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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欢刚推开宿舍的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这所宿舍是S中学高三的一间男生宿舍，一共住着八个人，而其中的六个是狂热的足球爱好者，尽管已临近高考最后的冲刺阶段，他们仍不知死活地将足球融入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可想而知，这股恶臭的发源地在哪里。 宿舍里只睡着一个人，神游梦乡的厉害，鼾声之巨足以震塌整间宿舍，杨欢不用看，光听这呼噜声便知道睡觉的人是胖子。 胖子名叫张棒，身如其名棒得不行，胖子的绰号便由此而来。他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吃，另一个就是睡（猪好像也有这两种爱好）。俗语有云：睡眠能保养皮肤，使人年轻。这句话在胖子的身上却没能得到验证，恰恰相反，第一次见到张棒的有礼节的年轻的人都会恭敬地称呼他大叔或大伯，可见张棒“容颜”之苍老，事实上张棒和杨欢同年，都才二十岁。大家都劝他少睡一些少吃一些，张棒也努力压制着这两大嗜好，但课堂上呼声大作的情形屡见不鲜，只得作罢，至于吃，他确然有所控制，每餐才只吃三碗米饭（这种情形一般只出现于桌上无肉的情况，如果有肉，他能吃多少只有天知道了，幸好学校的食堂里很少吃肉）。 因为他的模样，在学校里还闹出一个流传了很久的笑话，那是新来的化学老师给他们上第一节课，张棒过足了觉瘾才来上课，自然迟到，推了后门，老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后排的空位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黑板，奇怪的是自从张棒进来以后，这位新老师就显得局促不安，在黑板写字的手也一直在颤抖，捱到下课，新老师大步走到张棒面前，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递上香烟，几乎语不成声：“不……不知道领导来听课，准……准备不足。” 这件事充分展现了张棒的魅力。 杨欢见地上推着一堆球鞋球袜，就知道那六个兔崽子刚踢完球，肯定到卫生间去冲凉了。 杨欢推了推正呼呼大睡的胖子，胖子咂巴着流着口水的嘴，嘟囔了半天才突地从床上坐起来，差不多是用吼：“烦不烦呀，肉还没吃到嘴呢。”杨欢差点烦破了肚皮，原来这小子正做梦吃肉呢。确实，胖子已经好久没沾荤腥了。 杨欢同情地说：“胖子，对不起，我并不想打扰你享受美味，之所以叫醒你，是怕你在这种臭气熏天的环境下被熏成臭豆腐。” 胖子惨叫一声，令得全身的肥肉颤动了好一阵子：“求你别再说了，我快饿死了，要是真有一盘臭豆腐多好。”说着摸了摸浑身的肥肉自怜地说：“看我瘦成这样。” 杨欢不禁莞尔，张棒就是这么搞怪。 这时，六个刚冲完澡的未来足球明星兼活宝打闹着拥进了宿舍，见张棒的模样故意诌媚道：“瞧你，瘦了吧，全靠咱十足的男人味的帮助呀。”马上有人开始深呼吸，还有人闭着眼睛作陶醉状，更有甚者大肆夸赞此味之鲜美实乃人间绝佳，正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杨欢哭笑不得，再也不忍看下去，终于夺门而逃，他实在对付不了“桃谷六仙”的轮番轰炸－－打不起，我还逃不起嘛我。 出了宿舍，空气顿时清新起来，杨欢贪婪地大口呼吸着，这才排清肺中久呼不去的浊气。 天边翻滚着一团硕大的墨云，缓缓扩大着范围，向前涌动，墨云中隐有闷雷之声。 杨欢看着天自语道：“又要下雨了。”此时正值四月底，雨说来就来。 转眼间，云已移到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也不过如此吧。”杨欢心想。 杨欢对于雨有一种特别的偏爱，他是在雨天出生的，他最喜爱做的事就是静静地看雨，静静地听雨。在他看来，暴雨有暴雨的刚烈，细雨有细雨的缠绵，没有什么事物比雨更美，也没有什么声音比雨声更悦耳更动听。 墨云压得更低，天刹那间昏暗一片，雨就要来了。 杨欢缓缓走在昏暗的天幕下，傍晚时分教室里应该没有什么人吧，他实在找不到此时还有什么寺方比在教室里看雨听雨更好的地方了－－宿舍？杨欢赶紧摇了摇头甩脱这个想法，那是个恶梦般的地方。 风开始刮起，逐渐变大，吹得树枝东摇西摆，天空里不时闪过一道道闪电。 杨欢刚踏入走廊，一个惊雷响起，紧接着雨就像是倒下来一般大得难以形容，一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雨水倾盆，水天一色，浑浑噩噩，混混沌沌。 杨欢将身体靠在走廊的窗上，凝视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竟有些呆了，仿佛已与雨融为一体。 