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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路,出去便有了路。可是有什么路可以出去呢?一、 已经迈入冬季,天冷得能冻掉人的鼻子,我的心情却比这天气还要糟糕,因为这些日子我有些烦恼,而这烦恼源于一个女人。 她叫白雪。 我天性爱冒险,可自从许青成为我的妻子,我就“收敛”了许多。探险是一项很危险的活动,以前我是孤家寡人,为了自己的爱好自然可以抛开一切,但现在成了家,便多了一份责任,更多的时间都是陪着妻子。 那天下着大雪。 不能去探险,在雪天里去散散步倒也不错。 这种事情许青是不会做的,所以只我一个人去“浪漫”一把。 然后就发生了一件事。 这件事说出来大煞风景,因为那是一个俗之又俗的最老套的故事――英雄救美。 但我确实做了这件俗不可耐的事,的而且确! 当我散步到一个很有名的餐厅时,恰巧肚子长鸣,忍不住便走了进去,寻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点了菜后,隔着窗子欣赏雪景。 在美丽的雪景里,走进一个女孩子,穿着如雪般洁白的大衣,我还没看清女孩的模样,不谐调的音符便出现了。 三个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拦住了那女孩,瞧他们凶狠的模样好像是抢劫,因为隐隐我见到他们的手中都握着匕首。 这一幕立刻点燃了我的侠义情怀,可何况是英雄救美?(虽然俗,但所言却极是,还有什么事比保护女孩更能让男人体验做英雄的感受?) 我几乎没作任何考虑便冲了出去。或许有人会由于他们人多数众且手执利器而犹豫,但对于我这样一个精通搏击的高手来说,却完全不是个问题。 事实也正是如此。 当我在几秒种内风一般击倒其中的两个时,第三个已吓得呆了,拼命地发着抖,好像是裸身待在冰天雪地一般。 我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那人才如梦初醒,兔子般逃走。 我转过头,瞧向那女孩。 我顿时惊呆了。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 许青足以称得上是人间绝色,但这女孩却又是另一种美丽,美得令人眩目。半秒钟之间,在我的脑中已闪现出无数的形容词,但都被我否定了,用人间的词汇来形容她完全是对她的侮辱,然后我又以若干我所知的美女来与她作比较,但都相形失色。 在那片刻间,我甚至忘记了呼吸。事后想来,我亦释然,并非我是好色之徒,古语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她岂是一个“窈窕淑女”所能比拟? 女孩似乎被吓坏了,呆呆在站着,一声也不吭。 就这样我们相互瞧着,直到我觉得整个人都快冻僵了,我才醒转过来。 这时,女孩也意识到危险已经解除,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救命恩人,然后我便听到她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我的魂都要飞了。 我也从没有听到过如此美妙动听的声音。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我摇了摇头,抑制自己的胡思乱想,故作自然地回答:“举手之劳!”接着我便知道她叫做白雪。 我瞧了瞧天,正下着大雪。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天气里认识一个叫做白雪的美女,岂非是一件浪漫绝顶的事情? 别过之后,我踱着步子缓缓走了回去。回到家已是饥肠辘辘,这才记起在餐馆里点的菜。我大呼小叫叫着许青,要她赶快给我做一顿美餐,顺便告诉她白雪的事。 但我喊破了喉咙也不见有人应声,正奇怪许青跑到哪里去了,突然瞧见客厅的桌上留有字条,只寥寥数语:有急事,两月后回。 青笔我怔怔地瞧着字条,哭笑不得。我翻出一包方便面,狠狠地嚼着,一边嚼,一边思索着许青会有什么急事呢? 我当然想不出所以然。 我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对于想不通的事情不会多花脑筋去苦思冥想。所以,我狂笑三声,钻入被窝。 二、 没几天,我又遇见了白雪。 不过,那天没有下雪,恰恰相反,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白雪的笑容也如艳阳一般灿烂。 那一夜,我彻夜难眠,满脑子全是白雪的笑靥,驱之不散,挥之不去。 我茫然了,无可否认,她确实在吸引着我。但这又属于一种什么的感情呢? 我想见她,又怕见她。 一见到白雪,我就被融化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就是我的烦恼。 惴然中,两个月弹指而过,许青还没有回来。 一日,她打来了电话。 我的心情有些异样,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她,我要求助于她,我相信她一定能帮我走出困境。 就在我要全盘托出的时候,许青抢先道:“杨,这件事很奇怪,我希望你能帮我。”我心事重重,漫不经心道:“你解决不了么?”许青道:“是的,一点头绪也没有。”我听出许青的口气很是苦恼,心有不忍,只得将我的事放在一边:“说来听听。”许青道:“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最好能来。”接着她说出一个地址。 我听到这个地址,呆了一呆,那地方我简直闻所未闻,幸好许青给了一个详尽的路线,这才使得我能顺利抵达。 我暗自庆幸,我正好有一个借口能离开白雪,或许能籍此消除我的烦恼也未可知。 三天后,我按照许青给我的路线到达了那里。 那是一个小村庄,只住屈指可数的几十户人家。 许青给我的路线到此为止,正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已经有人向我走过来询问:“是杨夕先生么?”我点了点头。 那人又道:“是许小姐安排我来接你的。”——许青的考虑倒是周到之极。 弯弯曲曲走了约十来里山路,然后又穿越了两座山,这才停了下来。前方隐约能见到有几间造型奇特的小房子三三两两地隐在丛林间。 带路的人指着前方:“前面就是了,我不是族里的人,只能将你带到这里。”说完,那人转身走了回去。 四周万籁俱寂,连虫鸣也听不到。 我向四周瞧了瞧,迈着大步向前奔了出去。 刚奔出几步,突然听到一阵奇特的咕噜声。这声音即不像昆虫的鸣叫,也不似鸟禽的鸣叫,细听之下,倒有点像是蛙声。 正想着,脑后陡地传来短促的“嘣”一声响,我未加思索立即低头弯腰,跟着向斜处一个翻滚避了开去,这时我才看清在我刚才身处插着一簇细小的木箭,大半截已插入土中。 这时,那奇特的咕噜声再度传来。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根长矛从林间穿出刺向我的肋部,与此同时,身前也有数柄长矛刺到。 在我躲开木箭之时,我已经意识到我遭到了袭击,所以我并不意外对我的第二次攻击。就在长矛就要刺入我的身体时,我突地伸手握住了刺来的长矛,手中陡然发力,长矛齐间而断,我顺手用那半截长矛尽数格开正面的刺来的长矛,格开之后,我趋身扑出,双脚并用,啪啪之声过后,握矛几人已被我踢倒在地。 这时,身侧突然一个黑影飞扑过来,来势快绝,我反手将那半截长矛掷出,正击中那黑影,将其钉在树上。 那黑影发出一声惨叫,竟然是只山猫。 这群人很是骠悍,跌倒之后迅即爬起,低吼着向我逼了过来。 我后退几步,远远地瞧着他们。 他们头上插着羽毛,双眼涂得漆黑,精赤着上身,露出根盘虬结的肌肉,不知他们属于哪一个民族。 我试图与他们沟通,可根本不晓得他们的语言,我做了几个手势,却更增强了他们的敌意。 眼见他们一步步逼近,我只得凝神以对,就在这时,突地传来一声断喝,那几人立时止住了来势,停了下来,然后,我听到一个万分熟稔的声音:“杨,住手。”我循声望去,正是许青,与她同来的还有一个人,虽也赤着上身,与那几人同般打扮,但神情间却充满了威仪,想必是他们的首领,那声断喝也正是从他口中所出。 许青疾步走至我的身侧,有些担心地道:“杨,你没事吧?”话语声中已握住了我的手。我瞧她神情,满面担忧,我顿时心神一荡,刹那间,我满怀都是歉疚,因为此刻我想了白雪,尽管我并没做出出格之事,但我仍觉亏欠许青很多,不由脱口道:“青,对不起。”许青自然不晓得我两个月的所作所为,自然也就不知道我心中所想,但她也道:“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不该不辞而别。”我的胸中立时涌起了万分柔情,多么好的妻子呀。 因而,我伸手拥住了许青,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许青满面羞红,却带着说不出的幸福,目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辉。 这时,与她同来之人道:“杨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却呆了一呆,他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我也只是呆了一呆,随之而来的却是满腔怒意。 于是,我冷笑一声:“我能帮什么?没杀了我,已经是你们帮我一个大忙了。”说出这种话,并非是我心胸狭隘,如若不是我精于武术,反应快捷,我岂能安然在此说话? 那人知道我对方才受袭耿耿于怀,脸红了一红道:“素闻杨先生武艺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最讨厌虚伪之言,是以我并不说话,冷冷地笑着。 那人见我冷笑不语,尴尬得很,忽地拾起地上一枝长矛。我心中一凛,难道他恼羞成怒,意欲出手?却见他双手发力,长矛啪的一声从中断开。他握着矛尖,倏然向自己的大腿扎下,鲜血顿时迸出。这时,他才道:“这算是我对杨先生的陪罪,杨先生可否满意?”我万万没有料到他有此一举,心中的怒意早转为歉意,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许青轻呼一声,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满目的责怪之色,更增添我的歉意。 见我默然不语,那人嗤一声拔出插入腿中的长矛,又向大腿扎下。 我如梦初醒,轻叱一声,人已欺至他身侧,在长矛将要落下之际,我已握住了他的手臂,真挚地道:“要刺就刺在我的腿上。”那人朗声一笑,扔了手中的长矛,大笑着与我相拥,全然不顾腿上血流如注。 委实是条汉子。我心中暗赞。 这时,先前袭击我的人中有一人走了出来,向我做了一个手势。我不明所以,而与我相拥那人却是一脸怒色,大声呵斥着。 许青附在我的耳边悄声道:“向你做手势的叫屈屈格里尔,是哈吉格族(世上当然没有哈吉格族,由于种种原因,我只用这么一个名称来代替这个民族的名字)的第一勇士,他向你做的手势是与你一决高低。”我愣了一愣:“为什么?”许青道:“族长的腿为什么会流血?”我明白了许青的意思,很是为难。 屈屈格里尔屈于族长的威严,不再坚持,却向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望着我的眼神也尽是不屑。 此情此景,纵然他刺我一矛,我也不会还手,所以我转过头,只当作没有看见,狼狈之极。 许青的脸色却变了一变,自语道:“太过分了。”想来定是屈屈格里尔的话极为难听。 许青向着我道:“你必须应战,否则整族的人都看不起你。”我又是一愣,低声道:“他是不是说我是懦夫?”“也差不多了。”我马上便理解许青的心思,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别人看不起自己的丈夫,我轻拍着许青:“我应战。”许青嫣然笑道:“手下留情。”我点着头,朗声道:“我接受你的挑战。”族长和屈屈格里尔都瞧着我,神色却有了变化。 我知道,就冲这点,他们的看法已有所转变。 族长向屈屈格里尔说了几句,大概也是点到为止之类的话,接着撮唇长啸一声,随着这声长啸,数十个族民纷纷围了过来,形成一个圈子,齐声长啸,啸声震彻云霄。 族长双臂一挥,啸声顿止。 许青说了声“小心”缓缓退至圈边。 我微微一笑,向屈屈格里尔示意可以开始。 屈屈格里尔大吼一声,双臂张开向我扑了过来。 我见他的来势,心知他必是力大无比,但这样就想将我圈在怀中,岂非太小觑于我?轻轻一闪便已避开。 屈屈格里尔反应很快,一搂落空,头也不回随即左肘抬起反顶我的头部。 我又向后退了一步,只差一毫,肘击便再落空。 屈屈格里尔攻势不减,身子一转,右肘顺势击出,同时腾身而起,提起右膝凌空连肘带膝撞了过来。 这一式很是厉害,如若给他击中,不仅头部要受重创,胸部的骨头恐怕也要碎了。可惜他遇到的是我。 我向侧一闪,堪堪避过,在他的身形尚未落地之际,我一脚递出,正中后背。 屈屈格里尔一个趔趄,向前冲出几步,差点趴在地上。 我口中轻咦一声,我这一脚的力道加上他前冲的去势居然没有让他摔倒。 屈屈格里尔原本轻视于我,可在这三招之间,他已居了下风,再也不敢有轻视之心,忙凝神以对。 只见屈屈格里尔全身骨头格格作响,一连串的爆响之后,他大步冲出,用健壮的身躯当作武器,向我撞来。 这么简单的一撞自然不会击中我。 就在我即将避开时,突然有一个绿影箭一般射向屈屈格里尔。 在那一瞬之间,我已看清,射向他的绿影竟是一条翠绿色的小蛇。我深知蛇越小越毒,颜色越艳越毒,蛇的去势极为迅疾,屈屈格里尔全神都贯注在我身上,要躲开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我大声告警已是不及,况且告警他也不懂。 我的脚下恰巧有一截断矛,说时迟那时快,我一脚踢出,这一脚是我精气神的高度凝聚,那断矛被我踢起,闪电般飞出,将那绿蛇夺一声钉在树干上。此刻我再也闪不开屈屈格里尔的一撞,被撞得飞出,幸好我反应非常人所比,在被撞的瞬间已卸去一部分,在向后跌出时,身体一旋,半空中旋了一圈,人已稳稳落在地上。 屈屈格里尔一撞得手,再度扑上。 这时族长一声呵斥,向着屈屈格里尔说了几句,屈屈格里尔转头向那树干瞧了一眼,脸色大变,突然大步走向了我,整个身躯都伏在我的身前。 我虽然不懂他们的礼节,但我也知道这定是大礼,赶忙去扶。 谁知这小子牛劲极大,我竟扶他不起,硬是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起身。 我踢矛刺蛇的一幕每个人都看到,整族的人都欢呼起来,我已知道,我赢了,赢得不是这次较量,而是人心,因为我瞧见许青一脸的自豪。 三、 用了饭之后,我知道族长名叫哈格吧,他和许青带着我走进了一间屋子。 一进屋子,我便觉得这屋子有一种神秘的气氛,但这只是一种直觉,神秘在哪,却说不上来。 屋子里很空,谈不上陈设,只摆放着十几具男性裸体雕像,再无它物。 但奇怪的是,那雕像并非直立摆放,而是整齐地平躺着。 室内没有其它摆设,我的注意力自然便集中在那雕像上,由然升起一股钦佩之感。因为这并不是我们所熟知的那种雕像,雕得再美再出神入化也达到这种地步,它实在是太栩栩如生了,若不是呈现出一种灰色,我简直以为是真人躺在地上。我用手去触摸,触手冰冷坚硬,到底是何方能工巧匠居然能雕出真人一般的雕像来?我细瞧着,脸上的皱纹、皮肤的纹理、肌肉的线条……甚至连头发、汗毛、指甲都一一再现。我大声赞叹着,可我又有些疑惑,哈格吧要我帮助他,却带我来看这些雕像做什么? 哈格吧转过身去,声音有些颤抖:“这些不是雕像。”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是雕像?那是什么?”在我的心中,它绝对是一种极美极巧的工艺。 哈格吧不作声。 我瞧向许青,许青也不作声,似是在考验我的判断力。 室内有一种特别的氛围。 我心电急转,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脱口道:“难道是……?”下面的话我不敢说出来,因为我已被我的念头吓了一跳。 而哈格吧和许青的同时点头却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怪叫一声,真不敢相信,在我面前躺着的我认为是雕像的居然是人的尸体! 我不由道:“到底怎么回事?”哈格吧苦涩地道:“说来话长。”我不耐道:“废话少说。”哈格吧蹲下身子,头埋在膝盖里:“是一场大雨带来这样的结果。”“大雨?”我不解其意,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哈格吧却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嗫嚅着双唇,似是不愿再回想起往事,又似沉浸在无边的悲痛之中。 许青不忍地道:“还是我和你说吧。”哈格吧无言默许。 许青拉着我走出了屋子:“在说之前,我还要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许青已拿出一样物事来。 那是一个长约五公分,宽三公分,高三公分的容器,之所以说是容器,因为里面盛着液体,但并没有盛满,约莫占据了容器的五分之三。 许青将容器平放在一块石头上道:“你仔细看。”我蹲下身子,注视着它。 