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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６ 拖着沉重的步子踏上台阶，发现明宇早就等在那了。 明宇，你怎么会在这？ 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我有点意外。 没有你手机号，又不知道你去哪了，又这么晚，担心你出事，就在这等了。 呵，我和你才刚认识耶，用不着这样子吧？ 我们是朋友，朋友关心朋友没有错吧？ 好，算我说不过你。 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像有心事？ 没有，我很好啊。 把我当朋友就让我为你分担。 还不是为了工作的事。 你没有说实话。白天说你是失业人员的时候，一点沉重的感觉也没有。 可不可以不要问？ 不可以。朋友有困难，我能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是想看我笑话吗？朋友向我借钱，明明没那么多钱，还要答应借。我能向一个刚认识的人说，我需要钱，你借给我吧。我能这样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完，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明宇搂过我，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顾及以你的感受。 你知道吗？向我错钱的人是我姐，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我们就像亲姐妹。我上学的费用都是她提供的，现在她要借五万块钱，我能说不借吗？ 我抽开身体，拭去泪。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些。 没关系，虽然我不能帮你什么忙，至少你说出来了会好过点。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记得睡个好觉。 我笑笑。你也回去吧。 好，你先走。我看着你上楼了再走。 那好吧。我转身向楼走去。 第二天，只去取了钱，就一直呆在家里。晚上沈振阳打来电话约我出去走走。 见到他那一刻，我是开心的，但没有笑。 人生真累。悲伤时，痛苦需要掩饰，是为了保持别人眼中那一点点虚荣和自尊；却原来喜悦有时也需要理解或埋葬起来，装得若无其事，又是为了什么？ 和沈振阳并排走着，晚风吹撩头发，好舒服。 小雨，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固执、成熟，有时又有点跋扈，还有点孩子气，当然只是在我面前。你听不了别人刺激的话。 好像还真是这样。 拿我和我哥来说。小的时候，家里分了鱼，按理说，母亲把鱼全给我们吃也无可厚非。我哥就不一样，鱼一上来专挑最大肉多的吃，我也只是吃一些肉少点的。母亲辛苦了一天，最后吃的是剩下的。我就不喜欢。 每个人的方式不一样啊。你对你哥的成见挺大的。 我承认。我们都成家后，我妈跟我过，我爸跟他过。那时老婆怀孕不能做家务，母亲又生病，所有的事都压在我身上。而那时我爸又病了，我没有去看他，我根本忙不过来，结果我哥说，他也是你爸，你连理都不理。就因为这个和他断了关系。 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兄弟啊。 这样的兄弟有和没有一个样。 那你爸妈不说什么？ 是在他们去世后才断的。 有个朋友，交往了好多年的那种，就因为一句话和他断交了。他说，你是不是因为现在有钱了，看不起你哥。 他真这样讲啊？ 是啊。作为朋友，认识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的为人，也没必要来往。 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 因为舒服。不想讲话的时候，你静静守着；讲话你又一定能听懂；不用担心被看到牙上有菜屑，喝汤会发出声音。这，就是舒服。 他靠近我，吻了一下。你在笑什么？我问。 和你恋爱的感觉真好！他微笑着回答。 他搂着我的肩继续往前走。在广场的花坛边坐下。 看你的样子很累，我能做什么吗？借给你肩、腿，都可以。 如果真要借的话，就借身体吧。 我点头示意他过来。我让他靠在怀里，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看着他闭上眼睛睡觉的样子。 我们就这样呆了一个晚上。 ３７ 回来梳洗了一下，躺下没多久，就有电话，是明宇。 我在你家门口。 我开门请他进来，给他泡了杯茶。 你刚回来，对吗？ 你怎么知道？ 这是五万元钱，你收好。 你还没回答怎么知道我刚回来。 我，我在楼下等了一个晚上。