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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六点半,醒了一次。想起今天休息,又接着睡。十点时,起来了一次,到冰箱里拿了瓶甘蔗水,靠着窗户看着楼下的大道上的车流,东边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直楞楞的压过来。好象休息的时候天气总不好。他对着窗户外面吐了口口水。喝完甘蔗水,转回茶几旁,看了会下载的电影,又困。跑回书房。 昏昏中,看见雪寂从外面进来。雪寂走到他身边,蹲在沙发前盯着他很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他的手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着血,忽然就有很多的血从他身上所有的毛孔中喷射出来,细细的血雾让他变得非常的朦胧,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雾,惊讶的张开了嘴,他的嘴越张越大,忽然翻过头顶,很多的内脏从他的嘴里不断往外吐着,越吐越多,绿色的浑浊的夹杂不明器物的水也跟着喷了出来—— “嗵!”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心还剧烈的在“嘭嘭”地跳着,雪寂不见了。身上出了很多的汗。他觉得很疲惫。抱着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起身去冲了个凉。热热的水从头上淋下来,他抚摩着结实的肌肉,刚才的惊吓被热气慢慢蒸发了,松弛的身体慢慢泛起舒适的淡淡情欲,闭上眼睛,感觉着脑海里的血肉模糊的景象已经消失掉了。关掉水龙头,他也没擦擦身子,就裸着走过客厅,又回到书房睡觉。 最近他一直住在书房里。 下午,他没坐电梯下楼,从十五楼的楼梯一直走到地下一层的车库里。看看附近没人,他打开黑色“奔驰”的后备箱,从里面提出个大大的麻袋包,刚提起,就有血水从袋子的下面滴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盯着后备箱里的血水,心里很烦躁,又从里面摸了个大的塑料袋子来,套在麻袋的外面。他吃力的把袋子从里面提起来,放在地上,轻轻的摁死了后备箱的盖子,看看周围还是没人,他带着擦车子的除尘拖把拖着袋子往楼梯走。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把袋子带到了十五楼。除尘拖把已经擦得又黑又红的。 把袋子拖到冰箱前面,开始去解袋子上紧紧的扣。系得太紧了,解了好久才解开。然后,他先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地板上,再把袋子里面的东西分别放进了冰箱里。 然后,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累死了。 歇了一会,抬头看看墙上雪寂的画,叹了口气,又爬了起来,继续收拾。 他最后才把那幅《热带雨林的死亡》取下来。他取这幅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取了很久,最后一个钉子仿佛和墙体连一起了,他使劲往下拉都不行,后来他站在椅子上,一手把着画,一手去摇钉子,结果用力又大了,画猛的一下被拉出来了,他的手一疼,血立刻飞到画上。那血顺着画往下淌着,仿佛在昏暗森然的雨林里添了危机重重的一笔。他想,这画成了我们俩一起完成的了,我终于还是在你的画上画了一笔,你反对也没用的。 他把所有的画放在那个大麻袋里,扎紧,又带着脏脏的除尘拖把和一把军用小铁锨从楼梯走下去。