大约过了几分钟,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正有些头晕目眩,突然容器内的液体开始缓缓流动,在流动的同时,液体居然呈现出淡红的色彩。 我揉了揉眼睛,疑心是自己眼花,但我却看见液体流动的速度在明显加快,同时它的颜色不再是淡红色,在淡红色的周围又显出绿色,绿色冲击着淡红色,转眼间将淡红色淹没,接着又是橙色淹没了绿色,转瞬间,它已呈现出好几种不同的颜色,有时还有几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的美丽景象,像是要冲破容器的禁锢,竟然将摆放平稳的容器撞得有些摇晃。 我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到底是什么?”伸手出摸那容器,在我触到容器的一瞬间,容器内的液体陡地停止了流动,颜色也恢复了透明,像是根本没有动过。 我捧着容器,翻来覆去地端详着,却不见容器有一处接合的地方,内里的液体好似本就盛在容器中,与那容器是一个整体,全然不是后来装入容器的。 我满是疑惑,许青却道:“现在可以向你说这件事了。”听了许青的叙述之后,我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梗概,可以用很短的一段话加以概括。 三个月前,一场罕见的暴雨袭击了这里,冲塌了距此不远的一个山坡。山坡被冲塌后,露出了一个洞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族人入穴探其究竟,找到这么一个容器。然后在之后的第二天,便有人变成了刚才在屋里见到的那种“尸体”,至止,已经有十几人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蹙眉思索良久才道:“事情很有些奇特,虽然不能肯定与这个容器有关,但那洞穴定然是个关键。”我抬起头又道:“洞穴在哪?我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许青收起那个容器,讶然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带你去。” 在去之前,我们还准备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强力手电,本来我还想到过关于氧气的问题,但一想到曾经有人出入过,氧气必然足够呼吸。 绕过一片树林,便见到了那个洞穴。洞口已被落下的泥土掩住了一些,但仍然能看出有进出的痕迹。 我向内看了看,只能看到入口的一点,是个斜坡。 我想了一想,道:“青,你还是在外面等我,里面不准会有什么古怪。”许青不同意:“能有什么古怪?如果真有,我才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我摇了摇头,原来这小妮子和我一样都有着一颗喜爱冒险的心,竟是我错看了她。 不知怎的,这时我突然想起了白雪。 我摇了摇头,打着电筒两人走了进去。 内里不算拥挤,但越向里走越是狭窄,到了后来,只容得下一人伏身进去。 许青最怕的就是这种狭小的空间,不由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不愿就此作罢:“他们是在这里发现容器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凶险。”见许青不语,我笑道:“难道还怕我被闷死在里面不成?”许青赶忙捂住我的口:“不要胡说。”我拍拍她的头,正欲进去,许青突然道:“让我进去吧!女人心细一些。”我摇着头,因为我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许青道:“大家都不让步,不如猜拳,谁赢谁进。”我笑了起来:“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使。”猜拳的结果却是我输了。 我心有不甘,许青已伏了身子。 我轻轻唤了她一声:“青,小心。”许青回头瞧了我一眼,挥手笑了一笑:“我会的,放心吧。”看着她一步一步向里爬,我的心头荡漾着异样的情感,情不自禁地又叫了她一声:“青,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许青奇怪地瞧着我道:“出来再说?到外面等我。”我不再说话,缓缓退出洞口,坐在穴旁,静静守候着。 等待中半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许青出来,我有些担心,难道在洞穴中有什么意外不成?我吓了一跳,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仍然没有见许青出来。 我再也坐不住了,疯一般冲进了洞穴,一边奔跑着,一边暗暗祈祷:“青,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到了洞穴深处,面对着我的是严严实实的泥土,却不见许青的人影。 许青去哪了? 一路奔来,我未曾见着一个岔道,我疑心是自己没有看清,复又来回一趟,依然没有岔道。 我的心突地绞一般的疼,我必须面对这样一个现实――许青失踪了。 我疯子一样的呼喊着许青的名字,全然顾不得回音的震荡会令得泥土崩塌将我埋在土中,我只希翼许青能够给我一个回应,哪怕只一点点的动静也好,然而,我失望了!我绝望了! 在整个洞穴中,除了我呼出的震耳欲聋的回音,再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颓然坐在地上,心中的懊悔难以言喻,我宁愿失踪的是我,也不愿意青儿有什么不测。如果我坚持自己进来,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我狠狠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心都要碎了,青儿,你到底在哪?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冷静下来,我仔细地搜寻着每一处,发现地上有一只电筒,还有许青带在身边的那个不知为何物的容器,除此之外,除了泥土还是泥土,再无发现。 我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急躁与不安,分析何以会发生令人如此不解的事情,但我纵然想破了脑壳也没有一点头绪,更何况我的心境是如此糟糕。 不过,在我冷静下来之后,我的心里却升起了一个希望,仅仅是一点而已,但也足以令得我极为兴奋,几乎要叫出来,因为许青目前只不过是不见了,这比我看到许青的尸体要强上百倍。 人有了希望,就好比溺水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总是死抓不放的。 我捡起了那个容器装入袋中,又细心谨慎地在穴内搜索了一遍,仍是没有发现,在确信自己没有任何的疏忽之后,我才出了洞穴。 出了洞穴,天已经黑透。 我暗叫糟糕,在洞穴里花费了太多的时间,电筒的电源已经耗尽,许青的电筒却又被我遗漏在洞穴里。 抬头望去,远处有点点火光,此地的路我全然不熟,仅凭来时的印象又怎能摸得出去,而且我胡乱行走,再遇到袭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呆立了一会,正有些无计可施时,突然瞧见刚才远处的点点火光变得明亮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大。 之所以用越来越大来形容,是由于我看见那极为明亮的光并不是灯光,而是火光,也就是说,远处着火了。 我再也顾不上细想,摸着黑向着火处奔去,虽然在此途中,衣服被刮得支离破碎,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身上也擦破多处,但没有遇见一个人。我并没有觉得意外,反在我的意料之中,着火了,当然都要忙着灭火,自然不会遇着人。 可是待我到了起火处,我才知道我错了。 火势又大又旺,可我不仅没见到有人在救火,而且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这真是奇怪极了。这火是怎么起的?人又都到哪里去了? 熊熊大火吞噬着一切,烈焰使得我不敢靠近半步,眼前被一片火海所笼罩着,耳中尽是燃烧发出的“啪啪”声。 面对这样的大火,凭我一已之力是于事无补的。我只有眼睁睁地瞧着这里被无情的大火吞噬,化为灰烬。 一切都是那么的费解,起先是雕像般的尸体,然后是不明所以的容器里装着可以流动和变幻色彩的液体,接着许青莫名其妙失踪,现在又无缘无故起火,却又不见族里的任何一人,我无论怎样也不能够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 本来我还在担心这火什么时候才能熄了,会不会将这偌大的整片丛林全都付之一炬,恰巧这时天降暴雨,将我淋成落汤鸡的同时,也浇熄了这场大火。 也正是这场雨让我发现了一个更令我目瞪口呆的事实,也从而让我想像出是什么引起了这场火灾以及族人的踪迹何以全无。 雨住火熄。 天也亮了起来,呈现在我眼前的已不能用“废墟”来形容,这场火几乎将一切都毁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我即使想从残留的灰烬中发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也是妄想。 就在我悻悻地正欲离开之时,突然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我低头望去,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绊了我的东西竟然是一具尸体――一具雕像般的尸体。 这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族长哈格吧。 我清楚地记得我离开他时,他还是活生生的,毫无疑问,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族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到底是什么事情会令得哈格吧也变成了一具雕像呢? 起先我以为可能是整族的迁徙,不想留下痕迹才放了一把火,这时,我完全否定了这个猜测。全族迁徙是一个关系到整族命运的重大决定,必须首先要经过族长的同意才行。然而哈格吧已成为了一具雕像,他又怎能作出这个决定,即使他是作出决定之后才变成雕像,这么庞大的迁徙队伍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我思索了一会,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那就是族里发生了惊天的变化,令得整族的人都变成了雕像,而晚间点起的灯无人熄灭,引燃了枯草之类的易燃物,从而酿起这场火灾。 这个解释虽有些牵强,但也合理得多。 我盯着哈格吧,他也用那灰蒙蒙的眼睛静静地瞧着我。 良久,我长叹一声,四周寻找,并没有发现还有其它雕像,大约被火烧毁了。我这才用树枝掘了一个坑,将哈格吧葬了,黯然离开。 四、 回到家,雨淋加上心焦使我生了一场大病,足有半月才得以恢复。 这天,我自觉身体有些好转,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一阵心酸涌上了心头。 家还是这个家,人却少了一个。 这半月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许青,可是又到哪里去找她? 如果不是离开时发现哈格吧的雕像,如果许青没有不可思议的失踪,我定然不会再将此事继续下去。 但,事实已经发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此事搞个清楚,即使许青真有不测,那,死――也要见尸。 坚定了决心之后,我这才想起带回来的那个容器。 我将它置在桌上,没多久,内里的液体如我刚见到时那样开始流动,亦呈现出绚烂多变的色彩。 我不动声色地瞧着,我倒要看看,液体流动产生的力量是不是能够将容器震翻。 液体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容器内飞速旋转,色彩的变幻更是令人目不暇接,这时容器开始有了一些轻微的晃动,但无论那液体的旋转速度有多快,产生的力量有多大,也只能令容器轻微晃动。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液体仿佛知道努力只是徒劳,渐渐慢了下来,颜色也渐渐转为透明。 我叹了一口气,心中却陡地升起一个念头,如果我把那容器砸破,液体是不是能流出来呢?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我仿佛听到一个欢呼声,接着这个念头越来越甚,我再也遏制不住这个念头,大吼了一声,抓起容器狠狠地向地上摔去。 然而并没有我预想的容器破碎、液体飞溅的情形出现,容器只是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安然无恙,完好无损。 我怔了一怔,这家伙竟然如此结实。 这时,我的耳中仿佛又听到一个声音:“快用锤子。”陡然间,我只觉浑身燥热,精神也亢奋到了极点,飞快地找到了工具箱,取出一柄铁锤,用力地砸了下去。 就在这时,窗外突地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令得我砸下去的势子阻了一阻。 我探头伸出窗外,原来是邮差,正将一叠报纸塞在门口的信箱里。 我缩回头,突然瞧见手中握着一柄锤子,我不由呆了一呆:“我握着锤子做什么?”又瞧见地上的容器,我更加奇怪,难道我是想砸开这容器? 刚想到这里,我隐约又听到一个不满的哼哼声,但只是一瞬间,我凝神去听却又没有声息。 怔了一会,我扔了锤子,走了出去,打开信箱拿出那叠报纸来。 报纸内夹着一封信,没有地址,看邮戳是本地寄来的。我满怀疑惑地展开信,先看信的结尾,也没有署名,再看内容,心中有了一个猜测,看了信笺上的满篇雪花,证实了我的猜测,信的作者是白雪。 信写得很简短,大意是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永远不再回来。她着重提到的是很在乎我和她之间的情谊,因为几乎每一个见到她的人,满脑子都是龌龊的念头,而我只是用一种欣赏的态度与她交往。 看了信,我汗颜之至,我真的这般高尚么? 那在我的心里为何又曾那么矛盾? 我叠起了信,将信重又塞入信封,心里不由自主地想道:“白雪会去哪里呢?是什么令得她作这样的决定呢?”这时,我才省起,除了知道她叫白雪之外,我几乎对她一无所知。 我苦笑了笑,这些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我能用什么方法,通过何种途径才能找回许青。 我的目光重又落在那容器上。 这容器定然是个关键,目前我所掌握的线索也只有它,哈吉格族所在的地方已被大火付诸一炬,那个洞穴也了无线索,我现在唯有从这个容器下手。 首先,我要搞清楚这个容器是由什么物质做成的,以及容器内的液体是什么物质。 我又瞧见了我扔在地上的锤子,我将锤子放回工具箱,我自然不会笨到想用锤子砸开它,那是愚蠢到极点的做法。 可在此之前我为什么又会拿出锤子呢?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我的一个朋友,他叫林梓昕,在他的手中有一具领先世界的仪器用于检测各类物质的构造。 想到他之后,我不禁又摇了摇头。 林梓昕一向神龙见尾不见首,找他何其容易? 我又想到一家鉴定机构,但随即我又大摇其头,这家机构隶属于全国最高级的警务部门。要想给他们鉴定,势必要经过警务部门这一关。若问起这容器的来历,我该怎么回答?更何况我绝不愿意警方插手这件事。我对警方极之厌恶,那是因为我与警方曾发生过一件极不愉快的事情,若要详述出来,完全可以是一个详尽的故事,但由于与这个故事无关,所以表过就算。 所以,我也不打算送到这家机构。 但,还有什么权威部门可以作此鉴定呢? 我又列出几家,但都被我一一否决。 正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我正烦恼到极点,对于来电更是烦燥不已。 打电话的人似乎颇有耐性,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断了再打。 我大为恼火,抓起电话,一连串的粗话喷涌而出。 其实我是个很文明的人,之所以有这样的失常行为,相信大家都知其缘由所在。 对方又似乎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一直等到我骂完了才出声:“杨,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事会使你口出秽言?”我一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是惊恐,而是兴奋。