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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喝吧。”她很慈祥地看着我，那跟鸡皮一样的手上很稳的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离那么远我都闻到了那股子香气了。真想喝一碗啊！ 也不知是为什么，最近我的梦里老是出现这个场景，早上醒来时，总觉得自己很忧伤，似乎在梦里失去了某件最珍贵的东西，而且，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照在我疲惫的脸上，那种温暖似乎驱散了不少梦魇里的冷酷。 于是，起床，刷牙，洗脸，把昨夜凌乱的桌面收拾下，提上手提电脑就往公司赶。 路上，我会在那家桂林米粉店吃一碗大米稀饭。那里的老板娘是个中年妇女，我总是怀疑她就是最近在我梦里出现的那位卖汤的老太太的前身。 我只知道，有些汤是喝不得的，喝了，你就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其实，我并不相信孟婆汤这种传说的事，相信那些传说的人都是心灵比较空虚，没什么依托和开心的人，我宁愿相信自己手上的工作和文章，那些几乎塞满了我所有时间的思想。 今天，这个往昔一直很忙碌的小店里人很少，那个老板娘呆坐在凳子上，看着门前走过的人流，脸色有点发青，似乎昨天晚上没睡好。我没看见她的矮个子丈夫，我偷偷的想，也许是昨天晚上被这位如狼似虎的中年娘们害惨了，嘿嘿。 忽然看见老板娘的眼睛一亮，我就觉得一股子香风吹了过来，下意识的一看，是个很年轻的女孩正往老板娘走去，她穿着一件很大很红的风衣，风衣后面还拖着两根橘红色的飘带，跟古装戏里的仙女一样，我忽然意识到，她身上的这股子香气似乎很象香火的味道，这个想法让我有点不舒服。 她走到老板娘身边，低沉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坐了下去，从始至终，她一直没回过头，我坐在她手后大约三四米的地方，越看越觉得她很象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可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的那位朋友喝了一整瓶的“敌敌畏”死掉了，死的时候，听说全身都是青绿色的。我没去看她死时的样子。我怕看了就再也保留不了她在我心里最美的样子了。 可是，很多事情就怕看仔细了，你越看仔细就越会觉得不一样，或者很一样。比如，你看一个很熟悉的字，你看得越久，就会越觉得这个字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字了。我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假装找牙签盒，走到了她的前面，回头一看——没想到，她又把头埋了下去！ 我就更着急了，原来还是有点怀疑的，现在已经是很怀疑了——人有可能转世的吗？或许真的是她转过来了？起码，在我的心里并不希望她死掉了，虽然死对尝尽了人间辛酸的她来讲是一件好事。 我干脆坐到了她的对面，拿出五块钱来直接问了她：“小姐！请问你是不是掉了张钱？”那老板娘很不怀好意的盯了我一眼，大概以为我是那类登徒子吧，切！懒得理她了。 “走开！”她还是没抬头，直接从牙缝里挤出俩字来，还是不太友好的俩字。 走就走！什么人！ 我愤愤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尴尬是不必说的了。 没一会，她的饭来了，她要的是牛腩粉，又加了两个卤鸡蛋，而且另外加了点醋和辣椒，她加醋时把醋壶提得很高，然后在碗边猛一收——这次我是真的怀疑了！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了！我也不管了，干脆直接叫了一声：“芳华！”她的手忽然停在空中。 我的心里一紧！ 天呐！这不是真的吧！ 然后，她的手又落下了，又继续吃起自己的牛腩粉了。 我的泪水忽然就涌了出来。我颤巍巍地又站了起来，我一步一步的往她那边走去，许多镜头闪现在脑海里——芳华第一次亲我时嘴唇的颤抖，我们第一次做爱时她痛苦和开心的表情，她第一次为我割腕后躺在病床上的苍白模样…… “芳华！……真是你！”我无力地坐在她对面，终于看到了她的脸——是她！真的是她！她真的没死！ “我不认识你！请你走开！”她看着我满脸的泪水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的说了句。 她额头上那道被我打伤的伤疤还是那么明显，她的嘴角上那颗淡淡的痣象钉子一样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摸一摸那颗痣，她忽然伸出筷子，“啪！”打在了我的手上，她低沉地说了句：“你再胡来，我要叫警察了！赶紧滚！臭流氓！”流氓？！ 我觉得自己的心简直要碎了！ “你不认识我了？？”我努力地说出这句话，眼泪还是没办法止得住。 “先生！请你自重一点！我们互不相识，请你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吃你的饭好吧！”她显然很不耐烦。 “我做的汤很好喝的喔！来一碗吧？！”旁边忽然响起老板娘沙哑但很慈祥的声音，我往上一看，老板娘有点发青的脸上闪烁着诡谲的神情，我打了个寒战。忽然就想起了最近梦里的那位老太太。 “知道吗？她就是喝了我的汤才把以前忘记的。”“你说什么？！”我呼的一声就站了起来。 “坐下吧！”她用手一指我，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坐了下来，而且，我竟然动不了了！这、这不是闹鬼了吧！ “这碗也请你喝下去了吧！喝了以后你就再也记不起以前的事了！唉，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的，偏偏就是有人不愿意忘记以前的事。只好劳烦我老人家这一把年纪的人还要为你们操心了！喝了吧！”那碗就直楞楞的靠近了我的嘴边。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