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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赶路的人月亮无声地凝望着一片初冬的原野,宛如在沉思默想中期待。黎明时分,刮了一夜的风也平息了下来,仿佛在静静地聆听。 在一阵使人心焦的沉寂之后,不远处树林子里传来哗哗作响声音,有人正踏着地面上厚厚的枯叶闯入了这个许久无人光临的宁静世界。这个在月光下匆忙赶路的人,满怀感激地仰起头望了望紫蓝色的夜空,在这片广阔而陌生的地方只有月亮一路陪伴着他。 在晨曦即将升起的前夕,晨雾却悄悄张开了她那宽松而神秘的灰白色翅膀抢先一步飞落到了地面。月亮只能从遥远的天际向他投来最后的、饱含关切又略带歉意的一瞥就悄然隐退了。 雾气是那样浓重,以致于近在咫尺的山峦不见了踪影,他只能依照那模糊的判别,向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尽快地走着。 二个小时后,晨雾才极不情愿地收起了她那迷人而又爱捉弄人的翅膀,这时,迟到的太阳也终于努力地从一片云雾后面露出了她羞愧而又疲乏的笑容。这个赶路人长嘘了一口气,仿佛刚从迷茫的梦中清醒过来。阳光温柔地照耀着大地,照耀着这个不知疲倦的赶路人。 一只松鼠从树洞里探出小脑袋惊讶地望着这个肩背红色旅行包的年青人;几只羽毛鲜亮的小鸟好奇地从他头顶掠过,用那黑露珠般的眼睛迅速地瞧他一眼,而它们的同伴则在树林子深处快乐地歌颂早晨、赞美阳光;那野地里的小昆虫也不甘寂寞地此起彼伏热切鸣唱着;只有蚂蚁在枯叶间和泥土中自顾自地忙碌着,对周围的一切不理不睬。这是个神奇的地方,在大地逐渐萧条衰败的季节,这里既不失秋的绚丽,又富有春的清新,那山坡上一片片嫩绿小草大都是在初冬生长的草药,其中有一些还是非常稀少和珍贵的。此时赶路人显得又兴奋又欢愉,他的双眼犹如蓝天般清澈明亮,他的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柔和,他几乎是在奔跑着。 当他翻过几个小山坡,穿过几片小树林,走过几块缀满野花的芳草地时,太阳已快升到了半空中,可他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他愈来愈感觉到热、感觉到饿、感觉到累,但他不愿因休息而浪费片刻时光。他不时焦急地自言自语:“应该到了,应该就在这里呀。天哪,母滋河你跑哪儿去了!”他奋力地攀上一座较高的山坡,想观察一下地形。 山坡上开满美丽的紫花,还有长满黄色果子的小树丛,微风习习,清香阵阵,恍若人间仙景,但他却无心留恋观赏。他迅速地来到山坡的边隙地带,急切地向另一边眺望。突然,他吃惊地看见一座城市静悄悄地出现在眼前。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城市,他出发前看过地图,地图上并没有标出这地区有任何城市,即使他走偏了方向也不会偏离那么大,他大声嚷道:“不可能啊,怎么会!” 他叫江南,五年前他远离家乡去国外求学,如今终于完成学业正走在归途上呢。他原本不会经过此地,只是由于火车在中途出了故障,不得不停下来修理,大部份的人正在等下一班六小时后的列车,而他却急不可待地想找寻捷径,他发现只要步行二、三小时就能到达母滋河,就能搭上直达家乡的货轮。他高兴地想,这会给母亲和姐姐带来多大的惊喜,她们日夜思念盼望着他,这也是他心急如火的原因。 江南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去这个奇异的城市看看。“或许能在这里问个路,租辆车。”他想道。 二、怪城 城市仿佛尚未从夜的沉睡中清醒过来,江南沿着城市中心那条宽阔的大街走了几分钟之后,心中就不禁紧张起来,在这不短的时间里他没遇见一个人和一辆车,所有的房子都静悄悄的,所有的门都紧闭着,所有的窗户都黑漆漆的,犹如无人居住一般,可是街面却显得非常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甚至看不到一片落叶。 这时,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悄无声息地爬过墙头,熟练地翻入一个院子里。于是,江南上前敲了敲那扇锁上的院门并侧耳倾听,可是里面寂静无声。他连续敲了几扇门,大胆地把门敲得“咚咚”响,手都敲疼了,除了远处传来二三声轻微的狗叫声外,没有任何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指责他的无礼。他虽然可以断定这不是一个空城,只是城里的人此时此刻会上哪儿去呢?他心里做出种种猜测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只有振作精神继续向城市中心走去。 当他察觉到有一种“嗡嗡”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耳边震荡时,那声音已迫近得能够判定不是蜜蜂或任何动物发出的鸣叫,而确实是人类的说话声穿过某种扩音器造成的,只不过由于声调的呆板、机械、毫无升降起伏而又缺乏感情,以至于不能激起大脑应有的反映。 