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抓过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 你这个傻瓜。我眼眶里有热热的液体在打转，控制不住的，是心灵的感动。 嗯，我要工作了。我要好好工作，努力赚钱。 呀，想通了？明宇终于长大了，知道要生活了。我笑着调侃。 别笑了，我得走了，得回去睡一觉，明天去上班，你也好好睡个觉吧，我走了。 在门口，我叫了声，明宇。他转过身。谢谢你。他笑了。 有朋友真好，那份纯洁的友谊像一股清泉溢满心田。 在广场和沈振阳一起以后的这一个月当中，我们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见上两三次。一般来说，我在家或者什么路口等他。在那些个美丽的小时里，我总是觉得有什么幸福的甜蜜的东西在我的心里生长着，那的确是甜蜜的，和他单独在一起，每一次都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快乐。 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在家里，我把自己交给了他。我会永远记住自己完完全全属于他的那种幸福。 他在ＣＤ唱机里放上了ＣＤ碟，那是邓丽君唱的古诗词，甜美的声音在九月的夜色里响起来，我觉得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她的歌声似的，不明白一个人的声音怎么会如此富有魅力。 我们随着歌曲的节奏慢慢地挪动着步子，他的手臂环抱着我，我的双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感到自己的心跳，感到自己的脸颊一定绯红。 他的吻轻轻地落在我的脖子上，我把眼睛闭上，等待着他的吻，好像一个小小的火焰，又像一个小小的惊喜，我闭着眼睛，等待着它们一次又一次落在我的血液里神经里。 他的手在我的腰上停住，开始轻轻地解开裙子上的纽扣，我又兴奋又不知所措地僵硬地站着，好像是在梦里，或许真的太像梦了，我梦想过这个瞬间多少次了，在我的梦里我永远不是这样僵硬的，可是，现在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好。我感到他的吻一次比一次深地渗透进我的神经里去，我想回吻他，可是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那么轻，轻得好像消失了，我找不到自己了。 他脱下了我的衬衣，我看着它落在地上，像是一些缤纷的花瓣，他的吻那么轻柔却又那么热烈。 当他裸露的身体拥抱住我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像那些衣服上的花瓣一样散落到一个充满火焰的地方去了。 我感受他的抚摸，他的手滑过我的眼睛，脸颊，脖子，乳房，感觉突然这么敏感，好像他的每一次抚摸都要激起我的身体的一阵颤抖。 周围的世界突然在那一刻停止住了，我有些恐惧，好像这恐惧是突然到来的，同时又兴奋异常，恐惧和兴奋同时刺激着我，使我的身体像火焰一样地燃烧着，当他进入到我的身体里的时候，在那一瞬间，一阵刺痛袭击到身体里，我不禁叫了一声，但只一瞬间，那痛就消失了。。。。。。它消失了的同时我感到一种解放，那是一个女孩子的解放，我是他的女人了，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女人了。 我的双手在他的背上紧紧地抱住，感到身体在进入一种从未体味过的快感之中，那快乐好像是一条通往阳光的隧道，那个地方在不断地逼近，不断地逼近着。 性这扇神秘的大门，一切的秘密现在都打开了。我看着旁边熟睡的沈振阳，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起身去洗澡。 次日醒来，沈振阳也醒了，他问怎么不多睡会？ 我说得去买菜。 他说我也去。 提着菜篮，身边是爱的人，这种感觉很幸福。 ３８ 两人世界是不可以让外人打扰的，所以我老是关机。 沈振阳工作一直很忙，有这得来不易的独处，为何不好好珍惜？！ 谁知刚开机就有电话，是明宇。 你怎么老是关机？ 找我有事吗？ 我想见你。 如果没事还是改天吧。 你在躲我吗？ 不是。 既然不是，那待会我来接你。就这样。 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还得听他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更可气的是，坐上他的车连话都不说就启车。 你要载我去哪？ 见人。 见什么人啊？ 别废话，一会就知道了。 真是气结，要是以前早就大吼要他停车了。本以为工作了会变得成熟，没想到还是那么跋扈。 在酒店坐下后，要见的人还没来。明宇打了个电话，说他们一会就到。 门口有人影闪进，明宇招呼了声，妈，在这呢。 沈振阳？怎么是他？我和他都愣了一下。 他立刻恢复了常态坐下。