每当下雨时，他的心头便会涌起一股奇特的情愫，雨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孩。 女孩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杏萍。她是杨欢初三时转校来的同学。杨欢第一次见到杏萍是在同现在一样的一个雨天，杏萍穿着洁白的裙子，打一把青色的伞，就像一个天使，从那天起，杨欢的心里便有了她的影子，杏萍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无不牵动着杨欢的心。 为了能见到杏萍，杨欢不惜绕很远的路提前到她上学的路上去等她，不惜每次放学都故意磨磨蹭蹭地等杏萍回家才走，可是他不敢和她说话，只能远远地跟着，一直等杏萍走进家里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一天见不到杏萍，杨欢的心里就会空荡荡的。在他的心中，杏萍就像是一个仙女，无比神圣。 杏萍的成绩很好，可是并没有读高中，只考了一所中专学校，杨欢却读了高中，初中毕业后，杨欢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杏萍，杨欢只得将那份纯洁的初恋深深埋在心底，只等到了雨天才将她拿出来回忆其中的酸涩。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同学，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曾经有一个人在暗恋着她，更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已经有了心上人，不知道的太多太多。 杨欢痴痴地看着渐小的雨，遥想着不知身在何处的杏萍，心头一阵酸楚。 杨欢傻傻地想着，全然没有注意教室正有一道目光穿过窗子始终注视着他，自他站到走廊的窗边时就停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没有移开半分。 这道目光是属于一个女孩的。 雨虽已小了，但仍一直在下着，不知过了多久，杨欢才将心思收回，转过身来。 教室里的女孩未曾想杨欢会忽然转身，来不及将视线移开，正迎上杨欢的目光，脸顿时一片绯红，垂下了头。 杨欢知道她的心意，可是他的心已被杏萍装满，再也半不下其他的任何一个女孩，更何况他们如今只还是学生，对于将来，他们是那么的懵懂，那么的未知，此刻的恋情他们还负不起责任。 杨欢轻轻推开门，里面还有几个女孩正小声议论着什么，见杨欢走进来，都闭住了口，目光也都落在了杨欢身上。 杨欢的人缘不错，从学生的角度来看，杨欢确然是比较优秀的，平常也不见他怎么努力学习，成绩却总名列前茅，从没有落到前三名之后，从相貌来看，虽谈不上怎样帅气，但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阳刚之气，脸上永远带着真诚的笑容。综合这几点，得到女孩的亲赖自然不是奇事，毕竟他（她）们都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 这些杨欢都知道，因而杨欢也很苦恼－－没有女孩喜欢固然难过，但有太多女孩喜欢却更难过。杨欢收到的情书也能装满一箱，这或多或少地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影响。此刻杨欢就深得浑身不自在，却毫无办法，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却不能限制别人。 幸好这时又有人走进来，杨欢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接着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很快教室里便坐满了。 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最轻松的，大家可以在一起什么歌好听，什么电影好看等等，使紧张的高三生活得以轻松舒缓一下。 可今天他们谈论的话题并不是这些，一致的集中在今天早晨发生的事。 一所学校无论管理有多么严格，总会有良莠不齐的学生，那些“莠生”心思当然不会放在学业上，打架斗殴寻畔闹事倒是他们的一贯作为，甚至有的还勾结校外的流氓混混到学校敲诈勒索。 而其中恶迹最多的当属刘横，杨欢这班里就有不少学生遭到刘横的勒索，遭到勒索的学生敢怒不敢言，更不敢为，一时刘横霸道得几乎达到令校内学生闻风丧胆、闻刘色变的程度，学校对此也毫无办法（没有办法的原因相信读者都清楚）。 可就在今天早上，早起的学生意外地发现校门口有一个人脆着，眼尖的立时认出是刘横，大着胆子过去看，吃了老大一惊，此时的刘横早失却了往日的跋扈，脸上青肿一片，几乎被打成了猪头，口里塞着一只臭袜子，上衣被扒了个精光，胸口上还写着几个字：我如果再做坏事，我就吃屎。 