只要有人就好,江南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当脚下的大路走到尽头时他拐进一条林荫道,再走了几分中,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广场。使他目瞪口呆的是广场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原来全城的人都聚集到这里,难怪会找不到人。发生了什么样重大的事,会让成千上万的人这样肃静的汇集到一起?“请问,这里出了什么事?”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去问站立在外面的一个老伯,可老伯像没听见一样,是聋子吗?他又连续问了几个人,都没得到回答,是哑巴吗?他换了几种语言提问还是无人搭理他,他像个不受欢迎的人一样处处碰壁又得不到任何人的注意和同情。他可无法忍受这样冷漠的对待,他放弃了彬彬有礼的姿态而粗鲁地推开这些面无表情仿佛中了魔法一般木然不动的人群,奋力地朝广场中心的平台方向挤去。 在半米多高的石台上,有几个道貌岸然身穿蓝灰色服装的人似乎在说教,那嘶哑的“嗡嗡”声正是他们发出来的。现在他能听清他们说的话了,这个小国家的语言除了音调上有些怪异外并没有什么不同。沿河岸一带的小国家几佰年前曾是一家,后来由于战争才造成现在的各自为政状态,这种合了分、分了合的情况在历史上屡见不鲜,不过,这个国家竟然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明,倒是让人惊诧,纵然这样的国家在当时多如牛毛,它们并不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丝毫痕迹,也不会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因为人们的记忆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磨成虚幻的东西,它或许只会偶尔在人们的梦境里以真实的模样出现。 喇叭里发出的刺耳的嘈音使他感到难受,他竭力使自己安静下来聆听。“……人类是高级生物,是大地的主宰,那些没有智慧的动物只能为人类服务,它们是上天赐于人类的食物和奴仆,人类社会也同样可划分为高级和低级,这是上天的旨意,所有低级人必须为高级人服务并完全服从于高级人,以免做出愚笨的行为给社会性带来毁灭性的灾难……男人是智慧和力量的象征,这同样是上天赐予的,是上天的安排……” 江南越听越气愤,他左顾右盼发觉四周的群众竟然无动于衷。这时说教已近结束“天渊国的公民们应该自觉自愿地加入蓝教,如对本教会的说教有任何疑义,可以公开提出,本教会将给予合理的答复,为他指明正确的方向,防止灵魂的迷失。” “我有不同的看法!”这个异国的赶路人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他的呼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的一块巨石,刹那间引起了一片震惊和骚乱。那说教的胖教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广场上所有的都向这边观望着,他们在互相询问、交头接耳。 三、广场上 年青的赶路人没料到自己的举动会引起如此大的憾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台上一位瘦教士发觉了这一点,立刻故作姿态地叫道:“请这位迷失方向的年青人上来,教会将给你最有力的帮助。” 江南看见已无路可退了,就鼓起勇气挤上台去。前面的人群自动地往二边分开形成一条通道,突然有一双手拉住了他,一个长得白净的大眼睛的女孩对他摇头示意:不能上去!见他想挣脱,这个剪齐耳短发的漂亮女孩小声警告:“这是圈套,你会没命的!”旁边另一个梳着两条长辫子女孩也悄声说:“千万别去,他们一定会对付你的。”但是他很坚决地说:“不,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必须这样做!”他稍一用力挣脱了姑娘的手,毫无惧色向前走去。那个胖教士见他跳上平台,有些不知所措愣在那儿。 年青的赶路人非常客气地问道:“不好意思,能借用一下喇叭吗?”与此同时,他却毫不客气地推开他夺过喇叭。随即,他向着广场上的群众说道:“我是路过此地的外国人,我确实迷失了方向,也确实需要帮助,但我现在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我要说的是:我对教会的思想有不同看法。我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所有的生命都应该是平等的,生命只是以不同的形态和方式存在,他们生来没有贵贱之分,上天赐予人类智慧,也赐予动物独特的本能,上天没有偏心,上天让大地上的生命各具所能,每一个生命都是上天精心创造的,每一个生命都是大地的孩子,所有的生命都同样是重要的、珍贵的、独一无二的,不是吗?”说到这儿,他转过身向着教士们“请问,你们能说服我、使改变我的看法吗?”那个瘦教士早已恼羞成怒,他一把抢过喇叭叫道:“这个年青人的思想是可怕的,我想他来自魔鬼的国度,但愿他身上的毒素不会侵害到高贵纯洁的灵魂,违背了上天的旨意人终将会受到惩罚!