因为我已听出这个声音正是我想找却又不知从何找起的让我几乎痛哭流涕的林梓昕。 我赶紧道歉。 林梓昕并没有将我的恶言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一向对奇怪的事很感兴趣,我在想这件事定然会让你的生活增添一份情趣。”他若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恐怕就不会用如此这般的闲情与我说话了。 我知道这小子轻易不求人,如今主动找上门来不知又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了,虽然我无心去管,但我却要借用他的仪器。 所以,我道:“电话里不要说,不如你来。”我又着重强调,他必须要将那具仪器带来。 林梓昕对于我的要求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在说了“五天后抵达”之后收了线。 五、 五天中,我一直在焦急中度过。 到了第五天,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我打开门,却是一个年轻女子,在她的手里提着一只黑箱子。 我有些意外,女子开门见山地道:“我是雅茹,梓昕有很重要的事来不了,所以只有我来。”我曾经听林梓昕提起过她,据说还是他的女朋友,听她这么称呼林梓昕,看来确有其事,当下我指着沙发客气地道:“清坐。”雅茹坐了下来,将手中的皮箱置于桌上道:“这是梓昕要我带来的。”我忙打开箱子,雅茹只是瞧着我的动作,脸上带着笑意道:“果然如梓昕所说的一样。”我呆了一呆,雅茹接着道:“梓昕说你要这具仪器定然有急用,他将使用的方法告诉了我。但在用这具仪器之前,必须要听我说完这件怪事。”我为之气结,心里不知咒骂了林梓昕多少遍,但幸好这仪器已经带来,也不急在一时,暂且先听听林梓昕所说的怪事。 我在这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示意她可以开始。 雅茹欠了欠身子,开始叙说。 说实话,我根本没有兴趣听下去,因为林梓昕一向见风就是雨,头脑与常人大有不同,一件简单不过的事,他都会想得很复杂,而且他的想法总是匪夷所思,石破天惊。可以举个例子,曾经有一次我和他结伴出游,在一座山中,突然刮起一道风,其实那只是山势较低而形成的旋风,他却认为可能是什么怪物出现的前兆,然后展开想像,一会是龙,一会又是天宫中哪一位仙家的坐骑。所以雅茹说的我一句话也没有听得进去。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具仪器上。 一直等到雅茹说完,已没有了声音,我才收回思绪,见她正怔目瞧着我,神情显然是希望我能有所反应。 我完全不知道雅茹说了些什么,我会有什么反应? 我赶紧挪了挪身子道:“没有什么呀!”雅茹听了我的话,皱了皱眉,立即起身道:“既然杨先生认为没什么奇怪之处,那我就无需多待了,再见。”话一出口,人便向门外走去。 我呆了一呆,想不到这女子性格如此决断,赶快挽留。 说实在的,她所说的我一个字也没有听得进去,所以我并不打算再去了解,我之所以挽留她完全是因为我全然不晓得如何使用那具仪器。 雅茹见我挽留,明白了我的意思,笑了笑,走了回来,口中轻声自语道:“人变成了雕塑,这还不奇怪?”尽管她的声音很低,但我仍听得很真切,我几乎跳了起来。 “雕塑?”这两个字立刻刺激了我的神经,难道还有人变成了雕塑。我暗自责怪自己麻木的态度。 我强压住心头的激荡,由衷地道:“对不起,我刚才没有认真听。可不可以请你再说一次?”林雅茹顿时怔住:“你没听?”我苦笑:“我再次道歉。”雅茹道:“没关系,我再说一次。”原来雅茹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这朋友是娱乐界当红的女明星,正在拍一部冒险戏。应这位明星的邀请,雅茹做了一次群众演员。 当时拍一个在湖面上历险的场景,明星荡着一艘小舟在湖面上游玩,小舟突然翻了,明星跌入水中。 雅茹原以为这是剧情需要,后来见剧组的人都在呼喊,并有人跃入湖中救人,才知道是出了意外。 很快明星便被救出水面,这事全当是个意外,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中。到了第三天早晨,剧组拍另一场戏,却不见明星前来,四下寻找,才发现那明星卧在帐篷里,紧闭着双眼,仍是一副睡着的模样,可是已变成了一具雕塑。这个消息过于惊人,剧组商量之后将这个消息严密得封锁了起来,连警方也没有透露。雅茹当时在场,自然明了其中内情,回去将此事说与林梓昕,林梓昕的脑中本就充满着奇想妙论,顿时觉得此事非同寻常,于是立即与我联系。 听了雅茹的叙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与哈吉格族的遭遇极为相似。 我并没有详细地问后来的事情,只是道:“湖里有没有什么发现?”雅茹道:“梓昕曾下湖打探,但并无发现。”我略作思索,决定先不将我的遭遇说出来,道:“这件事暂且放一放。”一边说着,一边我已拿出那个不知所以的容器。 雅茹不解我意,正要发问,我挥手止住了她道:“你且先鉴定一下这是什么。”雅茹虽然不明白我的举动,但还是接过了容器。 只见她按了那仪器众多掣钮的其中一个,仪器的顶端伸出一个拿状的东西,她将容器放入盒中,盒子的周围伸出几个夹子固定住那容器。 她又按了一个掣钮,盒子缩了回去。 接着她不停地按着不同的键,神情却越来越奇怪,眉头也紧锁着。 忙碌了好一阵子,她停了下来,神情有些茫然。 我急道:“怎样?”雅茹摇着头:“真奇怪,我测不出这是什么物质。”我迟疑着道:“会不会是这具仪器……”话未说完,雅茹也道:“这世上的物质种类不知有多少,这仪器再先进,我想也会有所遗漏。”但我却知道这具仪器的设计水平世界顶尖,凡是已为人所发现的物质决计不会有所遗漏,难道这是一种新的物质? 雅茹从我的脸上读出了我的意思,道:“也有这种可能。”她略想了一想,接着道:“既然测不出这容器是用什么做成,不妨再瞧瞧内里液体的构成。”跟着又开始忙碌起来。 我不动声色的瞧着,内心却焦燥不堪,我当然也希望她能有所发现。 但我失望了。 雅茹作了若干次尝试之后,终于泄了气,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连X光都穿不透,到底是什么物质?那液体又是什么?”这果我已确定,这次鉴定以失败而告终。 缓和了一下情绪之后,我将我的经历说了出来。 雅茹却轻呼一声,脱口道:“青姐会在哪?”我苦笑,所有的辛酸苦涩尽在这一笑中。 六、 发生这样的事一共有两个地方,前面提到过的缘由,自然不会去哈吉格族的所在地,因此我们的目的地是那明星拍戏的湖。 在去之前,我是不同意雅茹与我一同前去的,但雅茹只一句话便令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所说的是:我不去,那就叫梓昕去。 我可受不了他!!! 六天后的傍晚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了那个湖。 夕阳西下,残阳斜射在水面上,映出一层金光,煞是好看。一阵微风拂来,湖面泛起金鳞,层层叠卷,说不出的悦目。 这样美丽的景色,又怎能令人联想到数日前曾有人在此变为雕塑。 我却无心赏此美景,心想从湖的周围能够发现些什么,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痕迹,却也比茫无线索要好上许多。 然而,我们的搜索仍是白忙一场。 我又仔细观察这湖。 湖面不大,最多也只六平方公里,湖水清洌,浅的地方甚至能看到鹅卵石和游行的鱼虾。 这么平静的湖底能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我决定入水。 雅茹的能量极大,居然借得一副性能极好的潜入装备和两筒足以在水底待上三个小时的氧气筒。 我作了几分钟的热身,全副武装,潜下水去。 我轻松地潜入水下,大约十来米,停了下来,水很清,在防水电筒的强力照射下,能够看得见二十米左右的范围。 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鱼在我面前游来游去,甚至一些嬉戏的鱼儿还不时地撞在我的身上。 但除了这些,我并无发现。 我决定潜得再深些。 深处显得较为深邃,视线也受了些阻碍,只能保持七八米远。 我小心翼翼地搜寻,但除了极多极长的水草和一些大鱼之外,什么也见不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一筒氧气便已耗尽,已过去了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里,我没有发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在氧气耗尽之前,我升出了水面。 雅茹立即迎了上来,但见我的神色便知道毫无收获。 我稍作休息,又换上另一筒氧气。 雅茹制止了我,沉声道:“天已经黑了,不如等明早再入水。”虽然我有些不情愿,但她的话也有些道理,而且我确实有些疲倦,欣然同意。 晚间,我们在离湖不远的地方搭起了两个帐篷,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胡乱吃了些饼干,急不可待地又潜入水中。 这一次,我直接潜向深处。 这副潜水装备的性能确然极为优良,潜下四十余米,我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压力。 又潜下十几米,终于到了最深处。 我缓缓移动着,尽量放轻脚步,避免带起水底的淤泥以阻碍我的视线。 水草轻轻地晃动着,仿佛奇怪于我的到来。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陡地觉得脚下一沉,好似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腿,一股强大的力量硬是将我拉了下去。 我忙低头去瞧,脚上却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一瞧之间,那股力道又将我拉下数米。 我拼命地蹬着腿,带起一股股的混水,却丝毫止不住我下沉之势,转瞬间,我又被拉下几米。 我不由有些心慌,这水底居然还有这么深的一个所在。我已感受到来自水底的巨大压力,更为可怕的是氧气快要用完了,而那股力道却有增无减。 就在我心慌意乱拼命挣扎之际,我突然感到有一道更为强大的力量在提着我的身体,将我向上提出。 两股力量相互冲击着,几乎将我的身体扯成两截,幸好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陡然间,我觉得压力顿消,我已浮出水面。 我再也顾不上其它,竭尽全力向湖边游去。 待爬上岸,我连脱下装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掀开面罩大口拼命地喘息。 雅茹一见我上来,便奔来扶住我,神情怪绝:“水下竟有这么深的地方?”原来潜水装备有自救系统,一旦潜水达到它所设定的标准,自救系统立即启动,可以产生巨大的浮力,将潜水者浮上水面。 正是这自救系统救了我。 这时,我再瞧装备的潜水刻度,竟已达一百六十四米,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足八平方公里的湖竟然有一百六十四米的深处,如果那股力量将我扯到最深处还不知有多深。我更不敢想像我若被扯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当我将水底的经历说出来之后,雅茹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雅茹才道:“那是什么力量?会不会是旋涡?”我回忆当时的情形,摇了摇头,却又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 我心有余悸地向湖中望去,湖面一平如砥,又岂能想像此前水底的惊心动魄? 又沉默了一阵,我才道:“水下的那股强大而神奇的力量大为奇特,虽然我们不知道其中缘由,也不能确定这力量是否与那事有关,但至少我们已有所发现。”雅茹点着头,却皱起了眉:“可又怎样才能解开水底的秘密呢?”我也一筹莫展。 雅茹自语道:“水下是决计不能去的。”遇难而退不是我的风格。 我摇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雅茹显然明白了我的意见,大声道:“不行。”雅茹又道:“水底神秘莫测,危险之极,我们不能冒然行事,不如我先去查查湖的来历,再作计议。”我深知水底的危险,虽然我并不是畏首畏尾的人,但也不必拿自己的性命去作无谓的牺牲,是以点头道:“也好。”雅茹霍然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临行时又回身叮嘱道:“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再入水,切记、切记。”我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作戏。” 瞧着她奔出去的身影,我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这两件事虽然发生在不同的地点,但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活人变成雕塑。 目前手中所掌握的线索共有两条,一条是那个容器,另一条就是水下的那股力量,但偏偏这两条线索却又棘手得很,有等于无,容器的鉴定已然失败,水底的神秘力量暂时却也无从知晓。 我不由皱起了眉,怔怔地瞧着湖面,脑中好似空了一般,全无所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黑了下来,日已西沉不见,一轮圆月缓缓升起,白昼已逝,黑夜降临。 天并不凉,我无心去搭建帐篷,况且我还要密切注意湖面的动静,所以,我坐在一块大石上,盯着湖面,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夜色中。 这一夜安心度过,伴着我的是寂静凄美的夜,没有任何异象。 这样过了三天,雅茹还没有回来,而我几乎成了野人,短短的三天令我憔悴到了极点,如若没有水底的险境,我早就拂袖而去,然而如今我却不得不把我的全部精力投入在这里。 到了第四天晚上,仍然不见雅茹的影子,我瞧着那副潜水装备,几乎忍不住再次潜入水中,但我有自知之明,即使没有水下的诡异,我也待不了五分钟,因为早就没有氧气了。 就在我倦极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依稀间我突然见到一个白色的东西正在距我约十来米远的地方。 我悚然一惊,差点叫出声来,赶紧捂住了口,极目瞧去,借着朦胧的月色,我瞧出那是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裙子,正立在湖边。 我心下大惑,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又要做什么呢? 我稍稍挪动了身子,那女人好似发觉了我一般,倏地转过头朝我藏身之处望了过来。 就在她转头的一刹那,我看清了她的脸,再也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轻呼。 这张脸我万分熟悉,但我绝对想不到站在湖边的白衣的女人竟然会是她。 她是白雪。 她不是说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不回来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呼声虽小,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不亚于一声大吼。 白雪吃了一惊,显然她想不到在这时会有人,也轻呼了一声,脚下却一滑,跌入水中。 湖水之深和湖底深藏的危险我深为所知,我未作任何考虑,大步奔出跃入湖中。 但我只在水下待了三分钟便浮出了水面,我毕竟是个人,不是鱼。我攀扶着岸边的一棵垂柳,大口喘着气,向湖面探寻着,哪有白雪的踪迹?湖面上平静得很,一丝动静也没有。 我懊恼之极,深悔自己的沉不住气。白雪落入湖中这么久,生还的机率微乎其微,我又怎能原谅由于我的冒失带来如此的严重后果。 我爬上岸,沿着湖大声呼喊着白雪的名字,期待奇迹的出现,然而任凭我喊破了喉咙,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不见有一点点的回应。 那种痛悔、绝望的感受再度袭来,上一次是在哈吉格族的洞穴里,那一幕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却仿佛见到许青冷冷的瞪着我,又仿佛见到白雪也在冷冷的瞪着我,她们都在说:是你,就是你害了我。 我觉得头都快炸开裂开,再忍受不了这种折磨,狂吼一声,晕了过去。 