这个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校园，一时间校园里听到最多的便是鼓掌声，就连校内的教师也都拍手称快，当然更别说学生了。 大快人心之际，同学们便议论这是哪位大侠做出如此行侠仗义之举，有的说是SUPERMAN，有的说是蝙蝠侠，这当然都是打诨插科的戏方。 正议论着，一个浑厚的声音几乎震聋所有人的耳朵：“我知道是哪位大侠。” 众人竭力让耳膜停止振动才看清说话的正是走路都肥肉乱颤的张棒，身后则跟着“桃谷六仙”。 张棒很满意自己的震慑效果，环视了一圈之后，才慢慢地从两片肥厚如猪的嘴唇中一字一顿地吐出：“他－－就－－是……”说到这里陡地停了下来，又环视了一圈众人渴求知道答案的目光之后，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膛，中气十足地道：“说。” 身后的桃谷六仙立时接上话头： “他自然是……” “……侠肝义胆，豪气万丈……” “……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多才多艺，风流倜傥……” “……人见人喜，人见人乐……” “……的大侠张棒” 最后一仙话刚出口，立时引得一片嘘声。 张棒哈哈一笑：“开个玩笑，活跃气氛而已。” 杨欢微笑着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下面马上有人接着说：“如果刘横变成一块肉饼我倒相信是张棒张大侠所为。”立时有人提出疑问，答案是：张棒用身体这么一压，刘横马上成肉饼。 张棒却怔了一怔，长叹一口老气道：“呜呼，我枉为二十一世纪的杰出青年，怎么没想到这一出呀，我真是猪。”桃谷六仙异口同声道：“你本就是只猪。”顿时又引起一片笑声。 虽然不知道是谁用这种方法“严厉打击”了作恶分子的嚣张气焰，但无可否认的是学校里平静了许多，那些“作奸犯科”之徒深怕刘横的噩运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早已缩起了头做起了乌龟。 过几天就是五一节，学校居然发善心放了高三一天假，同学们都盘算着如何度过这么难得的一个假期，但大多数成绩处于中上游的学生仍选择在校苦读，毕竟离高考只有两个多月了，得抓紧时间去搏一下。 杨欢却打算去爬山，反正他的成绩很好，也不在乎这么一天的时间，不知张棒从哪知道了他的打算缠着要去，桃谷六仙也是不甘落后，后来不知是谁把这个消息又泄漏了出去，班里又有几名女生硬要加入队伍。 杨欢之外的其余七人当然举双手欢迎，杨欢却叫苦不迭，不是因为爬山需要耐久的体力，一路上要照顾这些女同胞，而是在这几名女生中大半是暗恋着杨欢的。 考虑到时间问题，山选择在离校不远的一个小山头，山势不陡，爬起来省力得多，不会出现“上山容易下山难”的处境。 五月一日这天，天气大晴，阳光明媚，正是观山游水的好日子，一行人声势浩大地出发了。 到了目的地，张棒吹了个口哨，当先奔了出去。没想到他这副身材行动起来也颇为敏捷，几个大步已将众人甩在身后，众人发声喊，跟了上去。 山上树木成荫，郁郁葱葱，品种虽不是很多，但数量之多叹为观止，整片的连在一起，满目皆是绿色，五月的天气已初显炎热，但这里却说不出的清凉，令人留连忘返。众人大为赞叹，桃谷六仙搜罗所知的所有的形容词把这里比喻成绝佳的避暑之地，文酸之意博得了阵阵笑声。 杨欢不是个特别爱热闹的人，是以他悄悄放慢了脚步，渐渐远离了人群，再走一会，几乎已看不见前面的人，杨欢索性坐在一截矮树桩上小憩。 不一会，迎面一瘸一拐地走来一个女孩，渐渐的近了，杨欢看清她是珂瑾，就是在窗边看他的那个女孩。 珂瑾显然也看见了杨欢，显出既意外又惊喜的神情，但这种神情在她绢秀的脸上一闪而过，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杨欢站起身道：“你的脚怎么了？” 珂瑾抹了抹额头沁出的汗珠说：“刚才不小心崴了脚，我想回去。” 杨欢有些气恼，一个女孩子扭伤了脚，居然没有一个男生表现出男人应有的绅士风度，珂瑾接着道：“我没有告诉他们，是悄悄回来的。” 杨欢暗暗叹了一口气，天知道别人发现他俩突然蒸发会攥出什么的花边新闻来，但又总不能让珂瑾这样一个人回去，杨欢说：“我送你回去吧。” 珂瑾很是欣喜，脸却红了，声音低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给人家看见了不好。” 杨欢当然也没听清她说什么，问道：“什么？” 珂瑾生怕杨欢听见她的话而改变主意，急着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杨欢扶着珂瑾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垂着头向前走。 珂瑾何曾这么零距离接触过杨欢，心头如小鹿乱撞，心底却比吃了蜜还甜，早已醉了，哪里还看得清路，脚下一滑，突觉一股巨痛从脚上传来，身子一歪跌倒在地上。不，不，没有跌倒，杨欢眼疾手快，抢在跌倒之前已抱住了珂瑾。 