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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瞬间,我的脊梁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死人复活?僵尸?这完全是恐怖故事里才会发生的事,而今却发生在我的周围。我迟疑着,用试探的口气道:“这是你——亲眼所见?” 他并不说话,抓起电话按了一个掣钮,三十秒之后有人送来一拿录影带。他拿着录影带的手一直在颤抖,以至于几次都没有成功地将录影带放入录影机。在播放之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仍是声音发颤道:“这是事情发生时医院的闭路电视的录影,你们可以看一下。”说完这句话,他按下了播放键,然后将头转了过去,竟然不敢再看,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屏幕上首先播放的是来来往往的医院工作者和一些患者,过了约莫一个小时,人越来越少,画面渐渐暗了下来,最后是一段空白。 空白持续了大约十分钟之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接着便有好几个穿着医院服装的人向冰库奔了过去(声音是从冰库传来的),隐约来传来说话声,但声音很是杂乱,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跟着又是一段空白。这段空白持续的时间更长。 我已有些不耐,许青轻按住我的手,悄声道:“不要着急。” 我握住许青的手,接着向下看。 将近半小时的空白之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极为凄烈的惨叫,然后好几个人从冰库奔了出来,边奔跑边呼喊着。 尽管我能猜到下面将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但我仍被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惊得立起,许青却极为冷静,立即暂停了播放,让我脑中紧绷的弦松驰一下。 我大口地呼吸着,向许青示意可以开始了。 跑出来的一共五个人,第六个人是后退着出来的,画面很远,所以很模糊,看得不是很真切。 画面渐渐拉近,我伸过头去以便于能看得更清晰一些,这一次我没有惊呼出声,即使他是被一只手掐住了咽喉,并将他举离了地面,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随着画面的越来越近,一直到了监控设备下面,紧捏着他咽喉的手才松开,他的尸体也随之倒下,跟着显露的是一张脸,——一张恐怖的绿色的脸。 我立刻按了暂停键,那张脸便定格在屏幕上。 我瞧着屏幕上那张硕大的绿脸,心头的诡异之感难以言喻。这张脸确实属于珂无言,面上充满着令人恐惧莫名的翠绿,皮下的血管根根暴凸而起,仿佛皮下埋着一条条蚯蚓。不仅如此,珂无言张大着口,伸出了舌头,竟连舌头、牙龈也全是翠绿色的,嘴角边、牙齿上沾满了鲜血,鲜红与翠绿夹杂在一起,很是夺目。 许青不忍再看下去,低下了头,自语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的思绪极其紊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故更是不得要领。 接着播放下去,画面里又是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呼声,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警官这时回过头来,将录影带拿了出来,道:“两位有什么看法?” 我沉默,许青道:“我们可不可以到现场去看看?” 冰库已经被清理过,但还是到处可见淡淡的血痕,除了地面和墙壁的暗红色印迹之外,还有一些淡淡的绿色。 我指着那些绿色道:“这是哪来的?” 警官道:“现场残留着大量的绿色粘液,根据化验结果,全属于植物液。而且当时冰库的冰几乎全部融化了!” 植物液是从哪来的?冰又怎么会融化?要知道这里可以冰库,温度极低。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什么?”我接着问道。 警官一脸苦涩:“除此之外,还有到处散扔着的手臂、头颅、、肠子、眼珠——” “行了行了!”我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那些残忍和恶心的血腥场面完全可以想像得出,无需他再重新复述一次。) 走出医院的大门,心头压抑得紧,与珂无言的一见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我提不出任何好的建议和设想,只得与警官告别,临别前,我将住处的电话留了给他,有什么新的情况可以与我联系。 回到住处,我思索起这件事。 珂无言从死去到复活、杀人,而且还变成了一个怪物无影无踪,定有着难以想像的内在原因,但,又是什么呢?事情到了这种境地,我想破头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堪透其中的神秘之处。 许青突地喔了一声,道:“会不会与珂无言所中的毒有关呢?” 我皱着眉道:“即使有关,但那毒却是世间罕见,也同样于事无补。” 到了这一步,任何假设都难以作出,事情本身便处处透露出神秘,只得作罢。 当晚,小白打来电话询问有没有关于夷光的消息(由此可见小白的心急如焚,我们只是刚刚才到这里而已),回答自是否定,而且我也没有将珂无言陡发变故的事件告诉他,——他并不能给这件事带来任何的帮助。 又过了几天,仍然没有任何夷光的消息,而珂无言事件也是毫无头绪。 随着一股强冷空气的到来,严冬宣告开始,气温骤然下降至零下十几度,天也下起了鹅毛大雪。 