在大楼后面的荒园子里,他找了棵树,先把草皮小心取在一旁,又花了一个小时挖了个很深的洞,挖好的时候,天也黑了,他更不担心有人看见了。把麻袋放好,压了几个石头,才把土推进去,踩实了,又把草皮小心放回原处。自己看了看,地面高起来了些,但下场雨就会陷下去。他满意的看看,抽了根烟就回楼上去了。 雪寂,睡觉了。他嘟囔了一句,把毛巾被裹紧了点。 二 那晚,他几乎没做梦,或者做了,很平常的梦,都没怎么难受的睡了一夜。 早上六点半,起来时,精神很好。接了个电话,是送啤酒的。他另要了瓶老白干,然后起来冲了个凉,换了干净的衣服,在沙发上喝完了昨天晚上放在冰箱前的最后一瓶啤酒,有点热,有点酸,但是他还是一口气就喝光了,打了个很深的嗝,把一夜的陈腐气全吐了出来。饿着肚子喝酒多少有点晕,他找了半天,找了点花生来。刚上市的新花生,吃完一把肚子就舒服了不少。他吃的时候想起过那幅《热带雨林的死亡》,心里沉沉的,他从窗户看出去,天还是阴沉的。他想等啤酒送来后,再喝一瓶就去上班。 今天还是要上最后一次班,算是跟同事道别吧。有几个同事平时对他挺好,知道了他跟雪寂的事也没冷眼看他,还经常约他喝酒泡吧打牌的。 公司里今天有点冷清,问了下,原来老板去香港了。他想,不当面辞职也好,省得不好说出口,留个辞职信最好了。把自己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收拾在几个大纸箱子里,怕同事问东问西的,他打了个快递公司的电话,让他们来把东西快递回老家。他写了封信给父母,塞在一个纸箱子里一起发走。挺对不起父母的。尤其母亲,对他迟迟不结婚很伤心,最近还生病,不知见了他的信会怎么样的难过。 后来,他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外面的大办公室里跟几个同事开了几句玩笑,说了几个黄段子,说的时候,他还想起了雪寂有次把自己打扮成个女的,戴了胸罩,穿了件蕾丝的小内裤,化了浓浓的妆,在屋子里走着唱着花旦的唱腔,做了几个柔软的姿势,把他笑的不行了。他托一个要好的同事把那封辞职信交给老板,他就出了公司。才上午十点多,去哪呢?他在街边站着,看着车来人往,熙熙攘攘,独没有他站的地方,茫然的立了很久,招手叫了的士,让司机随便转转。 车子在车流里无目的的穿行着。一会到了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时工作的地方,那是个不大的公园,在外面看着公园,树长高长密了,又添了不少盛开的花儿。那时,他才二十五岁,每天在公园里就是写写海报,对生活充满了美丽的幻想,包括对爱情。他还依稀记得当时最喜欢稍微丰满点的女孩子,要温顺点的。第一个女孩子差不多就是那样的,后来在一起同居了两年后,那女孩子跟个老外跑上海去了,走前还把他所有的钱都带走了。 车子走到海滨广场了,他又记起了第二个女孩子,在这里,他们曾经在一个晴朗的夜里,对着星星许愿永远不分离。他非常爱那个女孩子。他们在一起住了七个月,在第一个女孩子走的同一日期,那女孩子就消失了,再也没回来。他曾经找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疯了一样。最后在空空的曾经满满的爱恋旖旎的房子里喝醉一次又一次。 后来就遇到了雪寂。 雪寂是在他贴了共租房子的纸条的第三天敲他的门的。 是个很俊美的男孩子,才十九岁。长长的头发很柔软的样子,人瘦弱的跟个女孩子一样。是个画画的。他当时就觉得心里很疼惜了一下。还想着,这男孩子倒是跟那住了七个月的女孩子有点相似。 他很关心雪寂。两人很迅速的就非常的熟悉了,经常在一起打闹。直到有一天,他们喝醉了,那是个伤心的日子,是前面两个女孩子走的日子。早上醒来时,他发现一切都变得他不敢看了。很久之后他才敢承认那一幕的确发生了。 雪寂的天分很高,画的几幅画在市场上卖的很好,所以后来他们的房租都成了雪寂一人的了。他一有时间就疯狂的画,那幅《热带雨林的死亡》是在一次半醉的时候画的,他几乎没吃什么画了两天,全靠喝几口啤酒。