今天的说教到此为止,大家回去工作吧。” 江南一吐为快,此时也不想再理论,他跳下平台回到了人群之中。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口哨声,人群开始混乱,有人在他耳边轻呼:“快跑!”一种紧迫的气氛弥散在广场上,所有的人都急不可待地想离开广场,江南不由自主地随着人流奔跑起来,他隐约听见一声似乎被抑止住的喊叫:军队又抓人啦!广场上的人慌乱地朝四面八方逃窜,江南只顾往前跑,差一点撞到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他正要躲避,马车上的人却急切地对他嚷着:“迷路的先生,快到这里来!”他定睛一看,是先前阻止他走上平台的那两位好心的姑娘,他想也不想立刻敏捷地蹦了上去,马车犹如一阵旋风似的离开了喧闹又危机四伏的广场。 四、娜婶家 马车在小巷子里穿梭,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后,终于在一条僻静的小胡同里停了下来。 大眼睛女孩慎重地对他说道:“先生,请你往前走,一直走到尽头,有扇绿门会为你打开,你到了那里就安全了,你会受到欢迎。我们不能送你,请你自己小心,记住:你的处境很危险!”女孩话音刚落,马车就消失在巷口,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喊出的,那长辫子女孩向他挥了挥手中一块粉红色的方巾。江南茫然地呆立在那儿,听着马车远去的声音连同女孩轻脆乐耳的喊声,以及她们风风火火的模样一起落入了一片永久性的沉寂之中,竟然像个不真实的梦一般! 果真有一扇绿色的小门,它淹没在一片浓密的花草丛中。绿色的小门前面有一块小小的空地,这里是一派与世隔绝、安宁祥和的气氛:小鸟在墙头上啁啾,母鸡在花坛边的土堆上晒太阳,牛儿在轻轻地叫唤,马儿口里嚼着干草,打着响鼻。似乎这里不是胡同的尽头而是通往美丽田园的入口。 不久,一个长得胖胖的却让人感觉慈眉善目的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打开了绿色小门,她热情地邀请江南进去,带她走上长长的楼梯,来到顶楼的一间小屋子里。这里摆设着一张看上去非常干净舒适的小床和二只柔软的小沙发,窗子上挂了厚厚的布帘,使室内的光线显得幽暗宁静。在他舒服安心地坐下来并接过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时,胖妇人非常和气地向他介绍自己:“我叫莫娜,大伙儿都叫我娜婶,你也可以这样叫我。”接着,她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继续说道:“你现在就暂且住在我这里吧,等待外面平静后,我们再想办法帮你离开这里,唉,进来容易出去难啊。这里地势复杂,到处起伏的丘陵,大大小小的山丘挡住你的视野,就像迷宫一样,别说是外国人说算是本国人不熟悉地形也是找不到出去的路的。所以你别急着走,先安心住下来吧。”江南一直在听她说话,这时才有机会开口道出心中的疑惑:“娜婶,你认识我吗?你为什么要帮助我?”“认识,怎么不认识,前面你在广场上说话,几乎全城的人都认识你了。”“刚才那二个姑娘你知道是谁吗?”“姑娘?哪儿的姑娘?”江南见她不知情就岙开了话题:“我叫江南,是西越国人。我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你没听说过,我们国家以前有二大教派吗?蓝教和绿教,虽然这二个教派思想不同,但一直是和平共处的,后来由于新国王支持蓝教,因为蓝教的思想对统治者有利,所以在三年前下令解散绿教。普通的老百姓却拥护绿教、信仰绿教,几年来绿教一直在与蓝教和他背后的支持者作顽强的抗争,只是三年来绿教的教主屡遭暗杀,使老百姓屈服于蓝教的势力敢怒而不敢言,如今蓝教几乎已控制了整个城市,绿教只隐藏在人民的心中。今天,你这个外国人能勇敢地站出来为我们说话,你已经是我们绿教的朋友了,你放心,大多数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绿教并不会轻易灭亡,只是时机未到而已,绿教的骨干们时刻准备着重新组织起来与恶势力进行奋战。”娜婶越说越有劲,双眼闪烁着热忱的光芒。这时楼下传来轻轻的敲门,她立刻站起来说道:“他们来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在床上躺一会吧。我们要开个紧急会议。”她匆忙地关上门出去。 江南烦恼地想:我怎么会冒冒失失地卷入二教派的斗争中来,这下可好了,连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更别提回家了,真是欲速则不达,倘若我能在车站耐心等候,此时差不多要到家了。他靠近门倾听,另一间房里传来轻轻的交谈声,似乎人还真不少,气氛相当热烈呢。他又踱到窗前,掀起帘子来观察楼下的情况,那条先前他经过的小巷子此时依旧静悄悄空无一人。窗台上搁着一盆白菊花此时却开得十分灿烂夺目。 五、绿教 娜婶忽然推门进来,她脸上红通通的,语气激动地说:“江南,我们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们已经一致推选你为绿教第九任教主,你不会推辞吧?”