言语,探手一抓,眼看就要碰到那把刀,却觉眼前一花,女人已到他的身后。
岳啸天悚然一惊,回身又夺,却又抓了个空。
转眼间过了十来分钟,岳啸天已累得满头大汗,却连对方的身影也没看到,不由停了下来,惨然道:“我岳啸天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那女人一脸满意的笑容,道:“你不用气馁,能夺到我手中之刀的,普天之下,只有二人。”
岳啸天奇道:“噢?哪两个人?”
“一个是我哥哥,还有一个就是……”说到这里,女人沉默了一会,道:“就是楚歌。”
“楚歌?你都不如他,还能帮我什么?”岳啸天冷笑道。
女人道:“那是因为我的修为不够,你难道连这点自信也没有吗?我看错你了,你……你果然是一个孬种。”
只要是男人,都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尤其是在这么漂亮的女人面前。
岳啸天也不例外。
岳啸天大声道:“谁说我是孬种,我不是,我不是……”声音说到后来,已是狂叫而出。
女人看着岳啸天歇斯底里的样子,笑了。
点将不如激将,这个方法虽然老套,但却很有用。
她知道岳啸天已经上钩了。

女人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样东西,连同手中的刀一起递给岳啸天,道:“这就是天煞刀谱。”
女人仰起头,看了看闪着光亮的街灯,又道:“记住,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假若两个月内你没有练成天煞刀,那么等待你的只有一个结果。”
岳啸天道:“什么结果?”
这个女人的脸上突然闪过一种古怪的神情,笑道:“那就是死。”
说完这四个字,女人转身就离开了--满意地离开了。
因为她知道,岳啸天是绝对不会胜过楚歌的,所以岳啸天必死。
可她为什么要岳啸天死呢?

岳啸天当然更不知道。
他已看出,这本刀谱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至于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从何处来,为什么要帮他,他根本不关心,他只知道不仅仅要证明自己能够胜过楚歌,更要证明自己是个男人--男人中的男人。
--他只要知道这些就已足够。



清晨。
苗筱若轻轻推开门,楚歌正背朝着门坐在桌前。
筱若道:“小楚,起得这么早呀,昨晚睡得好么?”
楚歌回过头,柔声道:“还好,你呢?”
筱若笑道:“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我们这就走吧。”

时光如逝,极其短暂。
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时间就更短暂了。
所以尽管坐车劳累不堪,但楚歌和苗筱若完全沉浸在乍逢的喜悦中,几乎忘却了时间,虽然两人在路上很少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足矣。
不觉中,车已到站。
此时天已黄昏。
楚歌一脚踏出车门,吁了一口气,道:“筱若,我们先回家吧。”

十分钟后,楚苗二人就已来到楚歌的门前。
楚歌推开门,打开灯,屋内的一切仍然如初。
楚歌突然轻“咦”了一声,打量了一阵子,沉声道:“屋子里有人来过。”
筱若道:“是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楚歌走到那张桌前,指着桌上的一堆书籍,道:“我走的时候,这些书是斜着摆的,现在却放得整整齐齐。”
楚歌又走到窗旁,道:“走的前一晚,因为下雨,所以窗子关得很严。现在你看,窗子开了一条缝。”
楚歌接着又指了指屋顶的吊灯,道:“这么多天没有人打扫这间屋子,吊灯上应该积有灰尘,而现在的吊灯却是很干净。所以我确定这屋子里肯定有人来过。”
筱若惊道:“那会不会少什么东西?我们要不要报警?”
楚歌摇了摇头,道:“不用报警,进这屋子里的人是在找一样东西,甚至于吊灯都打开过。”
筱若奇道:“找东西?”
楚歌点头道:“是的。但是要找的是什么呢?”
楚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风一般冲进卧室,第一眼便看到挂在床头的刀。
楚歌松了一口气,自语道:“还好,这把刀还在。”
筱若跟着走进卧室,从背后拥住楚歌,轻道:“小楚,你还记得这把刀。”
楚歌转身将筱若搂在怀中,道:“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不记得?”
筱若看着楚歌的眼睛,媚眼如丝,双唇微微张开,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楚歌轻轻的将双唇印在筱若的唇上。
筱若嘤咛一声,衣衫在激吻在散落。
室内顿时春光无限。
楚歌这时却做了一件大煞风景的事情。
楚歌突然哎呀一声,道:“我的肚子好痛,我要上厕所。”飞奔出去。
筱若跺了跺脚,恨声道:“这个呆子。”

