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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注意到他。我房间的窗户一直都是开着的,哪怕天再冷,只是因为窗户外的铁丝网围墙内有一大蓬野草。 这一大蓬野草我也说不上名字,天一热,就会开出小小的黄花,像野菊花,不过肯定不是,起码里面蚊子很多。 窗户开着,有时能闻到野草苦嫩的味道,精神就一醒;有时能听到围墙那边的楼里传出的二胡声,精神就一爽。 那个拉二胡的人几乎每次都是在练习的一样,总是反复的拉着那一个曲子,就是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那本来是个很凄凉的音乐,技法倒不是非常难,但是感觉很难把握,我对这个曲子实在是太熟悉了,小时候还亲自拉过的,也是因为熟悉,所以对那便传来的这个曲子就特别留意。那人显然拉得很生疏,总是在难度高点的地方就停下来,然后重复的拉着。这个还可以忍受,毕竟我自己在练习吉他的时候,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那是完全不由自主的行为,不过我有时觉得难受的是,那人一直拉得非常干巴,就好象是把二胡放在烈日下曝晒了N多天一样。 抱着有枯竹总好过肥肉在面前的想法,我一直对那个拉二胡的很忍耐。 不过,有时我心情不是很好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抱起我的吉他,把那一段对方拉不会的地方流畅的弹出来,那时,对面楼里的二胡声就会停止,然后再跟我的旋律一起走过去,弹好了,对面的二胡声就会拉出几个欢跃的音符来,我认为那是对我表达感谢的,所以也就越来越能忍受那个生疏的二胡了。 我住的是个破旧的工厂宿舍楼,虽破旧,倒很安全,里面住的房客也都是朴实的下层人,,见面时起码都会笑一下。那个铁丝网是划清对面另一家厂房宿舍的临时界限,只是后来这两家工厂都渐渐衰败了,也没人来换这个铁丝网了。 有时看着铁丝网,真有种在围墙甚至是高墙内的感觉。 某一天清晨,本来我那天是休息的,所以想睡个懒觉,但是被窗户外的声响惊醒了,起身一看,是一群人在换铁丝网,这倒很希奇的,我有点开心,就披着衣服趴在窗户旁观看。看到那个铁丝网被推倒了,心里忽然感觉松快了许多,容纳后,我就看到了那个拉二胡的人,他正抱着二胡在那边拉着。 我有点吃惊的是,他坐在一个也很破旧的轮椅上。 他全神贯注的拉着,依然很专注的感觉,偶然他抬起了眼,就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房里挂着的那把吉他。 我对他笑了一下,把吉他举了起来,他的眼睛忽然一亮,咧着嘴就笑了,笑的很明朗,我这才看到,他最多也就三十岁的样子,人很白皙,大概久不见阳光的原因。 他开心的对我示意了一下,然后就埋下头认真的拉了起来。 这次,他拉的还是《二泉映月》,那么一段凄惨的乐声竟然被他拉成了欢快的感觉来。 我不由得被他吸引,也随着他的节奏弹起了和弦。 这一次,他拉得特别顺畅,而且饱含了浓郁的感情,就好象是拉了很多年的一样,受他的影响,我也配合的非常好,一时间,似乎窗户已经不存在了,围墙已经不存在了,我和他之间什么距离也没有了,两人就好象在一个非常大的舞台上演奏一样。 那感觉真是非常的舒服! 一曲完成。 周围忽然响起了一片掌声,原来在拆铁丝网和观看的人都停下了一切在听我们俩演奏音乐了。 他腼腆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忽然又举起手里的二胡,使劲的对我扬了扬。 我也高兴的举起吉他对他挥了挥。 他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忌的大笑。 一点也不像是坐在轮椅里很久的人。 那天,围墙的拆换工程不知怎么停止了,以后也没再补回去,两栋楼之间就那么敞开了。 那以后,我经常听到的都是他的很流畅很欢快的音乐了。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