明宇叫来服务生，说可以上菜了。 妈，这就是我常对你提起的林雨。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他妈看了看我，问了一些家庭、学历、想法之类的。 我低着头回答，沈振阳一直没开口。 林雨，吃菜啊。说着，明宇给我夹了块鱼。 你们要是没意见，我想和林雨下个月订婚。 听到这话，我差点噎着了，手在颤抖。 不行。沈振阳的声音。 为什么？刚才问你们，不是没有意见吗？ 我是说，你得问林雨她同不同意。沈振阳看着我说。 林雨，你同意吗？明宇问。 我。一家三口全把目光投向我。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得考虑一下。 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失陪了。我冲出了饭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早就应该想到他们是父子的，他们说话的语气，还有性格是那么的相似。 林雨，你跑慢点。是明宇。 他抓住我的手，捧起我的脸。你看着我，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我避开他的目光。 你的心里只有我爸，是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我拼命摇头，哭着说。 我都看见了。你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在你楼下守候，我都看见了。我就是要把你从我爸手中抢过来。 我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沈明宇，你是这么的残冷。没想到你是这么龌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然后转身离去。 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却又偏偏让我遇上。被人爱是一种幸福，而我同时被两个人爱着，还是两父子，那是幸福吗？不是，只有痛苦。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是上天在惩罚我吗？我的头脑里好乱，心真的好烦！好烦！ ３９ 有人在按门铃，是安堤。 小雨，你怎么了？你一夜没睡，还全身酒气。安堤看到我坐在那一动不动关心的问。 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辰刚向我求婚了耶，我这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嫁给他。呵，现在可以实现了，我死而无憾。你看，还没结婚，戒指已经给我套上了。 看着安堤高兴的样子，我说了句，恭喜你！ 哎，林雨，我要结婚了耶，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啊，干嘛板着张脸？你真不够意思，这个面子都不给。 好好，到时我做伴娘。我勉强笑了。 那还差不多。 好了，我得回公司了。 你那么急着走干嘛？ 有事啊，辰刚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真拿她没办法，她心里只有那个宋辰刚。也好，和沈明宇的妈妈约了见面，也不能留她呆着。 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那等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 我也刚到。 我就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了。 和振阳没离婚之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离了之后，反而成了朋友，有商有量的。爱情真是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他们父子俩还真是相通，连欣赏女人的品味都一样，想想都让人嫉妒。有一天，明宇兴高采烈的跑来对我说，妈妈，我恋爱了。对你说这些并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希望你顾及一下明宇的感受，不要伤害到他。 原来她什么都看出来了。面对情敌加儿子中意的对象，居然可以这么平和和宽容，足见她是个好女人。 其实，天下好女人都应该是一脉相通的。她们天生都有一副善解人意的心肠，一双善听的耳朵。她们应该是敏感的、细腻的，她们的脉搏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与朋友形成共同的律动。苦闷烦恼，欢愉幸福，顺着心与心的隧道流入她的两泓眼波，演绎成一处能包容一切消解不快与烦恼的港湾。