七、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一睁开眼睛,只觉阳光刺目,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我翻身坐起,揉着眼睛,瞧着湖面发呆。 短短的日子里,我的妻子失踪至今踪迹全无,一个几面之缘的美貌女子落水无救,而我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坐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后突地传来一个脚步声。 我转过头,雅茹回来了。 她道:“我查遍七十二所图书馆,才在一本地方志里发现关于这个湖的记载,但篇幅极短,说得也极为笼统,可能不足为信,我将之复印了一份。”说着,她已拿出一页纸递到我的手中。 描述得确实很简短,短短的几段话介绍了湖形成的由来。大意是说五百多年前,天降大雨,电闪雷鸣,地动山摇,一道红光自天划过,发出巨响,然后就有了这个湖。 说得很悬乎,如果真实,倒有可能是天外陨石落下的结果。 但我将这观点说出来,雅茹却作以否定。原因是如果是陨石撞击地面形成八平方公里的湖,那么带来的后果绝不会仅仅是留下一个湖,可能会有灾难性的后果,那么记载的内容就不会只是这么简短的几段话。她认为可能是地壳运动造成的。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形成的原因已不重要,关键是怎样才能解开水下神秘力量之谜。”两人都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雅茹才道:“其实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实施起来极有难度。”我眼睛一亮:“说来听听。”“我们只需将湖水抽干,一切都会显出真实面目。”雅茹道。 我怔住。这的确是一个方法,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但这湖有八平方公里,假设湖水的平均深度在五十米,那么湖水至少也有四十万立方,这么多的水抽向哪里?又从哪弄来抽水设备,即使有了设备,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将水抽尽,而且这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纵然这一切都具备,有谁会同意我们的做法?不把我们当作疯子才怪!!! 当下,这个意见被否决。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雅茹看了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梓昕很快就会到。”“谁?”我抬起头。 雅茹道:“当然是梓昕。”我愣了一愣。雅茹解释道:“我去查资料时,与他联系过,他说今天到。”我哀呼一声,但转念一想,林梓昕来未必没有好处,虽然他的怪论极多,但这件事本身就是件怪事,说不准他的想法对此事会有所帮助。 果然,没过多久,便出现了林梓昕的身影,提着一只小葙子,风尘仆仆,狼狈之极。 一见到我,他便道:“有事耽搁,差点误事。”我没有多问,后来他告诉我耽搁他的事也是一件稍有奇异之处的事,但与这件事无关,所以在此不作叙述。 接着他又道:“那容器呢?我看看。”我从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了容器递给了他。 一见到这个容器,林梓昕的眼睛便冒出光来,却不言语,从他带来的箱子里又取出一具仪器来,自顾操作。 他一边操作一边道:“这是我的最新发明,不但地球的物质有记录,还记录了目前人类所知的其它星球的一些物质。”太不可思议了,事实上,林梓昕的很多发明如果公布于世,都可以造成科学界的极大轰动和无比丰厚的利益,但他并不在乎名利,只专注于发明以及寻求一些不知所谓的怪事。 这次,他遇到的就是件怪事。 只见他停止了动作,向着我道:“事实证明,雅茹带去的那具仪器的鉴定结果完全无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玩意不属于地球。”没等我说话,他又忙了起来:“让我看看它属于哪个星球。”他在忙的时候,居然还有闲心哼着小曲,我不由对他怒目相视,他只当作没看见,忙他自己的。 渐渐地他的破锣嗓音越来越低,神色却兴奋起来。 我看到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像看到了希望。 只见他陡地一声大叫,然后兴奋地向我宣布:“它真的不属于地球。”我急切地道:“有结果了?”林梓昕重重地点头道:“它的成份是Y-A-N-G.”我怔了一怔,以我的知识结构和层次显然不明白“Y-A-N-G”是什么。 林梓昕解释道:“所谓'Y-A-N-G'就是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因为是你发现的,所以将它用你的姓的拼音定名为'Y-A-N-G'.我差点没有吐血而亡,顿时跳了起来,挥以老拳。 林梓昕笑着躲开,口中道:“不要动气,这确然是一个我们不知道的星球上的物质,值得研究。”我虽然怒气横生,但我仍相信他的结论。 “外星物质?”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启动我的大脑。 林梓昕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道:“你认为有外星人么?”我从来都不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因为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我并没有见过所谓的外星人,虽然世界各地都有传言见到过不明飞行物,但大多都不了了之。所以我未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 林梓昕的神色有点悲哀:“人类实在太渺小了,一切都要加上'科学'两个字,其实,对于科学,人类又了解多少,又掌握了多少呢?”他发了这么一个感慨之后又道:“'人'是我们的称呼,确切地说,应该叫做外星生物,不可否认,除了地球,其它星球定然也有生物存在。”我完全忘记了我来此的初衷,与他争辩起来:“你且说说你所见到过的外星人。”“我没有见过,但没有见过就能代表他们不存在么?”林梓昕举出“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例子,他道:“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是不是就代表根本没有那地方的存在呢?”他激动地道:“对于不解和未知的东西,一律加以否定,简直是悲哀,是全人类的悲哀呀!正因为这样,地球上所谓的科学发展才慢得像蜗牛爬步,不,比蜗牛还要慢上一千倍一万倍。如果人类能够摒弃这种狭隘的观念,科技的发展必将一日千里。”我虽然很不服气,但我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观点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因而一时间我也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话来反驳他。 雅茹已完全被他的话所吸引,接着他的话道:“那么地球上会不会有外星人呢?”林梓昕肯定地道:“有,百分之一百。”忽又叹了一口气:“只是他们的科技不知比地球发达了多少倍,所以除非他们想与人类接触,否则人类是不能窥其究竟的。”我最厌恶的便是崇洋媚外,见他一脸向往的神情,已岂只是崇洋媚外,简直巴不得自己变成一个外星人才好,所以我冷笑了一声:“何以见得?”林梓昕反问道:“你见过人类去过几个星球?能从极远的地方来到地球且不为人所发现,这还不能证明他们的科技比地球先进得多?”我怔了一怔,摆着手道:“我不与你争论这个问题,我问你,这容器属于哪个星球?”林梓昕也怔了一怔,泄气道:“我不知道。”问题重又转回到这个容器上来,三人都不再说话,席地而坐,愣愣地瞧着容器。 突然,林梓昕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然后他径直走出几步停了下来,俯身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迅速奔了回来。 我正不明白他所举何意,只见他举起石头,狠狠地向着容器砸下。 我吃了一惊,立时跳了起来去阻止他。 我们已经作出假设,这个容器属于其它星球,如果真的砸开它,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我刚跳起来,林梓昕手中的石头已落了下去,阻止已是不及。 就在这时,雅茹也陡地跳了起来,快如闪电,恰恰撞在了林梓昕的身上,令得林梓昕的身子偏了一偏,石头随之砸空,这时,我已将容器抢在手中。容器一入手,我心顿时一宽,但林梓昕的冒失举动却令我生得满肚子怒火,倏地一拳击向了他。 林梓昕虽然在发明创造上极有成就,也精通一点点技击,但却万万躲不开我这一拳,一击中的,林梓昕向后退了一步,捂着脸道:“你疯了?”我也怒道:“你才疯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林梓昕有些茫然,讷讷道:“我做了什么?”他竟然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 我怒气更甚,双眉一扬,正欲再次发飚,陡然心中一动,因为我记起那日在家中我曾握着一柄锺子,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难道它能影响人的思想?”话一出口,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边,雅茹已经将林梓昕刚才的举动告诉了他,林梓昕一脸的错愕。 我握住他的手使他恢复意识,然后才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一个声音,驱使你去砸开容器?”林梓昕侧头想了一想道:“有没有听到声音我不知道,但那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砸开它,将里面的液体放出来。”他用“放出来”这个字眼来形容,倒令我吃了一惊,林梓昕的话提醒了我,此前我们作了鉴定,肯定这容器不属于地球,如今,这东西居然能影响人的思维作出自己完全不能控制的举动,着实有些意外。 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东西可以影响甚至控制人的思维,如果说真的有,那么我只知道有一种催眠术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但那也是人的行为,而我们面对的只是一个容器而已。继而我又想到,这容器除了不知是何物质以外并无古怪,相比之下,内里的液体倒是大有问题,难道这液体也是一种生命形式?如果真是这样,根据我所见到液体想冲出容器的那种流动,不妨假设这容器是用于禁锢液体。 想到这里,我不仅出了一身冷汗,只觉脊背发凉,若不是那日的那个邮差,若不是雅茹及时撞开了林梓昕,这容器早有可能被砸碎,如果容器内的液体真的是另一种生命形式(抑或是外星生命),那么它流出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又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接着,我又想,许青那日在洞穴里莫名失踪,会不会与这液体有关?那些雕塑与它有无关联呢?但我又有些不解,如果有关联,明星变成雕塑时,并没有发现这种容器,那又是为什么?难道还有其它原因? 这时,我才想起我在水下遇到的神秘力量,这又如何解释? 谜团实在太多,剪不断,理还乱。 林梓昕虽然经常异想天开,但此时不禁也有些迷乱,一切已经由雅茹告诉了他,对于这些谜团也没有什么好的见解。 过了半晌,林梓昕才道:“雅茹说你在水下险些遇到不测,是什么样的情形?”其实他早已知道经过,这么说只是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所以,我只是拣些水下什么鱼虾水草之类的情形无关痛痒地说着。 突然,林梓昕倒吸了一口凉气,神情古怪,急急地打断了我的话:“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我不明所以:“鱼呀,草呀,怎么了?”林梓昕的神色怪异绝伦,摇头道:“不对,不对。我在水下一根草,一条鱼也没见到过。”“开什么玩笑。那是不可能的事。”林梓昕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清楚,我有没有一点点开玩笑的意思。”我觉出有些不对,喃喃道:“可我明明见到。”林梓昕也喃喃道:“看来这水下也有古怪。不行,我要再下水瞧瞧。”我和雅茹立即反对,原因自然众所周知。 林梓昕却坚持已见,认为不入湖不足以解事实真相。 就在两方为着不同意见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对方的时候,老天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因为这时,陡然狂风大作,天降暴雨,雷电交鸣,眨眼间风声唳起,大雨倾盆,我们再顾不上争论,争相奔出避雨。 我们奔出七八里远才找到一个避雨所在,这时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一般,幸好雅茹心细,奔出的时候还记得将那个容器一并带上,只是林梓昕的那具仪器被遗漏了。 瞧着漫天的风雨,我向着林梓昕道:“看来天也不愿你再入水了。”林梓昕紧闭双唇,一句话也不说。 等到风停雨住,天已将晚,我们寻了一家旅店暂住一夜。 我实在太累了,一沾枕头便已睡着,这一觉一直睡到天亮,直到听到敲门声我才醒来。 我老大不情愿地打开门,雅茹惊惶地站在门外:“梓昕不见了。”我心里打了一个格登,难道这小子不死心趁我们熟睡之时下湖去了? 我急道:“带那容器去湖边。”雅茹回房拿容器,我也穿上了外衣,与雅茹一道向外奔出。 刚奔出旅店大门,一个人正向内走来,与我撞了个满怀,我定睛一看,顿时舒了一口气,这人正是林梓昕。 林梓昕与我撞了一下,似无所觉,我瞧他面色如土,不由道:“没事吧,小林。”林梓昕抬目瞧了我一眼,傻了一般:“我没事,湖却有事。”我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吃错药了,说的什么胡话。 林梓昕接下来的话却令我变成了傻子。 他说:“湖不见了。”湖确然不见了。 当我们来到昨天还是一个六平方公里的湖边时,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若不是被雅茹遗漏的那具仪器还在,我定然会认为我们来错了地方。 惊讶完全不能形容我当时的心情,但除了惊讶,我还能怎样?一夜之间,湖没有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一夜间填平六平方公里的湖?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我们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呆怔了一会,我才道:“走吧。”这两个字包含着太多的无奈——线索又断了。 林梓昕虽然有点不情不愿,但也没有办法,只得悻然回头。 路上,我与他们二人分道扬镳,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一般,他们去了自己的住处,我也回了去。 八、 在开门的一瞬间,我真希望能够见到许青,但世上哪里有这么多的奇迹呢? 这些日子的遭遇如同做梦,雕塑、容器、失踪、湖下力量、白雪落水、湖变平地,一切都太过于奇玄,这不是我一个平凡的地球人所能堪透的。 郁郁地过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我从没有放弃过寻找许青的念头。每当我瞧着那容器的时候,我几乎忍不住要砸开它,看看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情形出现。但我选择的仍危在旦夕放弃,因为万一里面的液体真是不怀好意的外星生物的话,天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已完全接受了林梓昕的观点,地球极有可能存在外星生命。勿庸置疑,一旦存在,他们的智慧和能力必然高于人类,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恶意。我们有时也会毫不犹豫地伤害低级生物。比如杀死一只青蛙、砍断一棵树。我想,只要他们愿意,毁灭一个地球人绝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要难上多少。 