天呀,江南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呵,不不,怎么能……这可不成!我从不参与教会组织,再说家里母亲还在盼着我呢!” 娜婶似乎早料到他会不同意,当即坐不来展开了劝说:“今天,你在广场上说的那些话,与我们绿教的主张完全一致,你公开地站到了我们绿教这一边,蓝教会把你当作绿教的人来对付,军队也会把你当作绿教的人来抓,你现在走不了了,你反正已经卷进来了,你的勇气和才华能帮助我们、帮助广大的受迫害的百姓战胜蓝教,大家拥护你、响应你、信任你,你有这个才能!虽然你是外国人,但伸张正义是不分国度的,你也赞同这一点吧?我们会帮你送封信给你的母亲,这样你就能安心留下了。我们需要你!要知道,这里的人民在受苦、受压迫和奴役!妇女受到歧视,剥夺了读书受教育的权利。他们还大口地吞食那些美丽、善良而富有灵性的鸟兽,使它面临灭绝的边缘;反抗的人民遭到残酷的杀害,他们借着上天的旨意随意屠杀生命,难道你能置之度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作为同是大地的子民难道你不应该站出来振臂一呼?为了拯救大地上所有的生命难道不应该牺牲渺小的个人吗?你已经这样做了,不是吗?” 江南沉默不语,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娜婶的一番话完完全全说服了他,是的,他既然已经做了,就应该做到底,不应该逃避。他本就是个热血青年,他感觉到身上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燃烧起来,为了这伟大的使命,他即便是死也是值得的,他从来都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现在又顾虑什么呢?善良的母亲能理解他的,希望她不会过于担忧。为真理而战,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岂能推脱!江南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他一脸的凛然正气,痛痛快快地说了个“行”字。 娜婶高兴地带他走进隔壁那间大房子里。这里摆着七八张办公桌,周围坐着十来个人,江南留意到妇女占多数。当娜婶宣布说:“这是我们的新任教主。”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七嘴八舌地称赞江南在广场上的勇敢作为。 从这一天起,他们经常在这里开会商谈计划、讨论步骤、安排分配任务。后来江南才知道娜婶的丈夫曾是第八任教主,二年前被当局用毒酒赐死,娜婶没有放弃自己的信仰和主张,她隐藏起心中的愤怒,决心要重建绿教,她的家自此成了绿教的根据地,也就是教会成员在暗中悄悄联络和传递信息的地方。 绿教有了新教主,积极地展开了活动。江南常常工作到深夜,他写了几本宣传绿教思想的书籍,还有各种简明、易懂的宣传资料,通过教会组织的人去秘密地散布、张贴和传播,他们有时会在人群聚集的场所进行出其不意的公开演讲和说教,当然这是事先是经过周密的计划和安排的,他们在军队赶来前及时地解散逃脱,在老百姓的蔽护下进行得很成功。绿教的思想深入人心,越来越多的人明确的站到了绿教这一边,压抑在人们心中的善良和爱得到了释放,整个地区的气氛活跃起来,人们在街头巷尾以及一些公共场所围拢在一起热烈地谈论,往昔沉寂的住宅里传出响亮的欢声笑语,大家脸上那被迫戴上的假面俱除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亲切和善的面容,人们开始互相打招呼,热诚地说着绿教和自己心里的见解。那些原先保持中立的无教派人士也逐渐倾向绿教支持起绿教。江南这个新任教主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他写的书广为传颂,很快地引起一些重要部门的憾动,甚至于蓝教的某些成员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对蓝教产生的疑虑。这样,绿教的人数迅速增加,达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这个时候,代表当局的军队和蓝教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暗中派遣许多人马在四处搜捕绿教组织,企图一举歼灭。 六、逃离火海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不仅静得恐怖而且黑得吓人。人们早早的进入自由的梦乡以躲避阴暗的怀抱,娜婶家的灯光像一颗光芒四射的明星,孤单地照耀着漆黑的夜,给予人一种不祥的预兆。 绿教的骨干们正在忙于准备一次规模较大的演讲。江南在这里已近半年了,他熟悉了这里的每一个人,这些骨干们大都是绿教从前的成员,他们经受了时间的考验是坚定不移的信仰者。 正在大家干得热火朝天时,楼下放哨的李婶突然惊惶失措地跑了上来,她嚷道:“不好了,我们这里被包围了!”