过了好久,楚歌才施施然从厕所里走出来,居然还伸了个懒腰。
筱若已穿好衣服,见楚歌出来,蓦然想到刚才的事情,突地笑道:“肚子不痛了吧?”
楚歌也笑道:“当然不痛了。”
楚歌接着道:“我一直在想,这个进我屋子里的人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筱若道:“是的,到底在找什么呢?难道……?”
楚歌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石头,道:“难道要找的是这块石头?”
筱若道:“如果要找的真是这块石头,那么石头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楚歌皱眉道:“目前我只知道在这块石头里走出一个人,其它的一无所知。”
筱若目光闪动,道:“不如把石头放在我这里吧。”
楚歌迟疑了一下,将石头交给筱若,道:“尽管我们还不知道这块石头里藏着什么秘密,但对他们来说一定很重要,你要保管好。”
筱若笑道:“你放心吧。”
筱若的目光突然落在刀上,凝神想了很久才道:“这块石头会不会与几百年前的谢天有关呢?谢天用刀,我也发现了这把刀,虽然不能确定谢天用的就是这把,但也说不准。不如我们到发现这把刀的地方去碰碰运气。”
楚歌道:“也只好这样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头绪。”



深夜。
夜色中,岳啸天一个人静静坐在武馆内的一片草丛里。
他已不记得自己度过多少个不眠之夜,伴随他的只有那把雪亮的刀和记载着绝世刀法的天煞刀谱。
岳啸天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刀,觉得很欣慰。
因为他已练成天煞刀法。吃再多的苦,流再多的汗也无所谓,因为他已成功。
只是这所谓的成功却需要去实践。
所以岳啸天现在唯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找楚歌一战。
他已有把握战胜楚歌。
他绝对有信心。
想到那激动人心的一刻,岳啸天握刀的手不觉紧了一紧。
--他已等得太久。
岳啸天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甚至很怀念她,毕竟是她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成功的机会。
岳啸天决定到那个的士高舞厅去看一看,因为那里是第一次遇到那个女人的地方。
舞厅没有变化,依旧狂歌乱舞,每个角落里都布满了颓废而疯狂的男男女女。
在众中的女人中,岳啸天却没有发现所想见到的身影。
岳啸天不由感到一丝失望。
这个女人完全是个谜,梦一般的出现,梦一般的消失,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只有那把刀和刀谱才令岳啸天感到真实。
岳啸天突然觉得很孤独很空虚,他甚至在犹豫是否真的要与楚歌一战。
名乃身外物,败如何,胜又如何,到底能证明什么呢?
难道胜了楚歌就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为什么一定要与楚歌比呢?
岳啸天的心底泛起一股悲哀。
忽然一个人道:“啸天,你怎么在这里?”
岳啸天转头一看,居然是李钰,不由笑道:“是你呀,我没事来转转,你呢?怎么也会在这里?”
李钰扬眉道:“和你一样。”
目光一转,看到岳啸天手中的刀,奇道:“你提着把刀干什么?”
匆忙中,岳啸天竟然把刀也带在了身上。
岳啸天当下把这件事说了,又道:“实在看不出来,楚歌是一个高手。”
李钰长叹一声,道:“人不可貌相。我和他相识两年都不知道。”
岳啸天道:“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李钰道:“你要找他?”
岳啸天点头不语。
李钰幽幽道:“快了快了,这两天也该来了吧。”
岳啸天道:“你说什么?”
李钰的目中闪过奇异之色,笑道:“没什么。”