所以,我绝不敢对那容器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这一天,电话突然响起。 这电话不知多久未曾响过,会是谁呢? 我拿起电话,那端立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属于一个男性,很是陌生,我从未听过,那人道:“是杨夕么?”“是。”我道。 那人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道:“带上那东西,明天下午五点到华上道276号。”“什么东西?”我顾不上去问这人是谁,但那端已收了线,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我心下大惑,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打电话的是谁?他要我带什么东西? 突然间,我心中一动,莫非他要带去的东西是那个容器? 我想到这里,顿时兴奋起来,这些日子一点线索也没有,如果真如我所料,倒可能有些眉目。 死马当作活马医。 我决定去探个究竟。当然在没有摸清对方的虚实和动机之前,我绝计不会轻易地将那容器带走,况且他所要的是不是容器尚未可知。 第二日中午,我循着他所说的地址摸了过去。 很快,我便来到了华上道,可是寻了很久,也没见到276号的门牌。我有些迟疑,在问了周围的人之后,我不禁哑然失笑。 这华上道一共只有254户,是一条稍短的巷子。 所谓华上道276号,是离此不远的一所宾馆,名字就叫华上道宾馆。这次我轻松地找到了276号。 它在七楼,当我见到这个号码是不由呆了一呆。 在276的门牌下,还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名流侦探事务所。这宾馆不仅向外营业,六楼以上居然当作办公室出租给别人。 我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我低头看了看锁,心中一喜,这锁再普通不过,要打开它比呼吸还要容易。我决定做一回“梁上君子”。 我从袋中摸出一支牙签,在锁孔里拨了几拨,锁孔里轻响一声,门应声而开,一闪身,我便闪了进去。 屋子不大,临窗处摆着一张老板桌,桌上置着一台电脑,还有一个像夹,我瞄了一眼,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大约就是事务所的负责人。在左侧墙边放着一排沙发,右侧立着两个柜子,其中一只柜子虚掩着门。我轻轻打开,里面挂着一些衣物。 我待了一会,并无出奇,毫无收获,打算离开。 就在我来到门边正要打开门时,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我立刻听出,这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我迅速后退,两眼一瞥,已想好躲藏之处。 在门被打开的刹那间,我已匿入虚掩着门的柜中。我大感庆幸,幸好这柜子的门是开着的,否则在这么小的空间里还真没有什么好的藏身之处。 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啪”又将门关上。我从柜缝中看到,正是像夹中的那个人,身材已经走样,雍肿不堪。这样的人也能从事侦探行业,而且还是名流。我暗自失笑。 这人一进来,便坐在桌前,拨起了电话。 那边好像没人接听,响了七八声之后,他挂上了电话,自语着道:“难道来了?”我听得这个声音正是昨日致电于我的那个声音,我继续无声无息地听下去。 这胖子口中叽哩咕噜地不知在说什么,好像是在咒骂天气的炎热,然后径直向衣柜走来。我见他手中提着一件外套,心中暗叫:“糟糕。”瞧他的样子应该是将衣服挂到衣柜里。 柜子本就不大,这门一开,我势必要无遁于形,一时间汗如雨下。 眼看他就要打开柜门,这时突然电话响起,胖子转身去接电话。我这才轻吁一口气,要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电话不知是谁打来的,胖子唯唯诺诺地应声,从柜缝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不用想便能猜出他的神情。 胖子一连说了几个“好”,然后报了一个电话号码,补充道:“我刚才还拨了这个电话,没人接听。”我不由好笑,胖子报的电话正是我居所的电话,怎会有人接?他哪里知道,他所要找的人正藏在他的衣柜里。 胖子说了这话,有些谄媚地道:“放心吧,我已经约了他五点来。”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不知你所说的东西是什么?你不告诉我,他带着东西来,我也不知是不是你要的东西呀。”电话那端好像告诉了他,只见胖子不住点头:“我知道了,是个容器。”我的猜测果然没错,根据胖子所说的话,好像要容器的另有其人,这个幕后人是谁呢? 我凝神去听,胖子却已挂断电话,我不由又担心起来,万一他再把衣服挂到衣柜怎么办? 我的汗又流了下来。 谢天谢地。 胖子看了看表:“才一点,我且先去乐乐。”说着他已推开门走了出去。 约莫过了五分钟,估计胖子已经走远,我这才从柜里出来闪出门。 等回到了居所,我点燃一根烟,深思起来。 这容器我虽然勘不透其中的奥妙所在,但绝对至关重要,我当然不会随便把它送出去,但不拿出来,又怎么能够引出这个幕后主脑呢? 原先,我打算用一个其它的什么容器冒充一下,然后我再跟踪那胖子看他将容器交给谁,但我想了一想,又觉不妥,假若胖子不亲自交给那人,而是采用邮寄或者其它的隐藏方式,我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细思一番,终于有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开门见山。虽然不见得能奏效,但人生其实就是一场赌搏,我总要搏一搏的。 等到了五点,我将容器带在身边,出了门。 这一次轻车熟路,二十分钟后,我已来到了华上道276号。 敲开门,胖子早乐完了,已等得满头大汗,见了我有些怒气冲冲地道:“今天不营业,出去。”我向沙发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不愠不火地道:“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胖子知道了我是谁,大喜,刚才的冲天怒气已飞到了爪哇国,伸出手道:“拿来。”我斜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好处?”胖子没料到我有此一问,怔了一怔,讷讷道:“你要什么好处?”我伸出两根手指,作了一个抽烟的姿势,胖子立即摸出一根雪茄塞在我的两指间,“哐当”一声打着火机点上。 我吸了口烟,悠然吐了个圈儿,卖起了关子。 胖子忽然冷笑,在他笑完之前,我也冷笑道:“你想强抢?”说着我已一掌按在沙发扶手上,扶手立时塌下一块。 胖子没笑完的脸马上僵住。 过了几分钟,胖子换了一种表情,也向我伸出两根手指,谨慎地道:“二十万?”见他提到钱,我厌恶之极,干脆闭上了眼睛。 胖子以为我嫌开价太低,又道:“五十万!”我直接翻了个身。 胖子跺了跺脚,都要哭了,恨恨地道:“一口价,八十万。”我内心有些惊讶,他居然出八十万换这个容器。这个容器对于那个幕后人到底有着何等的重要性令得他付出绝对高于八十万这般高昂的代价? 见那胖子的苦脸,我几乎笑出声来。我不再捉弄他,为了不弄巧成拙,我摇头道:“我一分钱也不要。”胖子的眼睛顿时一亮,几乎要蹦起,用中午那种谄媚的语气道:“那一切都好说。”我眯着眼缓缓地道:“我只要你告诉我,要这东西的人到底是谁。”胖子张大了口,怔了半天才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要这东西?”我不答,只是用手指了指那个依然虚掩着门的柜子。 胖子立时明白我偷听了他的谈话,跳了起来,涨红着脸怒道:“你卑鄙。”若不是瞧见沙发扶手塌下一块,几乎要向我出手。 我打了个哈哈:“私人侦探,专门做这些勾当,彼此彼此。”胖子哑口无言。 我见他不说话,站起身作势要走:“谈不拢么?再见。”我知道像他这种人是最贪财的,绝不会让我走。 果然胖子硬生生将从爪哇国飞回来的怒气又逼了回去,几近哀求地道:“可以商量。”我又坐回沙发,示意他说下去。 胖子为难地道:“只是我说出来,他付给我的一百万就泡汤了。”我鄙夷地瞧着他,胖子似乎有些难为情,垂下了头。 我心中冷笑,口中却道:“你说,我再加二十万。”我虽然没有这么多的现金,但我的活动能力很强,别说一百二十万,一千两百万也不成问题。 胖子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面上泛着贪婪而兴奋的光彩,舔着唇道:“一言为定。”我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胖子的口水都要流了下来,好像在与自己的亲爹说话:“事实上我也没有见过他,每次都是他主动与我联系,不过我我可以帮你把他引出来。我倒也想见见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人最不可靠,我几乎想掴他一掌,但这不就是我想要的么? 我强忍恶心,我向他作出事成之后立即付款的承诺之后,我离开了事务所。 一直到第四天中午,胖子才打来电话(我还以为他放弃了这一百二十万),他道:“鱼已咬钩了。”胖子的口气很是兴奋,我知道他的兴奋是因为那笔钱离他已经很近。 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我道:“说清楚些。”胖子道:“半小时前他打来电话,我告诉他已拿到了他所要的东西,我和他商定夜十二点在事务所见面。”我放下了电话,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本来,我打算故伎重演,隐匿在事务所的柜子中守候幕后主脑的出现,可我的目的绝不仅限于摸清这人的真实身份,微量是能与这人正面接角进而发现这容器所陷藏的秘密。 况且,我对这幕后人毫无敌对的意思,假若我被他发现藏在柜中,说不准反会弄巧成拙,是的,我放弃了这个作法,另有一番主意。 到了十一点,我带上容器向事另所行去。 这个时候,路上已没有行人,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心事重重,快步走着,全然没有在意身后有几个人跟着我。 转了个弯,我拐入一条巷子,黑夜里巷子更显深邃。 这时,身后的脚声沉了起来,急促地响着。 只见几个人飞快地窜到我的身前,四下一散,将我围在中央。 九、 借着月色,我看清来者居然有八人,前后左右各两人,人影闪动间,当先的两人已向我扑了过来。 我心中不由一惊,原先我以为这几人只是拦路抢劫的小毛贼而已,但见他们二话不说便向我招呼,显然早有预谋,而且从这两人扑过来的动作,就可以看出这二人是个练家子。 我冷笑,遇上我算是他们倒霉。 所以我不退不闪,迎了上去。 二人见我不退反进,口中皆轻咦一声,一人出拳,一人出腿,兜胸打来。 腿后发先至,我伸手握住那人脚踝往怀中一拉,那人立时被我拉了个一字马,我左拳打出,正中那人右腮,“砰”一声翻了个滚,斜倒在地。 这时另一人的拳头已到,我头向右偏了一偏,拳头擦着左耳划过,我随着又偏回了头,与肩膀形成一个夹角,恰恰夹住了这人的拳头,这人不及收回,我已伸出左臂,向那人的胳膊按了下去,“咔嚓”一声,这人的胳膊已被压断,我旋即左臂屈肘,击中右腮,也仆倒在地。 说了这么多,但这几乎在几秒钟内发生,两人已倒地不起。 身侧的四人绝想不到这么快我已解决了两人,愣了一愣,随着轻叱一声,四人也扑了上来。 这一次,我就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 因为他们的手中都有武器。 我只觉耳际风声闪来,我忙低头,堪堪闪过左侧袭来的两根铁棒,这时,右侧的两根铁棒一上一下,也向我袭来。 我身形向右一撞,这两棒顿时落空,与此同时,我的肩头撞中了其中一人,被我撞断了肋骨,只听那人闷哼了一声,手捂肋部踉跄倒下。 我一撞得手,势子不停,身体急向左转,在另一人铁棒未及收回之际,左肘已顶中了他的小腹,紧接着我右拳自下而上捣出,击碎了他的下颌,仰面摔倒。 我伸手一捞,已抢下他手中的铁棒,却见左侧的两人铁棒已挥了过来。我不及招架,手中的铁棒弹射而出,虽没有砸中二人,却令他们的来势缓了一缓。 就在他们一缓之时,我已欺身扑出,双拳齐出,二人面门各中一拳。拳中的,我豪兴大发,巨吼一声。 二人面门中拳,吃不住痛,又闻我口中大吼,不由一惊,以为我又要向他发动攻击,双双向我退了一步。 这六人的攻击与我的反击说来话长,实则发生在短短的瞬间。 我击倒四人,退二人。这二人一退,便闪出一条路。 我脚尖点地,窜了出去,不过不是窜向这两人,而是窜向我身后的两人。 那二人却是高手,其中一人手腕一翻,一条黑影迎着我的去势袭了过来,竟是一条九截鞭。 我措手不及,匆忙中挥出右手,正好握住鞭梢。 那人手向回一收,我只觉手中一痛,鞭已脱手,这鞭尖居然是一把短刃,将我的手割了一个长长的血口。 那人知道我手已受伤,手臂一旋,长鞭又向我挥了过来。 这次,我已有所准备,后退了一步,鞭虽长却不及,这一刻,身侧的两人已醒过神,铁棒也招呼了过来。 这两人并不难对付,可是每当我就要得手之际,那九截鞭便毒蛇一般来偷袭我,令我不得不心有顾忌。 迟迟不能脱围,我心急不已,生怕耽误了我与胖子的约定。同时,我也大感疑惑,这几人并不像是打宁劫舍,有预谋的袭击我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心中虽这么想,手下却不敢怠慢半分,还要防备不时袭来的长鞭。久攻不下,我不免有些急躁,一不留神,肩头挨了一棒,虽然无大碍,却也疼痛不已。 我无心恋战,猛攻两招,将二人逼退一步,就在我就要窜出战团的时候,那鞭子又像影子一般飞了过来。 我心中陡地一动,假装没有见到袭来的长鞭,背部迎着长鞭退了出去,就在鞭梢的利刃要刺入后背之时,我将身子稍稍一偏,同时微微张开手臂,利刃穿过腋下。我假意惨呼一声,仆倒在地。 手执九截鞭之人闻我呼声,心中一喜,回手一拖,鞭已回到他手中,利刃划过我的肋,虽然只是擦破了表皮,我也感到一股刺痛,血顿时流了出来,我强忍痛楚,没有叫出来,免得被他发现我假装受袭。 果然,那人并未发觉,径直向我走来。 刚到我的身侧,我陡地跃了起来,那人吃了一惊,反应却甚快,手中鞭立时扬起。 但他忘记了一件事情,我虽然忌惮他的鞭子,但那属于远程攻击武器,近了身便是死蛇一条。所以,在他鞭刚扬起的时候,他的头部已挨了我一肘,疼痛的感觉尚未传递到中枢神经,胸口又挨了我一记重拳,一口气顿时上不来,轰然倒下。 与我游战的二人见此变故,尽皆一愣,这时我拳打脚踢,也将二人击倒在地。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八人已躺下七个,只剩一个,我应该好对付。 我转身瞧向最后一人,那人并不动手,只是冷冷地瞧着我。 我见他不动,懒得和他罗嗦,我惦记着与胖子的约会,那远比将这人击倒更为重要。所以,我转身就走。 我刚一起步,这人便发动。这一动之势,当真是动如脱兔,快如闪电,疾似流星,风一般便倒了我的身侧,一拳击向我的头部。 我躲闪不及,情急之下将头仰了一仰,堪堪避过,却觉腰中一紧,那人的另一只手已扣住了我的腰。 他雷霆般的一拳竟然是个虚招,抓腰才是真。 我心中一惊,倒不是因为我中了招,而是那容器正放在我腰间的的袋里,可不能打破了它。 一念及此,我双腿一沉,同时,右手切向那人手腕,那人松手,手掌却一翻,屈指成爪,抓向我的掌缘。 不待他抓实,我手掌也是一翻,成鸟啄式,仍啄向他的手腕。 那人陡地欺前一步,缩臂抬肘,迎着我的啄势挑了上来。 手指必然不如肘击,我只得回收,那人像是料到,肘一斜,身子一转,反手又抓向我的腰。 我一闪再闪,那人竟像影子一般粘住了我,手一直不离我的腰际。 我心中一凛,这人确然是个武学行家,我已看出,他并非想伤我(要想伤我恐也不易),难道他的目的只是我藏于腰中的容器不成? 我不敢再存大意之心,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迫于他的压力,十几招之后,我便被逼入墙角,这时,他猛然长啸一声,双手电一般探出。 我已退入墙角,再无退路,这一击他已是势在必得。 我瞧得清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腹顿时瘪下一块,他的双手只差一分便落了空。他不料我会这么一招破他的双爪,不禁呆了一呆。就在他一呆之际,我的手也闪电般抓出,这时,他招式已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万万躲不开我这一抓,所以,我立时捏住了他颈中的大动脉。 我心中暗道侥幸,若不是他一心取那容器,,我绝不可能轻松得手,况且他又无意伤我,我已岂能伤他。 是以,我一捏之后立刻松手,侧身闪到一边。 这人也不追击,哑声道:“我输了。”转身便走。 我急道:“且慢。”那人身子一滞,顿了下来,侧目瞧着我。 我道:“你们为什么……?”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那人已道:“我们受人之托前来抢你的东西,但是雇主是谁我是万万不能说的。”