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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会给我一巴掌,气急的我大叫:“你滚——”坐在沙发里铁青着脸的他,“倏”地站起,拿起披在椅子上的外套,摔了门就走,“滚”字后面的拉音还没有结束,就被门与框剧烈碰撞的声音打回我的腔子,骤然间,一片死寂。 刚刚还怒火翻浆的心,突然冰冷冰冷,我瘫倒在花岗岩的地面,听到我的头接触到地面时一声闷响。希望自己就这样不要动弹,希望在我的痛感没有复苏之前我已经死去。 那个一直说着要我为他洗袜子,要我为他生孩子的人,什么时候变得相对无言的? 除了我的大叫。 水漫漫淹过来浸湿我的头发我的衣裳,是我的泪,在花岗岩的地面流成了一滩,我想,如果泪能把我淹死,就好了。 剑是群众艺术馆的的音乐干部,才气让他成了成为本市最优秀的词手和最有前景的作曲,我喜欢唱他的歌,他为我写的《不让风挡住你的笑》是我的保留节目,每次演出总是台上台下情感互动的沸点。 我喜欢睡到日头高高,再到喧嚷的菜市场买菜,在电炉子上煲一锅香香的肉骨头,拌好姜蒜,然后等剑下班,看他抽着鼻子陶醉地说:“恩,好香!”,这个时候,我喜欢问:“什么好香?”他就凑过脸来涎皮地说:“蝶儿好香!”满足又甜蜜地接受我的一掌。喂饱两个谗鬼,剑坐在沙发上看报,我坐在他腿上看电视。八点以后,他用摩托车送我去海蓝歌厅,我在那里每晚只唱一场,一三五再到紫风铃加唱一场。歌舞团有演出的时候,我就不去歌厅,我从来不参加演出以外的社交活动,只接受鲜花,不接受宴请。 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写词作曲,半夜三更不回家,或者十天半月不回来。我不能再搂着他的腰去海蓝和紫风铃,我辞掉了歌厅的兼职,我不想象一条孤单的蛇在夜里游来游去。歌舞团的演出极少,离开了舞台,就象一具纸糊的躯壳,生命没有内容。天天守着这个房子,从南边的阳台到北边阴冷的房间,能说明我还活着只是因为我还在喘气。他养的阳雀儿不吃我喂的食物,活活饿死了。他干什么去了?在哪里?知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会象鼬鼠一样细噬身体的每一个细节?日子是窗棱下那根扯断的流苏,惨白又没有含义,在正午的日光和午夜的不眠中留不下一丝影子。 想他,想他回来,想跟他说话,想告诉他我很孤单,想结婚,想要孩子,想我们兜里只有一张纸币,但还是买下那条浅灰色的领带,然后一起吃半个月的大白菜。可是我没有说的时间,他象一个旅客偶尔来住宿,我只是在他离开之后,为他洗一堆衣服裤袜。 卫生间里水龙头发出哗哗的声响,我替他收拾衣物时无意地发现那个女人,在他的钱夹里很艺术的笑着,这个位置原来是我的。以为是明星的艺术照,放下时竟然看到反面有女子娟秀的字迹,是一首小诗: 前生/我是那光影里的狗尾巴草/在微风的轻抚里流转/今世/我是一粒三千年前遗落的种子/走过紫陌纤尘的山野/在你的怀里静静的回想 落款是一个叫丹妮的名字。耳中“轰”的一阵,我顿时头晕目眩。 他包着浴巾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发现靠在桌边泪流满面的我,脚下掉着钱包和照片。他静静地看着我,慢慢地蹲下去捡照片,突然间,我象被利剑穿心,狂叫起来,发疯一样踩他的手,踩那张照片,他被激怒,腾地站起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随即把我重重地推到电视柜上。三年多的恋情,一千多个日夜的梦幻,象一个脆弱的鸡蛋,一个巴掌打的稀烂,所有的美丽所有的色彩都成了那个浑浊的蛋黄,惨烈地嘲笑我。 而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扬长而去。 午夜的街上,除了醉鬼,还有一对对象幽灵似的男女,纠缠拥狎着,我是一个孤魂,披头散发的走在他们中间。 醉熏熏一路上唱着他为我写的歌,这个时候,不知唱给谁来听,咸湿的泪水没有淹死我,跌跌撞撞地到酒吧要把自己醉死,不知喝了多少杯,想起床上冷落太久的鸳鸯被,会为彻夜不归的人心碎,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灵魂跟我说,要抱着它一起醉,一起醉…… 进门就被一只箱子绊了一跤,剑还在,他又回来,我抱住他的腿:“不要,不要离开我。你不在,阳雀儿死了,我也死了……” 剑抱起我,把头埋在我的头发里,说:“好,好,我不走,哪也不去,我陪你。”我大哭,哭着睡去。 太阳光象蠕虫从阳台最角落的边上,一点一点爬到房间里来,亮亮的刺到我的眼。伸出手臂挡住双眼,阳光就扯着我的手把我从床上抓起来。奇怪,我这是在哪儿啊?怎么会有金黄色的窗帘拖在地板上,我的床上怎么会是湖蓝色的被子?家具、门的颜色式样全不对,天啊,我这是睡在哪里? 我“唰”的坐起来,头疼欲裂,记得昨天跟剑吵架,然后剑出走,然后我去酒吧,然后,然后…… 起床,发现我的风衣挂在阳台上,洗过,已经风干。迅速穿好衣服,不敢再往下想了,我发现这是一个男人的住处,有一股烟草的味道,被子上也有,我得赶紧离开,不管发生什么,我不许自己再停留一刻。 穿过客厅,桌子上放着一条枕头面包和一瓶果酱,还有一盒鲜奶,鲜奶下压着一张纸条。 “叶蝶小姐: 早安!你之所以在这里过夜,唯一的异常是你走错了门,你是住在我前面邻居,我是你的歌迷,你在我正要离开的时候进入这个屋子,我非常荣幸的充当了你的情人15分钟,抱歉!但是请你相信我,仅此而已。你的风衣沾上了呕吐物,我替你洗掉了,挂在阳台上。我的房东将会在中午来收房,请你用过早餐离开的时候,带上门锁。 谢谢! 你的歌迷,一个陌生人留字 回到自己的房子,看到一地的烟头,他的外套在沙发上,剑真的回来过,我抱住他的外套,泪如雨下。如果你还爱我,为什么要在怀里揣着别人的笑容,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不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的感情我的心象锯木的尘屑,一点一点地痛碎? 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剑无精打采地进来,看到我,他楞了一下,猛扑过来,把我拥在怀里,哽咽地说着模糊的话:“蝶,蝶,没有你,没有你,我找遍整个城市了,没有你……” 剑吻着我的长发,我的颈项,一刻,他仿佛觉出了什么,静静的看我一下,轻轻地为我拣去一根沾在毛衣领子上的黑色短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到卫生间为我放水。 剑一直没有问我去了哪里过夜,他只是再也没有离开我,我也没有再问起那个女人的来历,剑的钱夹里没了她如花的笑靥,我知道这个笑靥可能还在剑心里某个地方柔软的开放着。我们都不再提起这件事,好象生命里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夜晚,正如我在陌生人的床上过了一夜而没有任何故事一样,剑怀里的笑容未必就是一棵罂粟,也许我们都在想,每个人的生命里总会有些私密有些珍藏, 只要真心相爱,就好好的祝福这些珍藏。 编者按:生动的语句刻画了人物心情的起落转变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