最后,人终于醉倒了,他也画得差不多了。他喃喃的说过,还差一笔。 他非常的恨这幅画。那画里,森然浓密的雨林里,有两个赤裸的男人暧昧的抱着。他觉得雪寂这是把他们的事抖到了世人的眼前。他曾经坚决要毁掉它,起码也要给两人穿件衣服,要不他自己来画。十年前,他也是一个画过画的人,只是生活压的他不得不抛弃了画而已。但是雪寂丝毫不退让,第一次那么固执的不同意。最后,雪寂冲口说了句,说他只是雪寂画的一个动力而已,他没资格谈画,他抛弃了画就终生没资格再谈画的事。 想到这,他的眼睛湿润了。他闭了眼睛。叫司机把车子开到海边。他给了司机钱,让司机等他。然后,他跑到海边没人的地方,跪在沙滩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那天,他换了一辆又一辆的的士,在城市里一直转到了天亮。 三 回到房间里,疲惫的不行了。他找了包感冒药吃了几片,然后倒在书房的沙发上昏昏睡去。 这次他真的没做梦,或者是做了,但是很安稳的梦,他睡到了下午两点多,一睁眼就觉得精神非常饱满,下身硬的不得了,就是身上汗津津的。他一跳就起来了,跑厨房里喝了点自来水,然后就去冲凉。这次他冲的非常仔细,他用刷子把脚上的、腋窝下的、耳朵里甚至他把包皮都翻了过来使劲的刷了一遍又一遍,他刷的越来越大力越来越快速,皮肤开始发红了,有点地方的皮开始破了,渗出淡淡的血丝,甚至整片的皮肤被他刷下,巨大的疼痛在热水的冲积下忽然爆发出来,他哀号一声蹲在了淋浴间里,脑海里如雷鸣般嘶叫怒吼,似激荡起万千尘埃久久不息。 许久,他从里面出来了,他大声的唱着一首儿歌,然后把音响放到最大的音量,他搬出了雪寂的画箱,他摸出里面的图钉,用力摁进耳朵上,象两个耳环一样,他把颜料一管一管的用力挤出来往自己裸露的身体上涂抹着,他的眼前飞舞着纯度最高的颜料,鼻子里是浓浓的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那样熟悉的味道愈加刺激着他,颜料四下里飞舞着,墙上,沙发上,电视上,窗帘上全是班驳的颜料,有点已经开始往下缓缓滑着,拉出了一条条彩色的线。他忽然把洗手间的落地的大镜子搬到面前,对着镜子他开始用手指在自己身上认真的画着,他在温柔的叫着:“雪寂!你看我也在画了。” “雪寂,你看我画你像不像啊?” “雪寂,你看这是你的眼睛,你知道你的眼睛是半月形的吗?你知道你的眼白也别多吗?” “雪寂,你看这是你的鼻子,你知道你的鼻子精干挺拔得一丝的赘肉也找不出吗?” “雪寂,你看这是你的下巴,你能发现它有多么整齐吗?它生来就是以最精确的计算结局出现的!” “雪寂,你看这是你的耳朵……” “雪寂,你看这是你的脖子……” “雪寂,你看这是你的锁骨……” “雪寂,……” “雪寂……” 在他的身体上急速的出现着一个巨大的半身裸露的人形来,那人的神情在挥舞的手指间迅速的呈现着,颜料在身上开始往下流动着,人形出现了撕裂般的效果。他索性把所有的颜料全部挤在地板上,然后他用身体在上面蠕动着,如情欲爆发的颤栗。 房门出现了巨大的敲击和漫骂声,他跑到冰箱前,拉开了冰箱的门,掏出一件东西就往门前跑,他猛的拉开了门,对着外面激烈的人群就扔了出去,外面一阵惊呼,人群散尽,地上一支断手白煞煞的。 然后,他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撕开了包在上面的塑料纸,一颗已经开始腐烂的人头赫然在他的手中,他小心的抚摸着,坐到了地上。那腐烂的头颅上,眼睛依然怒睁着望向他。 他温柔的在那眼睛上亲着,久久,他轻声的说:“等我一下,雪寂,我就来。” 他用油画刀划开了手腕上的动脉,抱紧了人头,那人头正好对他身体上画着的那个人脸。 他的头慢慢低下,终于,三个人头凑到了一起。 大门“咣当”一声巨响被撬开了,冲进了一群人。 编者按:苦!!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