风雪交加的恶劣环境将我和许青困在室内,幸好大雪并没有引起电路故障,因而空调一直没有停止运作,与此同时,火炉里也燃起了熊熊的火,加上我和许青共处一室,所以,室内倒是春意融融。 一直到了第五天,大雪才停了下来。 隔着窗子向外看去,一望无际的银白,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刺目。 不久,几辆大型的铲雪车缓缓驶了过来,开始清理街道上的积雪。 我极为无聊,索性倚在窗上瞧着雪被铲起时飞扬的情景,煞是好看。 许青猫一般轻轻伏在我的背上,柔声道:“好些日子了,一直也没有夷光的消息,小白可能要急疯了。” 我背过手抚着许青的面颊:“等雪化了,我们就回去。” 许青跳了起来欢呼着:“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 我笑看着许青,轻轻地在她的唇上一吻。 这时,电话陡然响起。——竟然是华叶枫打来的。 在接完他的电话之后,我皱着眉道:“看来我们等不到化雪了,我们立刻就要走。” 许青冰雪聪明,立即猜出了缘由——小白等不及我们回去一个人进了原始森林。 在这种天气里出门确然是一件痛苦万分的事情,凛烈的寒风吹在脸上,好像刀子一般割得脸生疼,积雪极厚,一脚踩下去就陷至膝盖。况且还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行走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们花了一点时间来做这段行程之前的准备。 做好充分的准备,已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我瞥了瞥窗外,铲雪车并没有完全清除出街道。我和许青相携着走下楼梯,刚走出楼梯,便听得一阵哗然之声。 这片哗然是从一辆铲雪车处发出的。抬眼看去,那辆铲雪车已经围了七八个人。我并不关心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小白的安危才是我所担心的。 围在铲雪车边的一人个子极高,在那七八个人中极其显眼,这是我向那边看了一眼的感觉,所以我很自然地多瞧了他一眼。 那个人正在发表议论,而且嗓门特大,说出的话别人想不听也不行:“天啦,这个人的脸怎么是绿的?” 我正准备跨出去的脚顿时僵住,他说什么?那个人的脸是绿色的,难道?难道是珂无言? 我大步走过去钻进人群,不由呆住了。 那个人正是珂无言,仰躺在雪地里,身上还沾着很多血迹,面上笼罩着一层绿色,却没有血管凸出,一只手弯曲着向前伸出,另一只手紧贴着腿。 我压制住内心的激荡,道:“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依然是那个高个子在说话:“当然是铲雪时铲到的,他起先是面朝下趴着,我将他翻过身,才看清他的脸。他的脸怎么会是绿色?” 我向他作着手势道:“他得的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是我的一个病人。” 这当然是个谎言,只要稍有点知识的人便能拆穿我的假话,但这些人早被我的话吓得作鸟兽之散,哪里还琢磨我的话是真是假? 待那些人走得远了,我和许青合力将珂无言抬到了我的住处。 许青开了空调,重又燃起了火炉,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寒意也渐渐散去。 我俯下身,头贴着珂无言的心脏,令我欣喜的是居然还有微弱的跳动,我立即用棉被紧紧裹着珂无言的身体,和许青一起用力磨擦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许青的额头全是汗,道:“不知道他会不会醒。”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瞪圆了双眼,一脸的紧张:“他如果醒来,会不会——”她顿住了口,我立时知道了她下面想要说的话——会不会像在医院里那样对付我们。 我的心里也没有底,所以我也停下了动作,同样瞪起了眼睛。这的确是我刚刚所未曾想到的。 我从一心想将珂无言救醒的狂热中冷静了下来,略想了一想,很是疑惑。珂无言失踪了好些日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条街上? 许青迟疑着道:“他会不会——是来找你?” 我怔了怔,仰天打了个哈哈:“我又不是夷光。” 提到夷光,许青问:“那我们还要不要回去?” 我这才想起我们本来的目的是去那个小镇,现在偏又遇见了珂无言,孰重孰轻,无法衡量。 我将窗子打开了些,寒风呼呼地吹了进来,我迎着风站在窗边,默然无语,心里却思潮如涌。 一,珂无言要求我帮他寻找夷光,接着珂无言无端中毒身亡,然后是珂无言突然复活(暂且这么说),现在却又在这条街上出现。 二,小白偶遇夷光,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夷光突然出走,小白根据我的观点,于雪天孤身前往恐怖谷。 看来夷光是一条很重要的线,虽然目前尚不清楚夷光与珂无言的中毒和复活有什么关联,如果找到夷光,或许对这两点有所帮助,但,寻找夷光又何尝容易?小白吉凶未卜,珂无言生死难定,一切都很迷茫。 我从窗边踱了回来,拨着华叶枫的电话,拨了很久,却无人接听。 我心中更是焦急,难道华叶枫也去了恐怖谷? 说实话,平日去恐怖谷就是险而又险,更何况是下着雪的恶劣天气? 一时间,心里乱极,索性不去想它,许青怔怔地看着珂无言,两人都沉默下来。 坐了一会,我拨了拨烧得正旺的壁炉,从酒柜里取出酒,倒了一杯,酒刚滑过喉咙,便听到许青的惊呼声。 惊呼声只发出一半便倏然止住,即使如此,仍令得我心头一震,手中的杯子几乎落下。 我立即转过头,只见许青瞪大着眼睛,一只手捂住口,另一只手指着珂无言。 我迅速来到她的身旁,道:“怎么了?” 许青指着珂无言的手仍未放下,结结巴巴道:“他——他——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狐疑地望着珂无言,也差点叫出声来。 