绿教的人还来不及收拾桌上的文件,楼下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不久,他们在撞门,看来他们要破门而入,娜婶镇静地说:“快把桌子都搬到门口去!”大家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门很快堵上了,娜婶家的门本来就非常结实,这样一来就如筑起了一道高大的城墙一般坚固。“我们只要坚持到天亮,他们就不敢公然对付我们了,已经觉醒的群众会奋起抗议的。”娜婶说道,可她话音刚落,外面有人在叫喊:“再不开门,就放火烧啦!听到了没有?”他们连喊了几遍,大伙儿谁也不吭声,因为出去也是死,这是有先例的。不一会儿,门缝里飘进了浓烟,他们在放火了。 绿教的骨干们决定死在一起,他们彼此拥抱,互相安慰鼓励,心中的火焰似乎比将要燃烧他们身体的火焰更炽热、更猛烈。“唉,你们帮我一下。”这是他们的绿教主在说话。大伙儿这时才发现:他们的教主不知在忙碌着什么,而他们在生死关头几乎把他忘到了脑后!江南见大家愣着不动,催促道:“快呀,快把床单和沙发套凡是可以变成绳子的东西都找来。”大家恍然大悟,纷纷行动起来。可是娜婶反对:“从窗户下去恐怕不行,还是会被抓住。”江南说:“我们为什么不试试飞到对面楼顶上去呢?”对面的楼房虽然很近只隔了一条小巷,但少说也有二十米宽,能过去吗?娜婶满心疑虑。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一根既长又牢固的绳索接连成功了。江南关灭发灯把绳索的一头固定在窗台上,另一头缚了二只大铜锁。必须非常小心,要抛得准确无误又不被下面的敌人察觉。大家都十分紧张,迸住了呼吸,在黑暗中盯着教主的行动。只见他一个飞快的动作,还好发出的响声并不大,没引起敌人的注意,绳子过去了,江南轻轻往回拉了拉,可是没有勾住。这时,大家都同时发现对面楼顶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在帮助他们把绳索捆在一根柱子上。住在附近的老百姓早已被这里发出的骚乱惊醒了,他们躲在自己家中往这里窥探,他们既希望绿教的人能逃脱,但又害怕受到牵连。这个拥护绿教的好心人悄悄捆好后向他们招了招手就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已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了,大家毫不犹豫地一个个攀了过去,可是最后轮到娜婶时,她要江南先行,江南坚决不肯,他说:“我知道你根本不想过去,你就别骗我了。” 娜婶无奈地恳求道:“我过不去了,我都这把年纪了,死就死了,你不要管我,行不行?”“不行,绿教的人不能轻易放弃生命,这是你说的。我相信你能过去,你就试试吧!快呀!”浓烟滚滚而来,娜婶不得不咬着牙攀住绳索。娜婶的身体虽然笨重,但总算慢慢地挪了过去,最后她被其他人拉上了楼顶。江南松了口气,这对他来说可是轻而易举的。 所有的人都过来了,无一人伤亡,他们简直想庆贺一番。不过他们并未完全脱离险情,火焰照亮了夜空,他们很容易被发现的。他们迅速离开了哪里,转移到城郊的李婶家。 七、狭路相逢 三天后的演讲不仅如期进行,而且非常顺利成功。 他们坐一辆玻璃车箱的马车返回,当马车经过一个集市时,迎面遇到了蓝教的人。蓝教的一帮人穿着醒目的蓝灰色制服,正在大街上闲逛。娜婶告诉江南:“走在最前面那个是蓝教的教主。”江南的目光停留在侧着身长得高大英俊的男子身上。这时,蓝教的人也发现了他们,指点着马车向他们教主报告。于是蓝教教主转过脸,正巧与江南四目相对。蓝教的人似乎想冲过来拦阻马车,然而,他们的教主却愣在那儿不发命令。有一瞬间,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不过二米,但马车已经从蓝教的人眼前一掠而过,迅速得像闪电一般。娜婶向他们做了几个鬼脸,大家纵声大笑。娜婶如胜利者似地欢呼道:“他们当我们死光了呀,我们可是比他们要神气噢!” 马车在通往郊外的林荫道上飞奔,洒下一路的欢声笑语。江南虽然和大伙儿一样的兴奋,心中却仍然在回味刚才那奇特的时刻。当时,那代表着二个教派的教主相遇时,目光里除了有些好奇,竟无半点恶意和仇恨!真是奇怪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对那个样子斯文的蓝教主有些好感,而且他仿佛同时也从蓝教主那目光专注的神态中看到了这一点……“糊思乱想!”江南像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竟然心烦意乱起来。 八、被捕 随后的一个月,他们又成功地在蓝教眼皮底下行动了几次,但最后终于出事了。江南意外被捕,他上的那辆看上去极普通的马车,却是蓝教派出的,军队和蓝教早就秘密布置了许多这样的马车,在人群密集处守候着。 当江南被关进蓝教的一个秘密的牢房里时,立刻进来了两个可怕的人。蓝教的人基本上可以分为二种:一种是出于维护自身的利益;另一种是盲目信教的愚昧无知者。而此时在江南眼前出现的这两个面目可憎的人,却是这二者的组合。这二个蓝教的小头目,对绿教是刻骨仇恨的,从他们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那眼睛只有吃人的野兽才会有,而他们要比野兽可恶一万倍。这二个卑劣无耻之徒竟私下对他动用酷刑,以泄心头之恨。 