目标果然是这容器,这时,那人几个起落,身影已消失不见。 又冒出了一个神秘人,又会是谁呢?这容器到底在其中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呢? 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我看了看表,还好,被他们阻了一阻,时间还来得及,我带着疑惑大步向事务所奔去。 来到华上道宾馆,还有五分钟便到十二点,保安人员却拦住了我,我费了好一番口舌,保安才愿意打电话到276号去查询,保安通了电话之后,同意我入内,我刚迈出步子,那保安叫住了我:“胖子要我转告你,钩子断了。”我怔了一怔,什么钩子断了?不知所云。 我点着头,径直向七楼行去。 在踏入事务所的门时,我立时明白保安转告我的所谓“钩子断了”作何解释。 门并没有上锁,我一推开门,便瞧见了两个人。 一个是胖子,另一个人我却不认识,相信谁见了都不会认识。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遮住了手脚,面上罩着一副面具,头上戴一顶帽子,瞧不见面容,也看不见头发。 我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的面目见不得人么? 再瞧那胖子,斜躺在沙发上,见我进来,也不起身,苦笑着望着我。 我立时明白,定是这人已发现了我和胖子间的约定,抢先制住了胖子,怪不得胖子说钩子断了。 我心电疾转,口中却哈哈一笑,道:“不要难为胖子,这是我的主意。”胖子一脸的感激之情,无以名状,面具人微微点头,长袍一挥,胖子的神情突然变得懒散,目光呆了一下,接着便闭上了眼睛。 我惊道:“你对胖子做了什么?”面具人轻轻一笑:“不必惊慌,他只是暂时睡着了。”我惊异地瞧着面具人,他用的什么方法?倒是颇像武侠小说中的隔空点穴。正胡思乱想,胖子已发出了鼾声。 我摇了摇头,甩开杂念道:“坦率地说,我并无恶意,其实我只是想知道这容器的奥秘所在。”为了表示诚意,我将容器取了出来。 “那就好,把容器交给我吧。”面具人的语气很是倨傲,他说着已伸出了手,手却仍藏在宽大的袍子里。 我不愿多生周折,因而也没有要制住他的意思,我只是道:“给你可以,但你必须告诉关于它的秘密。”面具人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么?”我陡地怒气一冲,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立时抓起容器转身向门外走去。对于自大的人,我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尽管他可能知道关于容器的内情。 不料,那人身子一闪,长袍飘飘,人已到了我的身前。 看他的动作好似大有强夺之意,我怒道:“想强抢不成?”面具人冷冷一笑:“那帮废物没用,我只得亲自动手了。” 十、 他的话一出口,我立时想到我来此途中遇袭之事,看来我得重新审视我和他之间的立场。 我向后退了一步,凝神戒备。我道:“那帮人原来是你指使的。你不妨也试试来夺这容器。”面具人早已料到我不会这般就就范,长袍陡得向我一挥。 并没有什么力道袭向我,我长笑道:“你……”下面的话尚未出口,我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倦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呵欠,居然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头也垂了下来。 垂头之时,我恰巧瞧见睡在沙发上的胖子,心中一凛,突地清醒。 可恶,面具人居然用对付胖子的方法对付我。 我怒目瞧着面具人,却觉得倦意越来越浓。我强自支撑着,不让眼睛合起来,无奈倦意愈来愈重,我拼尽力气终于逼出一句话:“我毁了它。”面具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是在他取得容器之前,我定然会将容器损坏。(事实上,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再也不有力气去做损毁容器之举,而且在事情弄清之前,我绝无任何办法使容器有任何的损伤。) 面具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叹气道:“这与你毫无关联,更何况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你这又是何必呢?”他居然说与我毫无关联,这时,我已倦意尽消,大声道:“怎么没有关联?我的妻子就是因为它失踪了。”面具人呆了一呆,奇道:“它令你妻子失踪?怎么回事?”我虽然瞧不见他面具下的神情,但他的语气绝不似在作假,当下,我将许青失踪的经过说了出来。 面具人听了我的叙述,默然半晌,喃喃道:“莫非她找到了入口?”突然伸手向着我道:“把容器给我,我要好好想想。”我当然不会轻易撒手,正犹豫间,面具人已大声道:“你不想要你的妻子了么?”我悚然一惊,权作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我将容器递给了他。 并没有出现我所担心的,他拿到容器马上溜之大吉的情形出现。他一接过容器,立刻背向着我端祥了起来,不再作声。 室内陡然静了下来,除了胖子时断时续的轻微鼾声以外,再无其它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面具人忽地发出一声轻笑,转过身道:“她果然找到了入口。”与此同时,我也跳了起来,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的声音。这个声音绝非刚才他所发出的粗犷的男声,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我万分熟悉,绝不会听错,也不会忘却。 本来,我绝无意去探寻这人的真实身份,但听得他的这声轻笑,为了证明我的想法,我倏地伸手抓向他的面具,叱道:“你到底是谁?”面具人不防我有此一着,待要闪避,我的手已够着了他的面具,将之摘了下来,露出一个女子的面容。我不由呻吟了一声,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这人竟然是白雪。 我一直以为白雪已丧生湖底,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下与她相遇,一时间我又惊又喜,已将刚才的恶意相向忘了个精光。喜的是她还活着,惊的却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要遮遮掩掩地取这容器。 白雪发出一声惊呼,霍然向后退了一步,又惊又怒,却见我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终于忍住不发作,低声道:“还是叫你发现了。”在此之前,我绝想不到这件事情会牵涉到白雪,但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白雪不仅与此事有关,而且极可能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至少她知道这容器的秘密。 我缓了缓神,缓缓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这容器?这容器是什么?许青又在哪?”我一连问了四个问题(其实我的问题又何止四个,但在那瞬间,我最关心的便是这些。) 连珠炮般的发问令白雪有些难以消化,她甩脱了长袍,里面穿着一袭素衣,向我挥着手道:“这事既然与你有关,我自会告诉你相关的事情。”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那么请你回答我的问题。”白雪低头想了一想才道:“这事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必须得从头说起。”白雪瞧着我的眼睛,郑重道:“无论我所说的你是否能够接受,但你都必须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千真万确。”这事本身就不可思议,还有什么能让我难以接受?所以我道:“请说。”白雪凝目望着我,一字一顿道:“我-是-外-星-人。”虽然我已基本接纳了林梓昕关于外星人的观点,但乍听到这句话,我仍然吃了一惊。若是平日有人向我这么说,我定然老实不客气地要他回疯人院。可如今我只能张大了口,一双眼睛愣愣地盯着白雪:“外星人也长得这么漂亮?”白雪笑了笑:“当然不是,但在地球上活动,总不能用本来的面目出现。”我脱口道:“那长什么样?”刚说出句话,我便暗骂自己愚到极点,用林梓昕的话说,能到达地球的外星人,能力定然高于人类。 果然白雪又笑道:“扮作地球人的样子不是件难事,至于我的本来面目,不是不必瞧了,免得惊吓到你。”如果林梓昕在这里,定然会死缠烂打要见,但我的重点却不在此,所以,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示意白雪继续说下去。 白雪见我并无过于激烈的反应,便开始了她的途述。 我将她的叙述整理如下。 (注意,我是用第一人称记叙,这里的我不再是我本人,而是白雪,我会在其中穿插一些我当时的想法和发问。) 我来自S星(白雪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用地球上的任何一种语言,而是叽哩咕噜完全不知所云的话,想来或许是白雪找不到合适的文字来形容而用了“本土”语言,所以我用“S”来代替。),若干年前,S星的科技还算发达(白雪说这句话时避开了我的眼睛,是为了不令我太难堪,用“还算发达”这个词已经很给面子,事实上,就那时S星的科技比现在的地球已不知先进了多少倍,她后来的话便可以证明。),有科学家计算出大约两百年之后,会有42颗行星与S星交汇(或许会有人笑,只不过算出两百年后而已,地球早就能做到,我当时也这么想,但白雪的解释令我无地自容,她说S星的时间概念与地球迥异,总的算起来,S星的一年大约抵地球上的一千年,那一刻我几乎钻入地下。),为了不致于星体毁灭,数十万名科学家参与了此项研究,最终形成两种见解,一种是利用远程武器将行星击毁,击中行星不是问题,问题是,被击中的行星碎后会有极多的碎块,42颗行星形成的碎块就更难以计算,若干的碎块无疑形成了更多类似陨石的碎体,它们的飞行轨迹是无法得出的,击中S星的机率更高,带来的后果与行星撞上S星大同小异。所以这种观点被否定。第二种方案是,将星体缩小(这种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可以举个例子来解释,孙悟空的金箍棒每个人都知道,可大可小,星体的缩小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同时寻找一个适合S星生存的星系,通过飞行器将缩小的星体输送过去,然后再将S星复原,这样就可以避免S星的噩运。这种方案得到了认可,立即便着手下一步的研究。在撞击前的一年里,研究取得了成功,星体如愿缩小,同时也找到了适合S星存在的星系。这时,意外出现了,42颗行星的运行速度陡然加快,时间恰巧提前了一年,虽然在相撞之前,飞行器顺利地载着S星离开了交汇点,但行星相撞时所产生的巨大能量却令飞行器偏离了预定的轨道,这还不打紧,与此同时,巨大的能量也令得飞行器受损,无法改变飞行的方向,幸好飞行器的外壳是用一种极为坚固的材料制成,这才使得飞行器在宇宙间飘流时撞上一些小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坏,就是燃料即将耗尽时,飞行器来到了银河系,抵达了地球。 白雪的叙述到此为止,我当然不满足,于是我道:“这些与容器有什么关系呢?”白雪道:“你还不明白么?”我怔了一怔,陡然大悟,脱口道:“你的意思是这容器就是缩小后的S星?”白雪点头。 我惊讶之至,这怎能令我相信,一个六公分大的容器居然会是一颗星体的缩小体。 我道:“S星的生物难道也在里面?”白雪道:“你说得没错。事实上,飞行器并非是抵达地球,而是不受控制地撞上了地球,强烈的撞击令我丧失了知觉,在我醒来的时候――”白雪指着S星(容器)道:“它已经不见了。”随即,白雪露出了笑靥:“幸好,我又找到了它。”白雪又道:“只是我不晓得它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她所说的那里自然指的是哈吉格族。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切入了正题:“许青到底在哪?”白雪所述虽然简直匪夷,尽管我怀有极强烈的好奇心,比如,S星上的生物是什么样子?容器内液体的流动又是怎么一回事?那具飞行器又在哪里?但我最关心的仍是许青的下落。 白雪的神情有些古怪,说出来的话更是耸人听闻,她瞧着S星:“她就在里面。”许青在S星上可以理解,但令我不能接受的是S星是如此的小,小到几乎能握在手中,无法想像一个大活人能藏身其中。这比白雪是外星人更为荒诞。 我兔子般跳了起来,嚷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会相信你的话?”我的嚷声极大,在深夜里更为刺耳,白雪吃了一惊,见我不信,张口欲言,却又叹气道:“人类的想像力确然不够丰富,科技落后也就不奇怪了。”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气,这也难怪,这本就是人类的劣根性,自己的孩子再丑,别人说出来心里总会不舒服。我就是这样的心情。我冷笑道:“请恕我想像力比你不过,能编出这么一个谎言。”白雪的脸突地红了起来,重重地道:“你不信?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实话,我确实不是太相信她的话,所以用了这么一个拙劣的激将法,没想到外星人也这么容易上当。 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原以为白雪会带我去什么地方,万万没想到这个地方我不仅来过,而且还待了好些天。 想像力丰富的读者或许已能猜到,这个地方正是那个湖。 湖?不是失踪了么? 我也万分惊讶,但呈现在我眼前的的的确确是我曾下去过的那个湖。 一切如旧,我迟疑着道:“它怎么还在?”白雪道:“有时,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事实。”我瞪着眼:“怎么讲?”“你上次明明见到湖已被一片平地所取代,却奇怪它为什么还在。事实上,它一直就在,只是我影响了你们的视觉神经,换句话说,你们所见到的都是幻觉。”白雪解释道。 这我倒听得懂,近似于“海市蜃楼”的说法。 我惑然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又怎么知道我上次见到的不是湖?”白雪笑了笑:“因为我一直都在这里。你所见到我滑入湖中也是幻觉,那也是同样的道理。至于怎么做到,一时半会也难以说得明白。”“那么,你也是那时得知容器在我手上才差人来取?”我用了“取”这个词,自然是为了使白雪太难堪。 白雪的脸红了一红,微微点头:“我也很感谢你。”说到这里,白雪的脸上又闪过一丝红晕。这与刚才的脸红截然不同。 我怔了怔:“谢我什么?”“你下湖寻我,我都瞧见了。”白雪的神色有些羞赫,我瞧着她,她却低下了头,手指摆弄着衣角,好像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我的心头也有些异样,她怎么了?这可是怀春少女面对心上人的表情呀?难道……她真的是外星人么?外星人也有这样的感情?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收敛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沉声道:“来这里不仅仅只是看这个湖吧?”白雪也恢复了神色,摇头道:“当然不是。”然后她一字一顿道:“请-入-水。” 十一、 正有些疑惑,白雪已抓住我的手跃入了水中。 我猛然一惊,出于本能,我立即闭上了眼,然而我并没有入水的感觉,呼吸也很顺畅,没有任何不适,我悄悄探出一只手,却又触碰不着水。 犹豫着,我轻启眼帘,并无湖水入目,但我却看不见任何事物,一片黑暗笼罩着我。有人说,人最惧怕的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我却并没有感受一丝丝的恐惧,恰恰相反,大为新奇。 睁眼看黑绝不愉快,相信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受,所以,我又闭上了眼,用心去感受。 隐约,我听见水轻轻流过的声音,好似水自我的身侧滑过,通体清凉,我也根本不必做任何的动作,身子像条鱼一般向前滑去。 滑了一小会,身体陡地一沉,又向深处沉去,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乘封闭电梯,有一点点的晕眩。