与此同时,楚歌和苗筱若已到达古墓。
墓室里漆黑一片,点点磷光一闪一灭,鬼火一般,说不出的阴深恐怖。
幸好二人带着电筒,依稀能看清墓内的情形。
墓里布满了灰尘,一股股霉烂的味道扑面而来,很是难闻。
电筒照处,墓室里空荡荡的,连一具棺木也没有。
二人仔细搜索着每一寸的地方,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个墓室居然很深,快到尽头的时候突然分成了两条路。
楚苗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筱若犹豫半晌,道:“我们各走一条,有什么发现就喊对方。”
楚歌道:“这样也好,各自小心。”
楚歌目送着筱若走进右方的通道,自己也迈步向另一条通道走去。
刚踏入通道,一团黑影迎面扑来,楚歌情急之下身形一闪,贴住墙壁,借着电筒的光亮才看清,那团黑影原来是一群蝙蝠,但也令楚歌出了一身冷汗。
楚歌定了定神,继续向前走去。
越向前走,通道越深,仿佛没有尽头。
楚歌用电筒向深处照了照,灯光射不了多远,便被黑暗吞噬了。
再朝前走,通道却变得越来越窄。
楚歌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身子,突然不远处闪现一点亮光。
楚歌心中一惊,不知道是什么发出的光亮,熄灭电筒,慢慢地向亮光靠去。
那亮光好似能够移动,缓缓地向楚歌飘过来。
楚歌轻轻抽出背后的刀,贴在墙壁上一动不动,静待那亮光移过来。
随着亮光的靠近,居然还发出哒哒的脚步声。
楚歌身形一动,人已闪到那丝亮光的后面。待看清这丝亮光,楚歌不由失笑,居然是筱若。
楚歌拍了拍筱若,筱若吓了一跳,大叫一声。
楚歌道:“你怎么从那面过来了?”
筱若见是楚歌,才放下心来,道:“吓死我了。我从右面进去后,就一直朝前走,什么都没看到,走到这里就遇到你了。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楚歌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两个通道是连环的,看来我们是白跑一趟了。”
筱若恨恨地来回踱着步,突然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上。
楚歌用电筒一照,是地上一块凸出的石头将筱若绊倒在地。
筱若从地上爬起来,奋起一脚,狠狠地踩在石头上。
就在这时,只听咯吱一声,墙壁居然开了一扇门。
筱若惊呆了,绊倒她的竟然是开这扇门的机关。
门一开,里面突地灯火通明。
楚苗二人在黑暗中已很久,突然遇到这么明亮的光线,只觉双目刺痛,不禁都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二人才将眼睛睁开。
楚歌一脚踏进门内,不由呆住了。
筱若站在楚歌的身后,见楚歌不动,道:“看到什么了?”
楚歌只是指着里面,却说不出话来。
筱若从楚歌的身旁绕到石室里,抬头看去,不由也呆住了。
这石室里正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头上打着一个发髻,穿着一身白衫,标枪一般,站在那里。
这个人的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楚歌。
楚苗二人已经为门内的情况作了几千种假设,但唯独没有想到里面居然会有一个人。
更令二人惊骇的是,这个人居然和楚歌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好像与楚歌是孪生兄弟。
楚歌只觉喉头发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筱若痴痴地看着这个人,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一种崇敬的神色。
楚歌大声道:“你是什么人?”声音震得室内的灰尘簌簌地飘落。
那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楚歌的话,依然静静地立在那里,眼睛依然紧盯着楚歌。
这一声吼却惊醒了筱若。
筱若道:“小楚,这个人好像是一个死人。”
“死人?”
就在这时,这人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一股金色的光芒,将楚歌笼罩在这股光芒下。
楚歌如遭重击,全身颤抖,脸上却带着奇异的笑容。
筱若惊呼一声,不由伸手去推楚歌。
在刚接触到楚歌身体的瞬间,从楚歌的身体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立刻将筱若震得飞落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筱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楚歌面上笑意却更盛。
就在这时,那股金芒倏然间消失不见,只听楚歌长叹一声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筱若奇道:“明白什么了?这个人是谁?”
楚歌没有回头,静静地看了那个人好久,才道:“这个人就是谢天。”
楚歌接着道:“其实我就是七百年前的谢天,也就是说,七百年后的楚歌拥有七百年前谢天的一切。”

七百年前。
一日。深夜。
谢天正在花园里散步,当然不是他一个人,陪着他的自然就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沈月琼。
两个走了好一阵子,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谢天看着沈月琼紧锁的眉头,忍不住道:“月琼,你好像有心事?可以说出来吗?”
沈月琼笑了笑,笑容里却难掩愁苦之色。
谢天不作声,只是默然看着沈月琼。
沈月琼幽幽道:“谢天,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谢天柔声道:“当然记得了,为什么这么问呢?”
沈月琼想了一会,好像是作了一个决定,道:“其实,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谢天吃了一惊,道:“目的?什么目的?”
沈月琼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石头,道:“从头说起吧。你们生活的这个地方叫做地球,我生活的那个地方叫青蟹星。”
谢天惘然道:“地球?青蟹星?什么地方?”
沈月琼道:“就好比你们生活在这座山上,而我们生活在那座山上,这两座山上的人是永远不能见面的。”
“我们生活的那个地方很小,而且由于连年战争和污染,在不久,青蟹星就会被毁灭。所以我们决定再找一个适宜居住的地方,经过我们的考察,选中了地球。但地球上的人和我们不是一类,我们本打算将地球上的人都毁灭。可是地球距离青蟹星实在太远,等我们到达地球的时候,我们所拥有的武器已经完全失效,而且杀完所有地球人花的时间也太多,所以我们决定改造地球人。”
说到这里,沈月琼看了看谢天的脸色,嘴角不禁又露出了笑容,又道:“只要在你所练的刀法里加一些东西就可以了。”
“东西?什么东西?”
“一些能让你们练后变成青蟹的东西。”
“为什么选中我?”
“只要有一个人练成了,必将成为每个人所学习的榜样。现在,你已成为每个人的偶像了,你只需将这套刀法传授给其他人,这样,你们都会变成我们的同类。”沈月琼长叹一声:“地球实在太大太美了。”
谢天的心已完全静下来,他知道这不仅仅关乎他自己,还关系到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谢天冷冷道:“你做梦。”
沈月琼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下,哀声道:“我也不想这样。自从我认识了你,不知不觉就爱上你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告诉你?可是我哥哥……”
话未说完,只见那块石头倏地跳动了一下,更加诡异的是,居然从里面爬出一只青蟹来。
那只青蟹一爬出石头,八爪立即收缩,转眼间变成一个人。

苗筱若听到这里,不由惊呼出声。
楚歌道:“这个人就是沈月琼的哥哥沈无极。”