江南心想:他或许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二个粗俗可恶的人手里,他不怕死,可是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死去。突然蓝教主出现了,他严厉地喝止了这二个恶徒,非常生气地训斥他们,命令他们去拿药水和绷带。当牢房里只留下他们时,他们彼此观察着对方,江南的目光由于愤怒而喷射着火光,而蓝教主的目光却显得温和平静。“你这个外乡人,不怕客死异乡吗?”蓝教主终于开口说道。“为了真理,我死而无憾!”“错!绿教不是主张尊重生命吗?你难道并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显然,他也看过绿教的书籍。蓝教主是和颜悦色说这些话的,江南望着他那对深沉的眼睛,感觉自己怒气全消,有的只是想与他辩论一番的情绪。江南正要回答他,有人提着药箱进来,想替江南脱去外衣上药。江南跳了起来,喊道:“走开,别碰我!”他的反映那样地强烈,不禁让人感到奇怪。看见蓝教主那样惊讶地上下打量着他,江南的脸一会儿变得通红,一会儿又变得灰白,他佯作镇定地说:“我讨厌你们的假慈悲。”可是蓝教主已经明白了,江南是个女孩子!他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却用充满疑问的口气说了个“噢”字,便一语不发。 那个教士却恼怒了,他抡起拳头便要打过来,被蓝教主从身后一把抓住,命令道:“你出去吧。”在教士骂骂咧咧地走后,蓝教主背着手踱来踱起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问题。当他终于在江南面前停步时,那眼神里和语气里所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关切之情,使江南大为震惊,并且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蓝教主压低声音说道:“你放心,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他的目光飞快地从她那迷茫不解的双眼上面掠过。他转身快步走出了牢房。江南暗自寻思:这个蓝教教主若不是个疯子,就是个伪君子,他装出这副样子无非是另有企图,更应该提防着他,可千万不可被他完美的外表和花言巧语所蒙蔽。 九、蓝教主 第二天凌晨,有个老教士过来请江南出去,他领着她经过幽暗的长廊,又走上很高的台阶,七转八弯后,进入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就悄然离去了。 江南莫名其妙地望望四周,她看见房间的右面的墙壁其实是个巨大的壁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左边靠墙是一张精致美观的小木床,而房间正中是一张特大号的写字台,这张漂亮华丽的办公桌对着敞开的落地大窗户,柔和的晨曦和清凉的晨风迫不及待地从那儿扑闪进来,使浅蓝色的窗帘不由自主地跳起优美的舞蹈。 江南情不自禁地走向窗前,从这里望出去,平坦开阔的草地、在风中哗哗作响的大树、明亮的湖泊和远处宁静的山峦一览无余,真是好景致,只是天上、湖边和树丛里却看不见飞翔的鸟儿,听不到它们乐耳的鸣唱。“喜欢这里吗?”有个温和愉快的声音问道,蓝教主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江南冷淡地回答:“这里不过是失去自由牢笼,连小鸟都不会喜欢。”“鸟类确实很少光顾这儿,但你不同,你可以在这里自由地生活。”他见江南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他,就继续说道:“从现在起你可以在教区的任何地方自由进出,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和工作。”“我不会在这里工作的。”“我想你误解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看一些蓝教的书,多了解一下蓝教,说不定我们能够成为朋友。”“决不可能,蓝教的思想是完全错误的。”“你中绿教的毒太深了,你是有学问的人,我相信你会改变看法的。”“不会,你就不用白费心机了。”“好吧,我们别争了,我还是先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的教区,怎么样?。” 整整一天,蓝教主一直绕有兴致向江南介绍蓝教的情况,无非是吹嘘他们的势力如何大,资金如何雄厚,设施如何先进,加入蓝教又有多少好处。江南不动声色地听着,心想:还不是有人撑腰嘛,可别妄想收买利用我!无论你说得多么动听,都是白费功夫,看你还能说什么。蓝教主见她始终一语不发,以为她思想动摇、开始犹豫不定了,不禁有些自鸣得意。 几天来,江南过着悠闲舒适的生活,她其实是被软禁在这里,虽然她可以在教区内随意走动,但当她想走出教区以外时,就受到严密的监视和跟踪。