下沉的速度极快,快到我几乎不能作任何的思考,水好似也被极快的速度所带动,仿佛觉得有些许溅起的水珠滴在我的面上,更添清凉之意。 这种速度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渐渐缓了下来。 我不知下沉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深度,但毫无疑问,这个深度远比我上次潜下得要深得多得多。 一缓之后,白雪握着我的手突地一紧,身子又向前滑去。 这次滑了一段距离,终于停了下来,耳中听得白雪的声音:“到了。” 我睁开眼,心中不禁暗呼一声,此刻我已完全相信白雪不仅是外星人,而且拥有异乎寻常的能力,仅从带我来这里而不沾一滴水便可见一斑,更何况,我所瞧见的这艘飞船(地球人对星际飞行器的通俗称呼)。虽然我身处飞船内部,但也可窥其端倪。飞船上的仪表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尽管有白雪在作解释,我仍是一知半解,只能粗略知其一二。我不由暗暗咋舌,除了用“极为先进”来形容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语能表达我心中的感受。我惭愧极了,所谓的“地球科技”与它相比,其差异简直就好比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的智商与爱迪生在作比较。 我喟然一叹,白雪已道:“现在大约可以证实我所言非虚了。”我点着头,突想起一件事,道:“我上次潜入水下时曾遇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你知道么?”白雪神色忽地一黯:“那是我试图启动飞行器是所产生的,可我失败了。”随即她又庆幸地道:“幸好没有成功,否则——”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下面的话她虽然没有说出,但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她成功了,我岂有命在? 我自嘲地笑了笑,又道:“我不明白,许青何以会进入这么小的容器内?”我仍然改不了对缩小后的S星的称呼,任凭我的接受能力再强,我依然拿这容器与一个星体相提并论。 白雪理解我的心理,也不说破。她道:“当时在作星体缩小的实验时,遇到过一个问题,星体缩小了,怎么复原?”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中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问道:“我打断一下。星体缩小了,那么星体上的生物是不是也随之缩小呢?”白雪摇头道:“那只是相对的,星体从外观上看缩小了若干倍,但内里的生物并没有改变,只是改变了生命形态。”生命形态?这又是一个全新的概念。 白雪见我一脸的不解,解释道:“就好比水有固、液、气三种形态,可以根据需要决定它的形态。”我隐约有了一些概念:“也就是说,你们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来改变你们的形态以适合新的环境。”“差不多就是这样。”白雪同意。 我不由又喑叹,太令人不敢想像了。 白雪接着道:“关于星体复原又有了很多的意见,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到达目的地靠自身复原,但这个技术难关实在是太难攻克了。第二种是外在复原,这个意见被认可。所以我并没有处身于S星中,因为整个星体的复原需要我来恢复。”说到这里,白雪有些茫然:“可是经过在宇宙中的飘流,星体不知怎么发生了变化,原来定好的方法失效了。”我心中一动,脱口道:“如果真是许青找到了入口才致于不见,可是她为什么至今还没出来呢?”白雪的神色变得凝重:“因为只有入口,没有出口。”她的话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我顿时呆住,以万分不信的口吻道:“你如何确定许青进入了这个容器?又何以见得这容器只有入口而没有出口?”“我当然可以,因为S星的生物有相互感应的能力,他们已经告诉了我。至于为什么没有出口……”白雪耸了耸肩:“如果有出口,许青早就出来了,地球上早就布满了S星人。”这种类似于心灵感应的说法我完全可以接受,我曾经就遇到过一个催眠师就拥有这样的能力。但我又想到一点:“既然能够相互感应,为什么一直找不到这容器而通过我才得知容器的下落呢?”面对我的质疑,白雪淡然道:“感应自然也有距离的限制。”我稍作思索,这自然也能解释得通,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许青安全么?会不会是因为没发现出口才出不来?”白雪踱了几步,道:“当然也有这个可能。不过你大可以放心,许青与S星人一样,只是被困住了,绝无生命危险。”我吁了一口气,稍稍放下了心。我已经得知许青的下落,也无危险,下一步,我只需找到出口,所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白雪见我的神经松驰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道:“许青对你真的很重要?”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别了过去,但眼神却瞄着我,显然很在意我的回答。 我愣了愣,不假思索地道:“当然重要。这就是爱情。”“爱情?”白雪有些茫然:“什么叫爱情?”她竟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但我又该如何解释呢?最伟大的哲学家恐怕也无法对爱情作一个详尽的定义。 我组织了一下,费力地道:“爱情就是一个非常希望也非常喜欢与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一时一刻也不愿分开。”白雪更加茫然:“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这也是爱情么?”我惊得张大了口,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我基本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思想开明、反应敏捷的人,但面对白雪如此直白的表白我仍是无言以对。 幸好,这时白雪不再说话。 为了不使气氛过于尴尬,我道:“我们一定要找到出口,这样,不仅可以使许青出来,你也可以找到复原S星的方法。”白雪却闪着眼睛:“你同意S星人出来么?”我怔了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S星人如果涌入地球,依他们的能力想要统治地球人是很轻易的事,那么地球人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我立刻安慰自己,等找到出口再说吧。可我又立即想到,找到出口我又该怎么办?牺牲许青换得全人类的平安?我有这么伟大么? 白雪看出我的担忧与矛盾,轻轻一笑:“你不必担心,他们是不会出来的。”她接着道:“地球上的空气成份极为复杂,S星人如果接触到其中的某些成份,那是自取灭亡。更何况地球对于S星来说,是一个低级星球。”她顿了一顿,坚决地道:“我们最反对的便是暴力,所以绝不会做出伤害地球的事。”我讷讷地道:“你也是S星人,岂非活得很好?”白雪笑道:“这里的空气很好,没有那种成份。况且,我在地球上已经待了很久,应该会适应。你看,我与地球人有什么分别?”是的,除了她极端美丽之外,与地球人又有什么两样? 我又道:“你是唯一一个在地球上的S星人么?”白雪摇了摇头:“不,还有几个,他们是飞船上的船员。只是飞船撞上地球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说到这里,白雪幽幽地叹了口气,神色黯然:“或许他们已经不存在了。”丧失亲人绝不是件愉快的事,我顿时想到了许青,唏嘘不已:“你们相互间可以感应呀。”“我试过,感应不到。”白雪垂下了头:“现在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们不再存在。”我奇道:“为什么?”“你还记得那么雕塑么?”白雪道。 我当然记得,如果不是那些活人雕塑,我和许青怎么会卷进来,许青又怎会进入容器到现在也不出来? 白雪接着道:“那就是S星人接触到空气中的那种成份导致的结果。所以,我认为那些变成雕塑的人就是不见了的船员。”我再一次惊得张大了口:“可是,那是不久前发生的事,如果真的是你一起的船员,怎么会到现在才变成石人?”白雪也很疑惑:“个人情形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我突然想起那个也变成雕塑的女明星,脱口道:“那女明星也是S星人么?”白雪大摇其头:“不是。本来我已放弃了寻找S星,就是因为发生了她变成雕塑的事,才使得我又回来这里寻查究竟,但那雕塑彻头彻尾便是一块石头,并无端倪。”事情到些基本上已经脉胳分明,唯一不解的就是不是S星人的女明星何以会变成一尊雕塑。我的念头转得很快,难道那女明星是其它的外星生物?我不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摇了摇头,这事有待于以后进一步去查证,但那是以后的事了。当前我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找到出口许青放出来。 我来回踱着步子,紧锁着眉:“你可想出什么办法?”白雪泄气道:“找到入口都已不易,要找出口岂非更难。”我自然任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通,突然,我想起了林梓昕,他有很多的古怪念头,说不定会有所帮助亦未可知。 恰巧,白雪这时道:“待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不如先出去再从长计议。”这正合我意,但对于由谁来保管这容器却产生了分歧。我的理由是许青在里面自当由我保管。白雪却认为白雪并无性命之忧,相反这容器经过宇宙间的飘流已经有了变化,这变化从目前来看仅仅是找不到出入口,会不会还有别的变故不得而知,万一有什么意外,不仅许青性命堪虞,S星恐也难逃一劫,而飞船基本保持了飞行时的环境,相对安全一些。 白雪的观点未尝没有道理,但我心系于许青的安危更令我放心不下,正举棋不定犹疑不决之时,白雪突然轻声道:“有人来了。”话音未落,一个人出现在舱口。 十二、 我也看清了这位不速之客,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之极(现在回想当时神情,恐怕不会比猪肝好看多少),心跳得犹如一只小鹿在乱撞,这人在这种情形下出现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事实上,这个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出乎我的意料,因为这人早就是个石人,而且是我亲眼所见亲手所埋的,难道真的是看到的也未必是事实?在那瞬间,我竟然想起一句经典的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人赫然是哈格吧。 只见哈格吧哈哈一笑:“我终于找到了你。”我和白雪同时一怔,谁也不知道哈格吧这句话是向谁所说。 白雪脸色一沉,大声叱道:“你是什么人?”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实在难以猜测,一时之间我竟忘却了说话。 哈格吧瞥了我一眼,侧过头向着白雪道:“我的变化很大么?连你也认不出来,可是我却认得你,S星唯一的复原者。”看情形,哈格吧对白雪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综合白雪先前所述,我几乎可以肯定哈格吧必然是飞船船员之一,然而我想不通的是他明明已变成一具雕塑,怎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 这时,我已回过神,不由道:“哈格吧,你在搞什么鬼?”白雪冰雪聪明,一听我叫出“哈格吧”这个名字,顿时记起他就是我在向她叙述许青失踪经过时提到的哈吉格族的族长,加上哈格吧刚才所言,立时道:“你是船长?”哈格吧微笑道:“你到底想起来了。不是我,还有谁能来到这里?”虽然哈格吧的身份很是奇特,但我已有先入为主之意,也不觉意外。 白雪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哈格吧笑道:“这要感谢地球人的好奇心,才让我找到了你。”白雪欢喜地道:“我终于见到了家乡人,我,我太开心了。”白雪用“家乡”这个字眼令我感慨万分。假若我在其它星球上见到地球人,无论这人是什么种族什么皮肤,我想我都会与他热情拥抱痛哭流涕的。所以我非常理解白雪此刻的心情,因而我不作声,悄悄退到一旁,让他们说说家乡话。 他们的家乡话实在不敢恭维,就像是只猪在打着哼哼,又像是痰堵在了喉咙,总之极不悦耳。我当然听不懂,索性转过脸去。这种感觉绝不愉快,幸好没过多久,耳中已听到白雪的地球语言:“杨,尽管你们已经相识,但我仍然要郑重地向你介绍S星最伟大的宇航员。”我向哈格吧微微一笑:“见到你还活着,我真高兴。看到空气中对S星人有威胁的成份对你已经失效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其它的意思。哈格吧变成石人却又恢复原样虽然费解,但这世上本就太多奇怪/难以解释/有时也无法解释的事,也不在乎多这一件。不料我这话甫一出口,哈条吧的脸色却陡然一变,虽然一变之下立刻便恢复常态,但仍被我瞧在眼里,心下不由大惑,他怎么了?莫非其中还有什么玄奥之处? 于是,我装着漫不经心,淡淡地道:“其他人呢?也恢复正常了吧?”哈格吧却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问道:“什么其他人?”或许哈格吧真如白雪所说是一个伟大的宇航员,但他的掩饰技巧实在太拙劣了。在这一瞬间,我已料定哈格吧不正常,正是因为哈吉格族有人变成石人才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又怎能瞒得了我?既然瞒不了我,他为什么还要掩饰?这说明他不是要隐瞒我,而是要瞒白雪。他和白雪同是S星人,又为何要瞒她?难道他心怀鬼胎,图谋不轨? 想到这里,我心下一惊,面上却丝毫不露神色,暗地向白雪抛着眼色。 哈格吉突然走了过来,挡在我和白雪中间,笑着向白雪道:“我带了样东西给你,你瞧瞧。”说着已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袋子。 白雪并没有瞧见我给她使的眼色,凑过脸去好奇地道:“是什么?”我心急不已,却又不知我的猜测是否正确,因而也不便于呼声未警,这时陡然听见白雪大呼一声,只见哈格吧已向后退了一大步,长声笑道:“你终究还是上了我的当。”我定睛一看,差点摔倒在地,白雪的手渐渐变了颜色,原本健康的红润缓缓地蒙上一层死灰。 我怒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哈格吧阴阴一笑:“给她呼吸了空气中的某种成份而已。”我顿时醒悟过来,再瞧白雪,白雪的脸上也已蒙上一片灰白——她已变成了一个石人。 我气愤到了极点,但我并未丧失冷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我缓缓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悄悄地向他移动。 哈格吧识破我的计划,笑着道:“你的几手三脚猫功夫对付别人可以,对付我?哼哼……”乘着他仰天打哼哼之际,我陡然豹子般跃起扑向他。这一扑,我虽不敢说疾如闪电快似流星,但纵观当今世上,却也没有几个能闪开我这一扑。 但我却忘记了一件事。 哈格吧不是地球人,他是外星人。他拥有我所想像不到的能力。 哈格吧不动声色,眼里根本没有我,任由我向他扑去。 我几乎就要触到他的身体,突然在他的身前好像挡着一堵无形的墙,任凭我拳打脚踢,也挨不着他一根头发。 我徒劳地努力着想冲破那堵墙,终于我止了下来。 我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弓下了身子,大口地喘着气。 哈格吧冷冷地瞧着我,接着得意地大笑起来,目中带着怜悯之色:“你真可悲。”我几乎没有力气去愤怒,喘息着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哈格吧侧着头道:“我如果不告诉你我的计划,你一定死都不会瞑目。”看他的神情,完全是只猫在戏弄耗子,就要出口的“什么计划”四个字被我硬生生咽回了喉咙,他要说,我偏不听。目前的处境,我虽然不是俎上之内,但若没有白雪的帮助,即使哈格吧由得我走出舱门,我也绝计上不了湖面。我作了最坏的打算,最多一死,也绝不能任由他戏耍。我突地想到这么一句话,头可断,血可流,人格不能丢。