月仿佛也害怕了,用云遮住了眼睛,好似不忍看到这一幕。
没有了月的光芒,天更黑了。整个天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要吞噬一切的黑洞。
沈无极一从石头里出来就怒声道:“月琼,都是你罗哩罗嗦,让我杀了他。”
沈月琼拦住沈无极,道:“哥哥,不要,让我再劝劝他。”
沈无极冷笑道:“谢天,别不识时务。你要知道,杀了你,我们依然可以去找别的人。”
说到这里,沈无极冷哼一声,接着道:“要不是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我早就一刀杀了你。”
谢天摸了摸鼻子,道:“看来,我得多谢你刀下留情了?”
沈无极仰天大笑道:“明白就好。”
沈月琼痴痴地看着谢天,道:“谢天……”
谢天摆了摆手打断沈月琼,道:“月琼,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爱我,我也爱你,但这件事,我不会答应你的。”
谢天顿了一顿,一字一字道:“每一个人都不会答应的。”
沈无极盯着谢天的眼,忽然笑道:“你是一个英雄。但是你知道英雄的下场么?”
谢天也笑道:“你认为呢?”
沈无极重重道:“那就是死。”
这句话一说完,沈无极的面上罩着一股黑青之色,全身连珠炮般咯咯作响。
谢天的神色也变得凝重,手按刀柄,全神戒备。
谢天自己也没有把握,因为他要对付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怪物。

苗筱若急道:“那最终如何?”
楚歌笑了笑道:“谢天胜了,但那一刀并没有能够斩杀沈无极。”
“沈无极呢?”
“沈无极受伤之后,化作轻烟又钻进石头了。”
“那沈月琼后来怎样了?”

沈月琼对着石头怔了半天,目中流下两行清泪,道:“我类本是没有感情的,可是对你……。”又看了看石头,道:“我哥哥会在里面呆上七天,石头里的时间一天相当于地球上一百年,七天后就是七百年。我们会再见么?”说完,也化为一股轻烟隐入石中。

苗筱若好似什么都明白了,道:“哦,你发现的那块石头里走出来的人就是沈月琼呀。”
楚歌点了点头。
苗筱若又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楚歌道:“看到刚才那道金色的光了么?谢天知道七百年后沈无极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把自己的记忆封在这道金光里,传输到七百年后我的脑中。”
筱若哦了一声,又道:“既然沈月琼已经来了,那沈无极呢?”
楚歌沉声道:“他应该也来了。说不定就在我们附近。”
苗筱若悚然一惊,四周看了看,道:“小楚,别吓我。”
就在这时,突听轰一声,谢天轰然倒下,化为一堆白骨。
楚歌心里一阵难过,俯身捡起碎骨包在一起。
突然听到筱若大叫道:“小楚,这里有字,快过来。”
楚歌道:“什么字?写的什么?”
筱若指着墙壁,读道:“‘槐下生子,穿金戴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槐下生子,穿金戴玉?”楚歌口中念叨着。
筱若若有所思,突又笑道:“难道在槐树下生的孩子就能穿金戴玉?”
楚歌不禁也笑了笑,摇头道:“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而且在这里刻上这么一句,与这样的环境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楚歌思索良久,突然道:“我知道了。槐树是木,槐下生子,就是木下一个子,那就是‘李’字,穿金戴玉,金玉一起,就是一个‘钰’字,难道此事与李钰有关?”
筱若惊道:“李钰?怎么会与他有关?”
楚歌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忽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笑道:“真笨,我们直接去问问李钰不就知道了。”



楚苗二人抵达月塘已是两日后了。
坐了两日的车,亦下了两日的雨。
二人一下车,一股香气便扑面而来。
街道两侧开满了栀子花,洁白的花瓣在雨后的阳光中极为耀眼。
地仍然很湿,留着雨后的痕迹。
天却是很睛了。
烈日高悬,万里无云。
楚歌感到一丝热意,用手遮住额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支找李钰。”于是二人直奔李钰住处。
待二人到李钰住处时,不由大失所望,--铁将军紧紧地把着门。
筱若跺脚道:“不知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楚歌安慰道:“我们等一会吧,说不准马上就会回来了。”

世上最难捱的便是等待。
那种望眼欲穿望穿秋水的感觉想毕无人不晓。
有谁没有等待过呢?
幸好楚歌没有白等。
天黑时,李钰终于回来了。
不过,他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李钰老远见楚歌和苗筱站在门口,并没有表露出意外之色,相反却有点兴奋。
因为和他一起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岳啸天。
岳啸天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筱若身旁的楚歌道:“你终于来了?”
楚歌扬眉道:“你找我?”
“不错,明日十时,月塘山巅。”说到这里,岳啸天突然想起那个女人所说的“不胜就死”这句话,心里蓦地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由脱口道:“决一死战。”
说音未落,岳啸天便转身离去。
楚歌莫名其妙:刚到月塘便被岳啸天下了一封挑战书。等想追岳啸天时,岳啸天的身影已消失在黑夜中。
李钰也惊得张大了嘴巴,道:“小楚,你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令得他要与你决一死战?”
楚歌苦笑道:“李钰,你就用站在门外这种方法来招待老朋友的么?”
李钰这才想起三人还站在门外,赶紧开门,笑道:“进来再说吧。”