站在这样的女人面前，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孩童，毫无隐身之处又安静恬然。你可以自己纯洁的天性去面对她洞若观火的眼睛，任何伪饰都使你赧然。 现代女人，应该是一个闪耀着母爱光辉的女性。一个能使接近她的人感受到母爱的女人，肯定是个好女人。因为具有母爱的女人，热情而不轻浮做作，真诚而不显憨稚拙；她柔情似水却蕴积着大海的深度，善良而不失自己的主见。她会巧妙而自然地为你解除尴尬，会潜移默化地增强你的自信心；具有母爱的女人，有坚强的韧性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是朋友眼中可信赖可敬佩的支点，是心热如火给人温情的太阳。尽管她也有自己的烦恼和痛苦，但她心动如歌，淑情似火，内涵似海，宽容如山。 而我面前的这们就是一个好女人，一个现代女人，一个闪耀着母爱光辉的女性。我想，要是沈振阳愿意，她会毫不犹豫的回头。 我喜欢明宇，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喜欢他，是因为他是振阳的儿子。我坦然的说道。 我明白了。她起身。今天就聊到这吧，再见。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吐了口气，心里舒服多了。 ４０ 今天星期六。这几天没人打扰，心里平静多了。 门铃响了。这么早，会是谁呢？ 一开门，是明宇。 我思维在那一刻停顿了。 不打算让我进门吗？ 哦，不，怎么会呢？进来吧。我给你倒杯茶。说着朝茶几走去。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用力一抽，甩落了茶几上的花瓶。 你要干什么？ 他扳起我的手，反扣在墙上。为什么总是忽视我的存在？我爱你。你是我的，我 要把你抢过来。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为什么要让三个人都那么痛苦？我忍不住哭了。 那你回到我身边。不可以，是吗？那我只有硬抢了。 又有人在按门铃，明宇松开我的手，我赶紧抹干泪去开门，是沈振阳。 我没说话，低着头让他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他问怎么回事？ 我说是我不小心打碎了。他弯下腰去拾碎片，我说待会我收拾。 明宇，你也在这。那三人一块去吃早点吧。 在早餐店我借故去洗手间，回来时他们已经点好东西。我刚坐下又站了起来，说，我不饿，我先走了。 他俩的手同时抓住了我的双手，又同时放开。 沈振阳说，上司让你吃早点；明宇说，陪朋友吃早点。 我哦了一声，不自然的坐下。 饭毕，沈振阳让明宇先走，他送我回家。 在家里，他问我要和明宇订婚是真的吗？ 我沉默片刻，摇摇头。他的双臂用力地抱住我。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也许爱上你本身就是个错误。我们的相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然而，这美丽的错误竟是那样的诱惑我，让我在拒绝理智的一刹那接受了它。因为我知道，缘分并不是随处可得。我的美丽也不可能永不消逝。。。。。。 我靠在他的肩头伤感的说着。 你看着我。相信我，我们可以，一定可以。有一天，我们分手，我会比你更伤心。我不会让你是全世界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听到他的话，我又哭了。 我决定找明宇说清楚。晚上，我在他工作的楼下等，看到他出来，赶紧追了上去。 沈明宇，你给我听清楚。因为是朋友喜欢你，也因为你是我爱人的儿子才喜欢你。要是没有这两个条件，每次看到你都不会有抱歉和心痛的感觉。你对我来说不是要吵架的人，而是和沈振阳一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碰到的。但是别的就不可以。 我和爸爸都不会任由你的，只要你住手，所以你决定吧，是做朋友还是做冤家？ 不想做朋友，要是不能得到还不如丢了，所以你记住，我不会轻易放弃。在丢弃之前，我会尽我所有的努力。 那只是误会。 对我来说是爱。 不是的。让对方这么痛苦，怎么能叫爱情呢？ 谁说的，为什么不是爱情？这么心痛，痛得受不了，简直要疯了，为什么不能叫爱情？ 我俩哭着争吵着，他说完上车走了。我愣愣地站在那。 回到家，端起茶几上的花瓶碎片来到阳台，呆呆地坐着，默默的流泪。手不知什么时候抓了片碎片在手腕上划着，我忘了疼痛，失去了知觉，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振阳，对不起。习帅，你等着我，我就要，就要来陪你了。 ４１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是死了，还是活着，只听到有吵架声。 你这个混蛋，到底对小雨做了什么？