不知什么时候,珂无言脸上的绿色已完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润,不仅如此,他的手指还在不断跳动着。 我拉着许青迅疾退了几步,几乎退到了墙角。 在那一刻,我心头的惊异与骇然是无与伦比的。珂无言是否苏醒尚未可知,但他手指的跳动可以说是生命的奇迹,而且假若他醒来,会不会有极端的行为也在我的思索之中——谁知道他会不会像对付医院里的医生那样对付我们? 我们静静地盯着珂无言。 珂无言的手指跳动了几下后停了下来,几秒钟之后,从他的口中陡地发出一声大吼,身体也腾地坐了起来。 许青张大了口,几乎叫出声,我赶快去捂她的口,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巨痛——许青情急之中咬住了我的手掌。 我痛叫一声,珂无言立时被我的叫声所吸引,向我们看了过来,跟着他自床上跳下,向我们靠近。 我的手心都出了汗,心中飞速地思索着,他一旦有什么异动,我定然——(其实定然怎样,我也不知道) 事情确实太过诡异,许青的脸色都已紫了,紧靠着我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珂无言距我们一米处停下,怔怔地瞧着我们,突又转过身去,站在了墙上的一面镜子前,对着镜子摇头晃脑,然后指着镜子大叫:“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怎么总是学我?”突然又拍着手笑道:“你好可怜,脸被蚊子咬得全是血。” 我和许青面面相觑,不知他在搞什么鬼。 珂无言转过头,见我们瞧着他,奇怪地问:“你们干嘛看我?” 我按捺不住,大声道:“珂无言,你怎么了?” 珂无言呆了一呆:“谁是珂无言?” 这次轮到我呆了一呆,心道:“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许青却道:“你是谁?” 珂无言又呆了一呆,皱着眉歪着头想了一想,自语道:“对呀,我是谁?” 我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用力摇着他的肩膀,大声道:“你是珂无言呀,你不记得了么?” 珂无言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哪来的气力一把将我推了开来,向后退了老大几步,一直退到墙角,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惊慌地看着我,嗫嚅着嘴唇,居然哭了,一边哭一边喊:“叔叔坏,叔叔打我。” 许青笑嘻嘻地走了过去,柔声道:“乖,叔叔坏,我们不理他。阿姨对你好,上床睡觉,好么?” 我简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许青疯了么?令我更不敢相信的是珂无言居然立即爬上了床,将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偷偷地瞄着我。 我用力吼道:“睡觉,不然打屁股!”天啦,我也疯了。 珂无言刷地用被捂住了头,身躯却在被子里发着抖,显然很是害怕。 我看着颤抖的被子,不由哀呼了一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珂无言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许青缓缓走到我的身后,环住我的腰,低声道:“你真的蠢得像只驴。” 我愣了一愣,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你侮辱了驴。” 我确实比驴还要蠢,瞎子也看得出眼前的珂无言不仅失了忆,而且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傻子——昔日的植物学家变成了一个失了忆的傻子! 本来我还不愿将珂无言的行踪告知那名警官,但此刻的我几乎已经疯了,风一般抓起电话接通了那名警官,只说了两句话:“珂无言在我这里,速来。”说完这句话,我啪地挂了电话,大口喘息着,只觉得脑袋已经炸了,嗡嗡作响。 我几乎没有了任何的思考能力,挂了电话后,一屁股跌坐在椅上。 许青将脸贴在我的额头,轻声道:“杨,冷静些。” 我感激地抚着许青的脸颊,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街道上突然警声大作。 我看向窗外,街上居然有十余辆警车箭一般呼哮着驶来,驶至我的楼下,嘎然而止,从车上奔下上百名警察,个个严副武装,荷枪实弹,领头的正是那名警官。 我傻了眼,那名警官居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兴师动众地带来这么多人。 那名警官走出最前面,作了一个手势,道:“大家小心,疑犯极度危险,记住,楼上有至少两名人质,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心头一热,推开窗,大声呼喊着他,示意过来。 他抬头见到了我,好似有点不相信我竟然完好无损,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也难怪,医院里发生的一幕已深深烙在他的脑中。 两分钟后,他冲了进来。 珂无言早被我的呼喊声惊得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我。 警官一冲进来,马上便看见了珂无言,立即举起枪对着珂无言吼道:“举起手来,否则一枪打死你!” 我和许青同时大声阻止:“别开枪!” 话音刚落,珂无言已大声哭了起来,哭声震彻云宵。 我示意警官冷静,许青已奔过去安抚珂无言。 待我将一切告知警官,那名警官早已张大了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头格格作响,一眼瞧见我置于地上的酒瓶,立时抓起狂灌数口,才将自己摔在沙发里,瞪着眼,大口喘着气。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