李钰端上两杯清茶,自己点上一枝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道:“小楚,你什么地方招惹他了?”
楚歌呷了一口茶,才道:“那天和筱若离开武馆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谁知道他搭错了哪根神经?”
李钰吐出一口烟雾,道:“岳啸天向我提起过,他练成了什么天煞刀法。你得小心了?”
楚歌吃了一惊,差点把口里的茶喷出来,道:“什么?天煞刀谱?他怎么会有?”
李钰道:“在你们走的前一晚,有一个女人给了他这本刀谱。”
筱若道:“天煞刀谱?不就是谢天的刀法么?那么这个女人是谁呢?”
楚歌沉默了好一阵子,喃喃道:“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突然又出现这么一个女人,难道是诗诗?”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道:“李钰,我有些事要问你。”
李钰道:“什么事?”
楚歌当下将在古墓里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李钰沉思良久,缓缓道:“是的,这件事确实与我有点关系。不过,现在还没到说的时候,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们。”
“时机未到?那要到什么时候?”筱若问道。
李钰的脸上突然闪过一种神秘的色彩,笑道:“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但不是今天。”
楚歌话题一转,接着道:“李钰,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李钰笑了笑,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筱若兴趣大增,道:“小楚,说来听听。”
楚歌道:“两年前,他在舞厅里偶然认识了一个女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是光哥的情人。”
筱若道:“光哥是谁?”
“光哥是黑社会的老大。结果可想而知,光哥带了一大帮人来找他的麻烦。”楚歌说到这里,闭上了双目,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忽又笑道:“那次要不是我,他就死定了。”
“你?”
“是的。那时,他被逼到一个死胡同里,正当他们要下毒手的时候,在最紧要的关头,我才赶到。我手里只有一把匕首,说‘黑社会里的每个成员都以狠著称,你们用刀,我也用刀,我们就比比谁的刀狠。’当时每个人都以为我要以死相搏。”
“结果呢?”筱若听得入了迷。
“结果?结果我一刀刺入自己的肩膀。”
筱若“啊”的一声叫出来,忙又用手捂住了嘴。
“鲜血就像洪水一样顺着我的肩膀流下来。”楚歌接着道:“还是我的刀狠呀,也不顾血流了一身,面不改色,说‘有谁能够在自己身上刺得更深,我们二人任凭处置。’为首的人恨恨地说了句‘你够狠’就带着那帮人走了。”
筱若不由看了看楚歌,目光里充满了骄傲。
李钰却又调侃道:“小楚,那种生死关头都没有看到你出手,明天,我可要大饱眼福了。”
楚歌淡笑道:“那时不出手是因为出手也没有用,仍然是死路一条,不如搏一下。”
“那么明天呢?”
“明天?明天不会令你们失望的。”
李钰拍了拍楚歌的肩膀,道:“可别让我失望呀。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岳啸天这小子不是好对付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将金樽空对月。
楚歌悠闲地端着一杯酒。
他对岳啸天的挑战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筱若却忧心忡忡。
楚歌笑着安慰筱若道:“不用担心,我可是谢天的再世,沈无极我都能打败,更何况是岳啸天呢?”
楚歌虽然在笑着,但他知道,明天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阳光,还有岳啸天和他的刀。

对于楚苗二人来说,一夜的时间是极其短暂的。
然而对于岳啸天,这一夜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
岳啸天瞪大着眼睛,呆呆地盯着窗外。
他在等待。
--焦急的等待。
两个月都过去了,还在乎一晚吗?岳啸天安慰自己。

终于从窗外透进一丝光亮,太阳悄悄地告诉人们,长夜已逝,该迎接一个新的开始了。
岳啸天用一个长袋子将刀裹起来,握在手中,缓缓地走出武馆大门。
太阳迎着他,将他的脸照得雪亮,也在他的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背影。

十点。
月塘山巅。
从山脚下走来一个人,正是岳啸天。
汗已经从岳啸天的眉间渗出,有的甚至流入他的眼眶,但这些都没有改变他的步伐,他的步子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岳啸天走得很慢很慢,三个月的训练已经令他不再急躁,心硬如铁。
心真的如铁吗?如果是,为什么还要和楚歌一战?
莫非亦是为了感情?
岳啸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尽管他已经看到楚歌已比他早一步来到,尽管苗筱若就站在楚歌的身旁。
因为他知道苗筱若的心里只有楚歌一人,但他还是要与楚歌一战。
--他想证明自己能够胜过楚歌。