要是她有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静。又有一个声音。小雨，你别死啊。只要你不死，我答应放手，以后都不再留恋。 这是振阳和明宇的声音，好像来自天国，那么的遥远。我的身体很轻，轻飘飘的。我想，我是死了，一定是死了。振阳，别生气；明宇，也别自责，我死了，不是更好吗？那就都解脱了，没有人会受伤害。我走了，保重！ 我升到了空中，然后看到了习帅，他依然是笑着的向我走来。 亲爱的，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那么久。 我迎上去，和他一道走了。 睁开眼睛，看到了振阳，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我不是死了吗？ 小雨，你醒了。是振阳在说话。原来我还活着。 有清泪从面庞滑落。小雨，别哭，别哭好吗？振阳给我拭泪，他也哭了。 出院后，振阳把我送回家，要留下陪我，我没答应。 振阳，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他叹了口气。好吧，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我微微点头。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走了。 感情天生不服从驾驭，人生最难的从来都是选择，也许选择放弃比选择争取更让我们快乐。 我是选择放弃，还是选择争取？选择放弃，我会快乐吗？选择争取，我们会有未来吗？不管我们怎样做，心中都会留下遗憾。到底什么是理智，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罪恶，什么又是可以原谅的？说不清，道不明。我不想去抗争，我的心好累，就让一切都随缘，一切都随命。 ４２ 收拾心情，整理装束，该去找工作了，不是因为缺钱花，只是不想沉静在痛苦中。 其实，沈振阳每个月都会定时向我的账户里打钱。 我涂了点胭脂，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憔悴。可是有件事我没明白，为何我去面试，什么都没问，就录用了呢？ 不想它了，有工作就做呗，管那么多做什么。有工作真好，忙碌了就可以忘记不愉快的事。 这天，接到了紫琼的电话，我大学的同学，我们也算是好朋友。没想到她也在深圳，而且在沈振阳的公司。原来，我被辞退后，她就代替了我的位置，她是最近去消资料时看到了我的档案。这不，就打电话来了。她还说听说了我和沈振阳的事。 我问，他现在还好吗？ 她说，沈总一点也不开心，老是看着你的相片发呆。 我的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紫琼，帮我个忙，好吗？没事的时候，多和他聊聊天。 挂断电话，心里也轻松了点，有紫琼陪他聊天，他就不会寂寞了。 时间过得真快，圣诞节到了。走在路上，身边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快活，商店的橱窗里已经摆出了装饰得漂漂亮亮的圣诞树，可这些热闹，却让我的心更加孤寂。 天气很冷，我缩紧身体，还是有点发抖。这时，手机响了，是王菲。 小雨啊，元旦有个同学聚会，你回来一趟。 好，我一定来。 那说好了啊。 嗯，再见。 还是这帮姐妹好，有情有义，还能记起我的存在。 可我又失落了。是的，我又想起了习帅。时间的流逝铸就了岁月，而岁月又铸就了回忆。那么，我的人生，又会拥有什么样的回忆呢？ 如果说，对他的回忆是幸福，悲伤与后悔会立刻涌上心头，而如果说，对他的回忆是痛苦，连我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会马上摇头说不是。恐怕很多事情，都不是痛苦或者幸福就能说清的。 只要一想到他，我就常常会失去控制，就像现在，即使在大街上， 我也会突然陷入沉思，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元旦那天，我准时到达。姐妹们带着丈夫孩子，只有我一人单身，心里真不是滋味。 有个同学问，林雨，还没成家，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 也许吧。 我低头看着地，悄悄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不是想好了在大家面前，一定不能闷闷不乐的，要让他们看看我可以很坚强的吗？怎么又流泪了。 我的举动没有逃过王菲的眼睛，她把我拉到了外面。 小雨，把习帅忘了吧，哪怕是为了活着的人，也要把死去的人忘记。你也该考虑一下结婚的事了，那些伤心的事，就都让它过去吧。 很难。习帅的死就像一场梦。在这场梦中，他的影子一直跟随着我。我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像以前一样地生活着，可是，在我内心深处，他的去世没有一刻不在咬噬着我的心。 