况且,此时不仅关乎我的人格,更直接关系整个地球人的荣誉。我的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悲壮之感,只觉全身燥热。当下,我冷笑一声,转过头不去理他。 哈格吧有些意外地道:“咦,地球人不是很有好奇心的么?”我只当他在放屁,但还是忍不住回敬道:“地球人的耐性也是很强的。”哈格吧作恍然大悟状,居然叹了一口气:“唉,在地球上待久了,竟也惹了这臭毛病,这么完美的计划如果不说出来,憋在心里真难受得紧。”突又厉声道:“我说,你就得听,由不得你。”我冷笑一声,伸手去捂耳朵,这完全是小孩子的行为,但我这时突然发现,我一丝力气也没有,连手都抬不起来。哈格吧瞧着我,森然大笑,不知他作了什么手脚。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哈格吧不理会我的恶毒目光,自顾道:“自从飞船撞上了地球,我便带着这容器离开了这里。原先,我也在寻找一种能够充当飞船燃料的材料。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我才发现在地球想到找到这种物质实是痴心妄想,除非用其它材料合成,找合成材料要轻易得多,但找到这些材料后,我发现又遇到一个难题。”我的语言功能并未尚失,讥讽道:“你的能力超强,还会有什么能难得住你?”哈格吧反言相讥:“那是因为地球的科技太落后,还没有制造出能够进行合成的仪器。我不得不再去寻找制造仪器的材料,然而这个难度更大。在寻找的过程中,我惊异地发现,我喜欢上做一个地球人。”我冷哼一声。 哈格吧仿佛没有听到,接着道:“做地球人的好处实在太多了,可以享受一切,美酒、佳肴、女人,还有权力。”哈格吧已沉醉其中:“这都是S星所没有的。有的只是枯燥的研究和无尽的宇宙航行。”我不由咋舌。他所说的确实有着强大的诱惑力。不少历史上的战争都是因此发起,而且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停止。我感叹的是,不仅地球人经受不起诱惑,就连科技发达得难以想像的外星人也同样如此。 哈格吧道:“随着在地球上时间的增长,我渐渐地害怕起来。”我不禁奇道:“害怕什么?”哈格吧一本正经地道:“我唯恐有一日,S星人会从容器里出来找到我。”他打了一个寒噤:“在S星,叛徒的下场是很悲惨的。所以,我制定了这个计划。”直到现在,我仍然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哈格吧又道:“与我一起的船员只想着如何能回到S星去,我担心他们会泄露我的秘密,不得已,我将他们处理了。”我冷笑道:“你的处理结果就是将他们变成石像,是不是?你的计划的确周全,即使有一日被S星人发现,你也可以说是他们遇到了意外。”哈格吧点头道:“不错,你确实很聪明。”顿了一顿,他又道:“其实我担心的不是他们,也不是S星人会出来,我只是顾忌她一个人。”他手指着已成为一具石像的白雪:“只有她有令S星复原的方法,没有了她,S星就是一座死星。于是,我又回到这里,她却不见了。干脆我用这石像作饵想让她来找我,但她又怎么知道这件事呢,所以只有饵还不行,还缺一只鱼钩,而这只鱼钩就是你。”这时,我大约听出了些眉目,他是要通过我将活人变石像的消息传到白雪的耳中。我脱口道:“为什么会选中我?”哈格吧摸了摸鼻子:“你应该感到很荣幸。因为我觉得你很出色,比一般的地球人要强得多。所以,我制造了一点小意外,救了许青,当我说我有困难的时候,许青自然会帮忙。许青来了,自然不怕你不出马。况且,活人变石像本就是地球人难以想像之事,你定然会想方设法寻其究竟。”他又道:“我担心你寻不到什么踪迹而罢手,所以,我打开S星的入口将许青送了进去,许青失踪了,你怎么也不会甘休的了。”我顿时呆住了,连骂他卑鄙之类的话都说不出口,看来,心计深沉并不是地球人的专利。一呆之后,我道:“你怎么会认为我就能将这消息传到白雪耳中?”哈格吧又露出令我讨厌的笑容:“你能做到的,这就是你与别的地球人不同的地方。”我又道:“你把这容器留给了我,就不怕我找到白雪将S星人放出来?”“怕,当然怕!所以我一直跟着你,才寻来这里。”我无言以对,哈格吧做事的确很小心,很细致,一点毛病也找不出来。 哈格吧拍了拍手:“说出来舒服多了,再不会有人干涉我享受地球上的生活。”我冷笑:“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哈格吧陡然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我把什么都告诉了你,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我根本没想过他会放过我,所以我并不惊讶,我道:“我有个要求。”哈格吧讥笑道:“地球上古时人死之前都会让他大吃一顿,你难道也是?”“当然不是。”我不理会他的讥笑:“我想死前能见许青一面。”“办不到。”哈格吧一口否决:“因为我只知道入口,不知道出口。”他能将许青送出去,居然也不知道出口?如果我不是全身无力,我定会跳起来狠狠掴他几千耳光,可是,我现在能做到的只是恶语咒骂。但这有什么用? 哈格吧已狞笑着走了过来,口中道:“一切都结束了,我会给你个痛快。”一边说着,一边手已伸向我的咽喉。 十三、 俗话说,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哈格吧的手缓缓捏住了我的咽喉。生命危在旦夕,我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闪避,更别说还击了。我的眼角几乎迸出血来。 哈格吧好像要完全击溃我的意志,手指缓缓加力,当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却又将手指松开。瞧着我贪婪呼吸的样子,在他的喉咙里爆出一阵大笑。 而我除了呼吸之外,连瞪他的气力都没有了。 就在我完全绝望的时候,我突然惊异地发现,我的力气竟然在刹那间恢复了。 我几乎忍不住欢呼出来,陡然间,我霍地直起了腰,已摆脱了他捏着我咽喉的手。这是哈格吧全然预料不到的,不由一愣。在他一愣之间,我双拳齐出,已击了他的面部。双拳中的,我不待他有所反应,脚已飞起踹中他的胸膛,将他踢得飞起。不等他飞起的身躯落下,我已一个箭步跨了上去,握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拉,他的身体被我硬生生拽了回来。我弯腰屈肘,肘尖狠狠顶中他的小腹。这时,他的身体才啪地砸在地上,像只虾米般弓了起来。 我意犹未尽,所有的愤恨一齐涌上心头,脚又踢出,正中脸颊,哈格吧惨叫一声,身子平地滑开,砰一声撞在舱壁上,差点晕过去。 我大步跨出,正要再行攻击,耳中突听到一个声音道:“行了,再打他就要死了。”我闻声回头,不由大喜望外,放声高呼。 而哈格吧听到这个声音,却哀呼一声,颤声道:“你怎么没事?”说话之人竟然是白雪,刚才还灰白的面色已恢复了红润。 白雪嫣然笑道:“是不是很惊讶?”我高兴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猛地扑过去抱住白雪,欢喜地道:“实在太惊讶了。”白雪由得我抱着她,脸却红了,在心情如此万分激荡的情形下,我都能听见她击鼓般的心跳。 我立时一醒,忙松开手。白雪不敢看我,转过头向哈格吧道:“很奇怪么?”哈格吧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呆子般愣愣地瞧着白雪点着头。 我看着哈格吧肿得像只猪头的脸,心情之畅快无以复加。 白雪冷冷地瞧着哈格吧半晌才道:“你可知道你的破绽在哪?”哈格吧神情茫然。 白雪道:“你的破绽就在于你太冷静了。如果你真的是诚心寻我,乍见到我应该很激动,然而你却表现出十分满意的样子。在那一刻,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问题。所以,我已留了心。当你说给我看一样东西时,我马上就想起杨说起的你们几个都变成了石人,为什么唯独只有你安然无恙,于是我断定是你做了手脚。给我看的东西定有对我不利的因素。所以,我假装中计,倒要想看看你意欲何为。”哈格吧怔住,扯住自己的头发,恨声道:“你猜得不错,正是那成份。”我冲上去狠狠踢了他一记,怒道:“地球人好的东西你不学,偏偏学那些卑劣的东西。”哈格吧挨了一脚,神色却奇怪起来,定定地瞧着我:“因为那些好学。”我顿时呆住。是的,学坏容易学好难,这正是地球人的本性,又怎能怪得了他?哈格吧刚到地球时犹如一张白纸,在生活的过程中被污染了。是该怨他本性率真经不起诱惑还是该怨这环境恶劣呢? 我怔了一会,不去理他,却对白雪扬起了手作势要打。 白雪缩了缩脖子,我假意怒道:“你假装中计不打紧,却害得我担心你,还平白无故受了一顿恶苦。”白雪伸了伸舌头:“对不起,可是我当时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呀,况且在最后,我又抑制了他的能力让你痛揍了他嘛。”我笑了起来,指着哈格吧:“他该怎么处置?”白雪道:“一切都是他引起的,你作主吧。”我却为难起来,虽然许青进入这容器完全是哈格吧的缘故,但白雪并没有死。我想了一想道:“他不是地球人,我无权处置,还是你说了算吧。”白雪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也不知如何是好。 哈格吧却道:“我是罪魁祸首,就用S星的处理方法吧。”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正是因为想享受地球人的生活,又惧怕S星对他的惩罚才做出这些事,如今却主动请缨要接受惩罚,难道他幡然醒悟,以求赎罪? 我瞧着他平静的神色,顿时明白了“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真谛,赶快制止。 白雪惊诧地瞧着我,我苦笑着道:“杀了他也挽回不了已发生的事实,况且他只是想追求他所想要的生活,这并没有错,只是他的方法错了。只要他能够想出办法使许青安然出来和将变成石人的女明星变活,这事就到此为止。”人有活着的希望,自然不会寻死。哈格吧被我的宽阔胸襟所打动,挣扎着坐起身子:“许青的事我自定竭尽全力,只是那女明星的事,我一无所知。”我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神里我看不到一丝的狡狯,只有坦诚和感激,看来女明星的事真的与他无关。 我叹了口气:“也罢,许青能不能出来,就拜托你了。”哈格吧真挚地道:“我定竭尽所能。”话虽如此,但实施起来困难无比。 经过一番商量,三人都泄了气,谁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白雪怨恨地瞧着哈格吧:“都是你惹出来的。”哈格吧满面愧疚,垂下头默然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哈格吧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想到一个办法。”我精神为之一振,忙道:“请说。”哈格吧道:“我们可能通过感应,将容器内的S星人联系上,合众人之力,或许有可能冲破容器。”白雪眼睛一亮,却又道:“如果真的成功,S星人势必也会出来,这里有那种成份,你我都有保护措施,但其余的人……”下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我虽然不知道她所说的成份是什么,但对S星人绝对是致命的。尽管这是唯一救许青的法子,可以我又怎能置其他人的性命与不顾? 是以我道:“我们再想想,或许会有更好的方法。”哈格吧却大声道:“这是唯一的方法,也不见得就会出出现那种情形。再说,如果找不到出口,S星人待在这容器里,又与死人有什么分别?”白雪咬了咬牙:“好,我们开始。”两人将容器置于舱内,围着它席地而坐,将手按在那容器之上,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动也不动,僵了一般。我焦躁不堪,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丈夫在等待妻子的分娩。 在我就要疯了之前,白雪睁开了眼睛,我忙道:“怎么样?”白雪看上去很疲惫:“很困难,但还是联系上了,一小时后发动。”我欢呼不已,白雪的身躯却晃了一晃,险些摔倒。我忙扶住,感激地道:“辛苦你了。”白雪斜倚着我,欣慰地笑了一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就看一小时后的结果了。”时间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刚才我还觉得时间是如此的难捱,现在时间却像飞一样,一个小时很快便过去了。 紧张的一刻终于来临,我的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大气是绝不敢出的,瞪圆了眼睛盯着容器。 容器内的透明液体缓缓动了起来,颜色逐渐发生变化,接着流动速度加快,颜色的变化也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我哪有闲情观赏奇景,攥紧了手,汗都要滴下来。 哈格吧看上去比我还要紧张,额头的汗珠大颗落下,白雪也紧张得忘记了呼吸,紧紧握住我的手,身躯在微微发颤。 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到来,只见容器内的液体陡地变成一股浓浓的黑色,忽地停了下来,收缩成一团,倏地像只铁拳一般冲向了容器壁,将容器冲得滚了开去。 在那团浓黑的液体撞击容器的瞬间,我听到“剥”的一声轻响。 哈格吧和白雪同时跃起,大声欢呼着:“成功了。”我凝视着容器,果然有了一个细小的裂痕。接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一小团黑色的液体艰难而小心翼翼地挤了出来,一出来便像一只手掌一样摊开,里面裹着一样物事。我定睛一看,惊呼出声,这物事竟然是一个人的模样,只有指甲般大小。 我犹豫着道:“这……?”白雪已捧起了那物事,道:“这就是许青,放心吧,我有复原的方法。”这时再瞧那容器,裂口不知什么时候已合上,刚刚挤出来的液体也已缩了回去。 我实在无法想像发生的事,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一直到白雪出声我才睁开眼。 躲在我面前的果然是许青,她紧闭着双眼,神情安详。 白雪微笑道:“她睡着了,醒来便会和常人一样,快带她回去吧。”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白雪却转过头去。在转头的一瞬间,我瞧见她的眼角有泪光。 哈格吧不愿再上岸,白雪将我送出了湖面。 我抱着许青,看着神情有些黯然的白雪,我忍不住道:“我……?”白雪突然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口,柔声道:“什么都不用说,我懂。”我握着她的手:“我们还会再见么?”白雪的脸上荡起异样的光彩,然而她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会,我还要更重要的事。”我知道,她已找到了S星的出入口,她就要设法将S星带到目的地。 我真挚地道:“祝你好运。” 十四、 过了很长一段日子,我也没有白雪的消息。我和许青谈起她,许青也大有与她见上一面的意思,但又怎能联系得上她? 终于有一天,有新闻报道,某地区在一个晚上突然发生地震,有目击者称,所在区域的湖里红光闪耀,轰鸣不已,然后有不明物体自湖面飞出,腾空而去。 我知道那定是白雪他们的飞行器离开了地球。 故事到止已告一段落,但有两件事还要提上一提。 第一件事。是许青醒来之后,我问及她在容器内的情形,她说舒服之极,就像是婴儿生活在子宫里。当时,林梓昕与我在一起,很是懊悔没有继续参与此事,但他的锲而不舍是出了名的,他也问了两个问题,他问的是S星人的模样以及为什么没有和许青一起出来。许青的回答玄妙之至。她的答案是水是什么样子,他们就是什么样子。(水可以是任何样子,难道他们也是?无从想像。)至于S星人为什么不出来,她的回答更妙——因为S星人不喜欢地球。林梓昕大为满,但许青再也不说半个字,他也没有办法,无奈,到此为止。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女明星,她如何变成石人一直困扰着我。只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一篇关于这女明星以及她所在的娱乐公司的曝光报道才知道,所谓的活人变石,居然是该公司的炒作行为,与我所记述的这件事毫无关联,纯属巧合。但若不是这件事,白雪也不会重回湖畔,便也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有这般我自认为是完美的结局。 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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