在杨欢抱住她的刹那间，珂瑾魂飞魄散，心神恍惚，几乎晕了过去，脚上钻心的疼痛再也感受不到一分，反而在心的最深处涌出一股甘泉，珂瑾只希望时间就此停下，莫要再走一分才好。 珂瑾半躺在杨欢的怀中，一双美目怔怔地盯着杨欢的眼睛，神情似嗔非嗔，似喜非喜，说不出的醉人。 杨欢干咳了一声，珂瑾这才回过神来，惊叫一声，羞红了脸，这时脚上的疼痛才反馈给中枢神经，痛出声来。 杨欢扶着珂瑾坐下，查看伤处，脚踝已肿了一圈。 杨欢心中为难，怎么办？难道痛着珂瑾下山？如若真的那样，珂瑾岂不死过去？杨欢毕竟不是呆子。 杨欢正觉进退两难，突然传来一声怒。 杨欢不禁一怔，这声音听得很真切，出自张棒的口中，张棒是出名的好脾气，他居然也会动真火，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念及此，杨欢立时奔了出去。 奔了几步，忽又想起扭伤了脚的珂瑾还在这里，转头又奔了回来。 珂瑾心中叹了口气，说：“我在这里休息一下，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好，你在这里等我。”话音刚落，杨欢已撒开步子向吼声处跑去。 沿着路转个弯，杨欢便看到了张棒。 张棒的处境很是不妙，有两个人正围着张棒打，战团之外，还站着五六个陌生男子，其中一个看来是他们的领头之人，拥着一个秀丽的女孩，冷冷的看着战团。 平日活跃的桃谷六仙早已闭上了嘴，和几个男生远远地闪在一旁，女生们早吓破了胆，个个脸色发白，瑟瑟发抖，慌得不省人事。 杨欢马上冲了过去，吼道：“住手。” 这一声吼宛若惊雷，打张棒的两个人一震不由停了下来。 张棒见到杨欢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趁机窜到杨欢身旁，衣服撕破了好几处，眼眶肿起，嘴唇青紫，嘴角边已沁出了鲜血。 杨欢扶着站都站不稳的张棒道：“出什么事了？” 张棒已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桃谷六仙见杨欢已止住了局面，很快定下了心神，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个清清楚楚。 话说杨欢放慢脚步，众人并未发觉杨欢落在了后面，整副心思全放在了游乐上，一路上高谈阔论，兴致深处还以歌代言，甚是舒畅。来到这个转弯处，迎面来了一群人，正是和张棒发生冲突的这些人。张棒见几个男的中间还有一个女的，自然很是醒目，不由就多望了两眼，立时引来几人的喝叱，张棒见他们一脸凶相，就没有搭理。倒是桃谷六仙却是不服。 “有什么了不起的，用不着这么凶呀。” “就是，不就带着个女人嘛。” “要我说，我们班最丑的女生也比她好看。” “哼，那么多人带着一个女的，还得意个什么劲。” 话声虽不大，却让那帮人听得很清楚，顿时怒目相向，跳出来找桃谷六仙的麻烦。 桃谷六仙是标标准准的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早吓得退避三舍。 张棒上前劝解，那些人根本不听，随即向张棒动起手来。 知道了事情原委，杨欢狠狠地瞪了桃谷六仙一眼，桃谷六仙还想说什么，遇到杨欢凌厉的目光，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杨欢见那些人伫手之后毫无离开的意思，道：“人已经被你们打了，还要怎么样？” 这时，对方中的女孩向拥着她的那人道：“算了吧，他们还是学生。” 那人拥着女孩的肩笑着说：“就依你。”神情突又变得冷酷转向杨欢等人：“你们滚吧。” 杨欢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却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女孩。 那女孩也察觉到杨欢的目光，看了杨欢一眼，口中却咦了一声，深得杨欢很是面熟，却又记不起在哪见过。 杨欢见她看着自己，更是失神。 拥着女孩的那人已是大怒：“你看什么？我抠了你的眼。” 杨欢这才将视线离开，却冷冷地说了一句：“好呀，我等着你。” 张棒等人立刻呆了，他们实在想不到杨欢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其后果是什么可想而知。 果然，那人向后挥了挥手，顿时有两个人向杨欢冲了过来。 杨欢不动声色，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那人见到杨欢的手势，呆了一呆，急道：“等一一下。” 冲出去的两个不知所以，立刻停下。 张棒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杨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人也向杨欢做了一个同样奇怪的手势，杨欢点了点头。 那人的神色立时变了，向其余的人挥手，低头走开，一行人片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女孩临走时望了杨欢一眼，终摇了摇头，仍想不起在哪见过，转身离去。 