楚歌眯着眼,冷冷地看着岳啸天缓慢地走上山巅,一瞬不瞬。
岳啸天在楚歌十米外立足不前,身子如标枪般挺立,双脚好似钉子一样钉在地上。
楚歌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
他看到岳啸天的眉间有一股淡淡的黑气。
楚歌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你学了天煞刀?”
阳光更盛,像一个巨大的火炉,岳啸天全身已被汗水湿透,道:“十点了。”解开手中的袋子,抽出了那把刀。
刀雪亮,就在刀被抽出的一刹那,天仿佛忽然暗了下来,就连阳光也好像黯然失色了。
岳啸天尖声道:“拨你的刀!”
楚歌淡淡道:“需要时自然会拨刀。”
岳啸天瞳孔收缩,怒叱一声,刀光一闪,人已随刀扑向楚歌。
楚歌的眼中突地闪过一丝同情,双肩一晃,岳啸天的这一刀就已落空。
岳啸天刀势不绝,刀身一振,抖起朵朵刀花,铺天盖地的卷向楚歌,每式都不离楚歌要害。
风忽然大起来,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遇上刀风,立时化为飞灰,散于风中。
楚歌双手一展,人已凌空飞起,在飞起的同时,刀已呛然出鞘,只见一道匹练如夜空中的闪电一般,迎着那片刀花力斩过去。
就在刀出鞘的刹那间,岳啸天却怔了一怔,刀势不由缓了一分。
缓即弱。
只听叮当之声不绝,楚歌已将岳啸天的刀花斩开一个缺口。
岳啸天脸色大变,手腕回缩,横刀切向楚歌小腹。
楚歌微叹一声,刀尖如毒蛇吐信,电一般点在岳啸天的手腕上。
只听噗一声,岳啸天的手腕上多了一个血点,刀已然落地。
楚歌一点即收,刀斜斜指向地面,说不出的潇洒。
岳啸天怒吼一声,人已跃起,豹子一般,倏忽间攻出七拳,虎虎生风。
楚歌手腕一转,将刀收在背后,待岳啸天的拳头攻至身前,才攻出一掌。
岳啸天觉得这一掌明明很慢,却偏偏又躲不开,噗一声胸口已中了一掌。
楚歌却“咦”了一声,立时收掌,退回。
这一系列的动作说起来很慢,其实在电光火石间亦已完成,战斗已末。
岳啸天好像呆子似的,木然站在那里。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惨,连对方的出手还没看清就已经败了。
想到自己的努力片刻间即付之东流,岳啸天不由惨然一笑,道:“楚歌,我败了。”
楚歌用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岳啸天,轻道:“你不必难过,胜负亦不必太放在心上,你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岳啸天大吼一声,晕了过去。
李钰拍手笑道:“小楚,你果然厉害。”
就在这时,苗筱若道:“楚歌,你看着我。”
楚歌不由回头看了看苗筱若,一接触到苗筱若的眼神,只觉对方的眼睛好似大海一般,空空荡荡,一片茫然,耳朵里这时又传来筱若飘缈的声音:“楚歌,杀了他。楚歌,杀了他。”声音飘缈之极,仿佛是从空中传来的,感到说不出的舒服,觉得她说的话是对的,可又觉得没有道理,但心神却不受自己的控制,缓缓地走向岳啸天。
筱若接着道:“对,拿起你手中的刀,杀了他。”
楚歌茫然走近岳啸天,举起手中的刀,一刀劈下。

苗筱若笑了。
突然她看到楚歌的刀只停留在岳啸天的头顶,楚歌却扭过头来,笑容立时僵在脸上,急道:“快杀了他!”
楚歌笑道:“为什么你要我杀了岳啸天?”
筱若道:“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
“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楚歌的眼中带着一股神秘的色彩,缓缓道:“你的摄魂术果然厉害,我应该叫你诗诗,还是叫你沈月琼呢?”
筱若愣了一愣,道:“小楚,你说什么呢?”
“你还不承认么?”
筱若撩了撩了头发,沉默半晌,忽又笑道:“你是怎么看穿的?”
“是你胸前的那颗痣出卖了你!”楚歌道。
筱若“哦”了一声,怪不得那日在楚歌的房里最“紧要关头”时楚歌突然“肚子痛”,嫣然道:“你居然还记得我胸前的那颗痣。”
“那个时个我才知道你根本不是筱若,而是诗诗。”楚歌道,“一开始我真以为在岳啸天的武馆里遇到的是筱若,一直到上次离开月塘的前一晚,虽然那一晚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是你根本没有留在屋子里,到天快要亮了才回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晚我也没睡,一直就在屋子里等你。现在想来,岳啸天的天煞刀法也是你教的。而且在古墓里的‘槐下生子,穿金戴玉’这句话也是你那时留下的。”
“不错,他的刀法是我教的,那字也是我刻的。不教他刀法,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有和你一比高下的资本呢?不刻那几个字,你怎么会再来月塘?岳啸天又怎么能找到你呢?”
“我只是不明白,你教他刀法是出于何种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和我比武么?”
“当然不是,但是其中原因你自己再猜吧。”
楚歌突然笑道:“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七百年后的谢天,你要岳啸天和我比武,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他死,可又为什么一定要岳啸天死呢?岳啸天根本就是一个局外人。”
楚歌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一字一字道:“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岳啸天才是真正的苗筱若。”
这句话好似一柄铁锤重重地砸在诗诗的心上,讷讷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就在刚才我才知道岳啸天居然是一个女人。”楚歌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的目的是想让筱若死在我的手上,你好取而代之。我很佩服你们的易容术,几可乱真,这岳啸天我居然一直没能看出是一个女人。”
诗诗这才知道楚歌一掌击中岳啸天时为什么“咦”了一声。
楚歌道:“对于你来说,易容术加上你的摄魂术,足以令筱若变成一个你要想变成的人。诗诗,你又是何苦,你爱的是谢天,而我只不过是谢天的转世,我和谢天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诗诗惨然道:“不过你还猜错了一点,在教他刀法之前,我还去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我哥哥沈无极。”
“他在哪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钰这时也道:“这个苗筱若竟然是假的?对,沈无极又在哪里?”