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与娜婶她们联系,就干脆把自己关在了屋里看书,好在这里有许多珍贵的藏书,她每天或者看书,或者去湖边散步,心情倒也平静愉快,但她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蓝教主每天都有意无意的找她聊上一会儿,虽然他们所受的教育不同,思想见解也完全不同,但江南不得不承认蓝教主不仅知识广博,对事物的本质也有其独到的见解。他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上去温文而雅有学者的风度,他说话慢条斯理,目光温和、步伐稳健、态度从容不迫,总而言之,江南已毫无疑义地肯定了自己对他的好感。 他们如今不仅仅是聊天了,他们还会就一些人类、社会、自然、经济方面的问题发生争论,彼此都希望能说服对方。当然谈到最后总是不由自主地涉及到二个教派不同的立场和冲突上,虽然他们并不想这样。居说,入蓝教的仪式中必须喝一种红色特制的酒,这酒是用几十种动物的鲜血合成的,喝了这种酒,人就会获得力量和权利,仅凭这一点江南就认清了蓝教的邪恶;还有一种绿酒是用有毒植物的汁水浓缩成的,能让人顷刻间痛苦地死去,非常残忍,蓝教专门用来对付异教徒,特别绿教的人。绿教是绝对的素食主义,不能杀生,除了动物的蛋和奶以外,他们只吃蔬菜和水果,他们认定生命的能量来自于绿色植物。蓝教则不然,蓝教以天压人,蓝教的贪婪、残暴、武力,与绿教主张的平等、善良、仁爱成鲜明的对比。二教派唯一的共同点是:人死后有灵魂。 每当辩论趋向争执,言辞偏激,蓝教主便会及时刹车,岔开了话题。这样几回下来很难说谁说服了谁,只是蓝教主似乎愈来愈能够忍让了,他经常望着远方陷入沉思,有时则呆呆地注视着江南却一句话也不说。江南也改变了许多,她不再认为他是个虚伪的人,更不会把他看成疯子,她发现蓝教主冷静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他善良高尚的一面,这不是来自于他所受的教育,而是来自于他所获得的知识,以及他内心不断的反省和探索,所以他的思想并不绝对代表统治者的利益,他的那套理论也不是全无道理和根据。 江南心想:“既然他是个有头脑有主见的人,我就一定能够说服他。”可是,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十、选择毒酒 这天,突然有一大批重要人物来到教区,除了本国的头面人物外,还有其他国家的首脑。由于,绿教近来的一系列活动,产生的巨大影响已波及到国外,对某些人的利益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威胁。他们想通过对绿教教主的审判,来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会场,首先是一个个“代表”发言讲述和批判绿教的毒害性和对社会危害,最后推选出一名“公正”的法官,当然,这都是事先预谋策划好的。当局的代言人法官说:“绿教主,目前你唯一的出路是公开表示脱离绿教而加入蓝教,并自愿为蓝教出力,你同意吗?这对你有好处,你别轻易表态,因为这关系到你的生死,你可以慎重地考虑一下再回答这个问题。”所有的视线此时都聚集在她身上,江南觉察到蓝教主那深沉的目光正专注地凝视着她,她要努力忘记他,不向他看一眼。她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不同意!” 有一刻会场上悄无声息,蓦地会场的另一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是蓝教普通成员坐的地方。江南感动地向那边望去,惊讶地发现二个带头鼓掌的女孩就是在广场上拉住她并赶着马车救她的那二位姑娘!原来她们是蓝教的人!女孩见江南认出了她们,脸上漾起热情地微笑,那神情似乎在说:我们为你高兴,你真了不起! 是的,她选择了死亡,如果说当时她曾有过一丝的犹豫,那么此时此刻,她为自己的决定而骄傲,她庆幸自己没有被求生的欲望所击垮。突然从场外冲进一群士兵,刹那间把会场上鼓掌的人全部抓走了。大眼睛女孩被抓走前努力地转过身来向绿教主挥手告别,江南的心抽紧了,不祥的预感锁住了全身。果然,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之后,长廊外传来一排枪声,那枪声就仿佛打在了她的心上,她痛苦地责问:“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那个所谓的法官得意地吼道:“这就是判教者的下场,你要后悔还来得及。”江南愤怒地喊道:“我决不后悔!”法官恼羞成怒,一挥手叫道:“我以法庭和蓝教的名义,判处你死刑,拿酒来!”一个老教士把早就准备好的酒端了上来,只见盘子里有二只透明的小酒杯,一杯红色,一杯绿色。法官心有不甘地说道:“我们的法律是公正的,特别是对于迷途的孩子是宽容的,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红酒是后悔酒,绿酒是毒酒,生死在你一念间,就看你自己选择!” 江南没看红酒一眼,拿起绿酒一饮而尽。她很明白,他们只想利用她作武器,而并不希望她死,她的死只会引起广大人民更大的愤怒和反抗,因为此时此刻人民已经觉悟了。她让他们的希望落了空,她笑了笑。