杨欢望女孩的背影，怅然若失，突大叫一声：“珂瑾。”兔子一般窜了出去。 众人经此一闹，早失却了游玩的兴致，纷纷回校。 途中正遇上杨欢背着珂瑾，惊呼之声不绝（自然是女孩的呼声的最高，嫉妒的目光多不胜数，也嫉妒珂瑾的，却也有嫉妒杨欢的）。 杨欢惟有沉默，珂瑾却早晕了过去。 回到学校，繁重的学习再工落在学生们的肩上，早将这件事抛到了九宵云外，只有张棒一直缠着杨欢。 张棒的疑问太多。 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杨欢见到她跟丢了魂似的？那个手势也代表着什么？何以那人也做同学的手势，且见了手势之后马上就离开了？ 杨欢被问得烦不胜烦，但也只给了张棒一句话：高考结束后一定会给他一个解释。 张棒无奈。 时光如梳，高考转瞬即至。 高考前一天傍晚，天下了绵绵细雨，杨欢收到一张字条，笔迹很绢秀，是珂瑾写给他的，上面只有一行字：7点到操场一见。 杨欢左右思量了一番，还是觉得应该去赴约。 七点。 珂瑾穿着洁白的裙子，撑一把青色的小伞，站在操场角上的小亭边。 杨欢一眼便看到了她，洁白的裙子、青色的小伞，立刻让他想起了杏萍。 杨欢暗自叹气，走进了小亭。 珂瑾有些拘谨，杨欢笑了笑：“来了很久了？” 珂瑾赶快摇头：“没有没有，我刚到一会。” “有什么事么？” “明天就要考试了，想找你说说话。” 杨欢有些左右而言他，随口问道：“你报的是什么学校？” 珂瑾神色奇特：“W大学。” “什么？”杨欢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W大学可是有名的差劲大学呀，你的成绩那么好，怎么会……？” 珂瑾幽幽道：“你的成绩也很好，为什么也报考W大学呢？” 杨欢怔了怔道：“你怎么知道？” 珂瑾叹了一口气，愣了一会，才道：“可我还是不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事？”杨欢不由问道。 珂瑾犹豫了一阵，欲言又止，终还是道：“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杨欢苦笑道：“我自已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珂瑾又道：“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喜欢你，我比不上她们，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可是我却无法遏制对你的感情，你知道吗？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我，我不知在梦里梦了你多少回。”珂瑾一口气说到这里，头已垂到了胸前，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肩头却一耸一耸的，显是再压抑不住心头的情感，落下泪来。 杨欢有些意外，一向娇娇柔柔的珂瑾居然会有这么朋胆的表白，想不到她的内心世界如此的丰富，更没想到她自己的感情浓厚及此，杨欢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珂瑾才道：“你是不忍令我信心才不说话么？没关系的，请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我就不会再有任何幻想了。”说到这里，珂瑾的脸上已挂满了泪痕。 杨欢不知该怎么说，明天就要高考了，如果他如实说出来，势必影响到珂瑾的高考。 杨欢爱怜地握住了珂瑾的手，柔声道：“傻丫头，其实我一直喜欢着你呀，本想高考结束后再对你说的。” 珂瑾的眼泪流得更多，语不成声道：“你……你不是在骗我吧？”话中却再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全身都颤抖着。 杨欢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握得更紧。 珂瑾激动之情无法形容，已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是世界是最最幸福的人，珂瑾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泪水，大声叫着：我太开心了，我太开心了。声音洒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杨欢看着面前可爱率真的女孩，露出了笑容，不过，珂瑾临走时说的一句话却令他呆住了。 珂瑾说：“我还知道一件事，我看到了，是你用那只臭袜子堵住了刘横的嘴。”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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