楚歌的神情突然变得冷漠,好似一柄利剑深深地插入李钰的内心,眼神里充满了讥屑之意,冷冷道:“沈无极就在这里。”
李钰缩了缩脖子,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四人外再无他人。
楚歌冷笑道:“你不用再看了,因为沈无极……就是你。”
李钰吃了一惊,道:“小楚,你别乱开玩笑。”
楚歌好像想起了一件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大笑起来,差点把眼泪也笑出来。
李钰道:“你...你笑什么?”
楚歌的笑声突然停顿,道:“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李钰这个人。换言之,李钰根本就是我编出来的。我只是故意说希望李钰能在月塘有筱若的消息,果然不久就有李钰寄来的信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更可笑的是,我胡编了和李钰相识的过程,你居然还不知情,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所以,沈无极不会是别人,只能是你。”
李钰突也大笑起来,道:“好,谢天,你的确是我的对手。”
楚歌道:“那晚在你房间外的哼声看来也是你故意发出的了。”
沈无极笑道:“你果然很聪明,我们精心设计的这个计划居然被你识破了。”
沈无极又道:“话已经说完了,你虽然识破了这个计划,但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仍然要死,无论你有多聪明,你都得死。”
“七百年前,我一念之仁才让你逃脱了。”楚歌仰天看着正午的烈日,缓缓道,“今天,我不会再有一点仁慈。”
沈无极突然笑起来,道:“刚才你的刀法我已见识过,哼哼……”言下之意,已是明了。
楚歌冷冷道:“该说的都已说了,我们免不了终须一战。”

一阵风吹来,天地间仿佛忽然充满了肃杀之意。
突然狂风大作,漫天的树叶乱草随风狂舞,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
只听沈无极怒叱一声,筱若(岳啸天)落在地上的刀已在沈无极手上,刀光一闪,切向楚歌的咽喉。
楚歌头一仰,刀滑面而过。
沈无极刀身反转拍下,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树枝,带着嗤嗤声剌向楚歌小腹。
楚歌仿佛知道似的,小腹一缩,闪过树枝,脖颈一扭,刀已偏出。
沈无极刀势不绝,依然横削楚歌脖颈。
楚歌横移半步,手中刀光一闪,挡住沈无极的这一刀,同时闪电般踢出六脚,每一脚俱是雷霆万钧。
沈无极或躲或闪或挡或推,便化解了这六脚之势。
楚歌去势不停,双脚盘旋,像一把巨大的剪刀剪向沈无极头颅。
沈无极只觉头顶有无数把剪刀,每一把都会把他的头颅剪下,却又无从化解,危急中不慌不乱,双足点地,身形暴缩,这才堪堪避开,饶是如此,胸前衣衫也被剪了一个大洞。
沈无极不由大怒,左手树枝脱手飞出,带着嘶嘶声射向楚歌,同时人已和刀扑向楚歌。
楚歌冷笑一声,左足一伸踢在树枝上,树枝便转折而回,去势愈疾,沈无极偏身闪开,身形不由缓了一缓。
就这么一缓,楚歌的刀光已到眼前。
沈无极情急之下,来了一式“懒驴打滚”,虽然躲开了楚歌的刀,神情却是狼狈不堪。
楚歌冷冷地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从地上爬起的沈无极。

风更大,天已完全阴暗下来,太阳早不见了踪影,远处飘来一块硕大的墨云。
突听“轰”的一声,一个惊雷劈天响起。
雨点好像飘泼一样,刹那间沸腾起来,急切地飞逝,穿透雨幕,呼啸着坠落,泪珠一般。
渐渐雨点由疏而密,由远及近,逐渐地越看越清楚,忽然又模糊一片,昏昏沉沉,渺渺茫茫,恍恍惚惚,蒙蒙胧胧。
雨愈急、愈烈,铺天而至,风接至,倏忽间,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混混沌沌。