她的眼睛开始发黑,她看见在逐渐变得昏黑的会场里有个人十分醒目地站立着,向她这边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他是谁,她努力地想看清楚,但没能办到。“他是谁?”带着这个问号,她沉入了一片黑色的海洋里。 十一、飞奔的马车 ……她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她还能有感觉呢?这是什么地方,是地狱吗?或许是毒酒还未完全发挥作用?……好拥挤啊,好难受,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啊,她能看见东西了!虽然光线昏暗,但她能看到一张脸,是个死去女孩苍白的脸。她是谁?那么熟悉,是她自己吗?她的灵魂已离开了肉体了吗?……头痛得似乎要裂开来,她的身体无法动弹,然而地面却在晃动,不停地晃动,原来这是一辆装满尸体的大马车,正要把尸体运送出去埋葬。……突然,大颗的眼掉落下来,眼前那个女孩并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个勇敢地救过她、为她鼓掌又为她而死的大眼睛女孩子!她最后那明亮、灿烂的笑容分明是一种爱的宣告,噢,女孩不知道,她所爱的绿教主也是个女孩,江南又内疚又痛苦,再次失去了知觉。 传入耳际的是一阵鸟儿欢快的鸣唱,暖暖地风儿夹带着花草的芳香轻轻地抚摸着她,她来到天堂了吗?这一回她非常清醒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个明亮美好的世界!她坐在一辆华丽舒适的马车里,车窗外是开阔的田野和起伏的山坡,马儿快乐轻松地在林子里奔驰。车厢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左右摇晃着。她吃惊地发现自己身上穿着漂亮的衣裙,难道是在自己的家乡,而不是在充满危险的异国?真是太好了,噩梦总于醒来,再也没有战斗、毒酒和死亡了。可是奇怪啊,为什么她没有死呢?此时马车又要带她到哪里去呢?对了,去问问马车夫吧。 由于身子还有些不听使唤,她只好慢慢向前爬去。这时,那个头戴一顶灰帽子的马车夫却正好回过头来瞧她。天哪,是蓝教主!她惊呆了。蓝教主向她微微一笑,说:“你醒了?这一觉你睡得可好?”“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结巴地问“我没死吗?”“不,你已经死了,在我们国家你光荣地牺牲,成了人民心中的英雄,但你又复活了,并回到你的祖国、你的家乡,回到亲人的身边,你喜欢这样的故事结尾吧?哈哈。”蓝教主轻松地笑着说道。江南沉思了片刻说:“那酒没毒,或者你有解药,是你救了我,是吗?”“不,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也救了我。”蓝教主的表情忽然凝重起来。 十二、我爱你 前面出现了一条奔腾的大河,江南认出那是母滋河。马车很快来到河岸边,有条小船停泊在岸边的树丛里。一看见他们到来,像事先说好似的,船夫立刻准备起航了。江南犹豫不决地向前迈了几步,又蓦地转回身,似乎想说些特别重要的话。蓝教主举起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用说了。 “你放心走吧,绿教有我呢。”他语气亲切地说道。看她依旧不明白,愣愣地瞅着自己。他仿佛在大声宣告:“你已经用行动说服了我,我不再是蓝教教主了,我取代你的位置你不会妒忌我吧?”他有些滑稽地端详着她,江南开心的笑了出来。 当江南平静地站到船头上,与蓝教主相互无语地对望着时,一种神奇的感觉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并 伴随着莫可名状的失落和惆怅从心中升腾而起。一种愿望在顷刻间变得那样强烈使她来不及震惊和疑惑,如同早已隐藏在胸中似乎憋闷了许久到现在却仍然堵塞在咽喉之中般的难受,为此她想大声呼喊,却又发不出声来。 她有千言万语要说、要表达,但已是来不及了,由于是顺风,小船如出弓之剑一下子冲出几丈远,她只能急切地呼喊:“我们还能见面吗?”蓝教主大声回答:“当然,只要你想来,那怕迷路也能走到这里。”她又接着喊:“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一阵狂乱无绪的风刮走了蓝教主的声音。江南痛苦地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还能找到他吗?她绝望而徒劳无益地对着滔滔不息的河面嚷道:“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河岸上已浓缩成一点的蓝教主似乎向她摆动了一下手臂,他听见了吗?他知道她在嚷什么吗?他爱她吗?他想表示什么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伤心,她的眼模糊了,泪水奔涌了出来,整个世界都虚幻成一片分不清天、地、河、岸的混沌状态,在爱的路途上,她再一次迷失了自己。 编者按:加油!很少看到少类类似John Bunyan风格的寓言故事,生命和旅程,我相信,拨开迷雾就会看到清晰的风景。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