楚沈二人浑身已湿透,但谁也没有动。
因为他们都知道,稍有差错,便会给对手可趁之机。
沈无极猛吸一口气,小腹鼓起,剥一声衣衫爆裂,裂开处倏地伸出若干根长刺,每一根长刺都如同一柄利剑。
楚歌的目光透过雨幕,远远看去,沈无极好似一只全身长满利刺的螃蟹。
天空又响起一串惊雷。
随着这阵雷响,沈无极蓦然跃起,穿过雨帘,倏忽间张牙舞爪地便至楚歌身前。
楚歌冷哼一声,迎着沈无极的来势一刀挥出。
楚歌刀一挥即收,刀光闪处,嗤嗤声不绝于耳,地上掉落着若干的蟹刺。
沈无极面色铁青,伤口处血迹斑斑,鲜血滴落在地上瞬间即被雨水冲走。
就在这时,沈无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昏倒在一旁的岳啸天。
楚歌大吃一惊,随即跃起,但仍慢了一步。
只听沈无极嘶声道:“别过来。”
沈无极的一只手正捏在岳啸天的咽喉上,狞笑道:“你只要过来一步,我就捏碎她的咽喉。”
楚歌冷冷道:“沈无极,你好卑鄙。”
沈无极哈哈大笑道:“卑鄙?还不是向你们人类学的?”面部肌肉随着笑声而扭曲,说不出的狰狞。
诗诗缓缓走到沈无极的身旁,也笑道:“楚歌,你已经败了,七百年前,你胜在狠,可七百年后,你改于感情。”
沈无极笑声更大,道:“月琼,不要和他多说废话,先把他的手砍了,他要是敢反抗一下,我就捏死他的心上人。”
诗诗接过沈无极手中的刀,柔声道:“楚歌,其实我也是一个用刀的高手,放心吧,你不会感到一丝疼痛的。”话刚说完,刀已砍出。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
只是有的意外会给人惊喜,有的意外令人悲痛,而有的意外却令人愤怒。
沈无极此时的感觉就是愤怒。
因为诗诗这一刀并没有将楚歌的手臂砍下来,而是砍向了沈无极的手臂。
刀光闪处,沈无极的手臂应声而落。
诗诗挥刀断臂、夺人、弃刀、离开,一气呵成,待沈无极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离开他的控制范围。
沈无极仿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剩下的一只手指着诗诗,怒道:“你……你……”却气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诗诗的脸上被雨水打湿一片,分不清是雨还是泪,颤声道:“哥哥,筱若与此事无关……”
沈无极大喝道:“住口。”
诗诗从怀里拿出一块石头,道:“哥哥,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回去。”
楚歌也拿出一块石头,道:“诗诗,谢谢你。我给你的石头是假的,真正的石头在这里。”
说到这里,楚歌叹息一声,道:“沈无极,你妹妹都不帮你,你已是众叛亲离了,你还不醒悟么?”言毕,将手中的石头交给诗诗,抱着岳啸天转身离去。
雨越下越大,沈无极看着楚歌即将离去的背影,俯身捡起地上的刀,无声无息地刺向楚歌的后背。
诗诗大叫一声:“不要。”人亦扑向楚歌,只听嗤一声,刀已刺入诗诗的身体。
沈无极咬了咬牙,手臂使力,刀硬生生穿过诗诗的身体刺入楚歌的后背。
楚歌闷哼一声,目光中充满了愤怒,手中刀已闪电般挥出。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速度,更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力量。
也没有人能够挡得住这一刀。
天上人间,绝对没有。
沈无极的头颅犹如一只皮球飞上半空,楚歌刀扬起,脱手而出,如离弦之箭,好似流星一般,钉在犹在半空的那颗头颅上。
这时沈无极的身躯才轰然倒下。

楚歌看着倒在地上的诗诗,眼泪不禁落下。
诗诗望着楚歌的泪水,喘息着道:“楚……歌,我……我只能为你做……做这些事情了,你不要……不要怪我,好么?”
楚歌紧紧抱着诗诗,喃喃道:“诗诗,我没有怪你,我没有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诗诗抬起一只手,轻轻抚过楚歌的面颊,柔声道:“别哭,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忽然双目中闪过异样的神采,喃喃道:“谢……天,我真……真的很……爱你。”一只手突地垂下,再也不动。
雨更大,雨点晶莹,泪珠似的。

尾          声

天已放晴。
一缕阳光从窗子中射进来,说不出的温暖。
筱若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楚歌。
楚歌将筱若搂在怀中,道:“筱若,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么?”
筱若眼睛转了转,道:“诗诗呢?”
楚歌愣了一愣,随即笑道:“诗诗?她是我的表妹,早就走了。”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有一个表妹?”
“我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呢,想知道么?”
筱若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道:“想呀,你说给我听?”
楚歌故作神秘,道:“好长呀,你想听完要用一辈子的时间,你愿意么?”
筱若垂下头来,脸上却闪过一丝红晕,低声道:“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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