我们进去吧。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进去吧。这个是给姐妹们孩子的，你给一下她们。我掏出五个红包递到王菲手里。 我来以曾和习帅去过的地方。走在小路上，一刮风，树枝上的雪就会扑簌簌地掉下来，我慢慢向我们经常散步的那片树林走去。这条路上，曾经留下过无数他的脚印，我几次停下脚步。 和那个人在一起的记忆，又逐渐清晰起来，可是我已经不能负担更多的对他的想念。现在连流泪都很少了，只是愣愣地站着。我慢慢已经变成了一个迟钝的人。 别的人，如果父母或者兄弟去世了，也都会很伤心，都会流泪悲伤，但将死者入土为安以后，便知道逝者已去，虽然也会依依不舍，但是，悲伤总会很快消失。 可是，我却无法做到这样。不管我怎么努力去忘记，也不能让他从我头脑里消失。相反，越是想忘记，对他的记忆却越清晰，占据着我的心灵。 我想，我并没有失去他，我失去的，只是我自己。 ４３ 圣诞节过去很久了，新年也过去很久了，又是人间四月天。 沈振阳来见过我，他要我明天下午在婚姻登记处门口等。 被他这一举动弄得莫名奇妙。其实，我是开心的，他终于肯给我一个名份了，我终于可以和他走进家庭生活了。 第二天下起了大雨，我拿着两把伞在登记处门口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他没有来。 我很失落，有种被愚弄，被欺骗的感觉，可我依然说服自己，相信他是因为工作太忙把这事给忘了。 打他手机关机，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沈振阳的车，再望向酒店里，看到沈振阳和紫琼。他俩在聊着什么，很亲密的样子。 我真傻，被人欺骗，还为他找理由。什么想和我登记结婚，只不过是利用我来绑住要变的心。我真的很可笑。 可是看到了又能怎么样？报复吗？不会的，我不会那样做的，因为我知道报复其实是一把双刃刀，享受快意的时刻，自己的心也遭割锯。我要等，等他给我打电话，等他对我说那天是因为工作忙而没来。 我是不是很傻？其实，和他的相爱，我一直存在一种虚幻感，就像一场梦。我是在等他回来告诉我，这不是梦，我们遇见了，遇见了爱情，这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最恐惧的事情就是这种空洞的空间，我被留在里面，一切有可能在下一分钟里变化，但是也有可能永远也不再变化，有可能这就是最后的一种沉寂，然后他就消失了，从此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掉了。 我希望的没有来。这天晚上，又是下雨，我去了他的住处，透过窗玻璃看到沈振阳在亲吻紫琼，我的心如刀绞，泪如泉涌。这能怪谁呢？是我要紫琼关心他的，是我将紫琼往他怀里推的。 我装作若无其事，依然上班下班。有一天，我回来，看到他坐在椅子上。 喝酒了，休息一下。我帮你泡杯热茶。 他抓住我的手，说，小雨，你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我会比你更伤心，我不会让你是全世界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他松开了我的手，我往后退了几步。 我，我会结婚。 跟谁结婚？ 紫琼。 你会，还是你要？ 我要跟紫琼结婚，我要娶她。 你要娶她。 是。 为什么？为什么？ 对不起。 为什么？ 对不起。 你只有这句话对我说吗？ 你就是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吗？ 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还是要考验女人之间的友谊？ 你是个操盘手，可以操控别人的爱情吗？ 对不起，我错了，没有爱情。这只是一场游戏一个实验。按这个钮，林雨会爱上你；按那个钮，紫琼会背叛林雨；再按那个钮，有人会回头，最后，结束。 回头跟紫琼，结束，彻底结束。 你不要激动。 你闭嘴。 沉默片刻。你是个魔鬼。你让每一个人变得好丑陋。只有魔鬼才会这样做。 对不起。 我快步从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是你要的钥匙。说完扔在了桌上，又走进里屋。为你准备的专用杯。现在你还需要吗？我把杯子用力摔在了地上。 沈振阳，我为你愧对了全世界。 他慢慢的走出了房门。我扫落了桌上所有的东西，把家里弄得乱乱的，然后坐在地上哭了。 哭累了，爬起来，去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我，我问，这就是林雨吗？怎么会变得这么丑陋？手朝镜子用力砸了过去，血流了出来。 ４４ 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睁开眼，手臂发麻，包扎好的伤口还在疼，我挣扎着起身，却没有气力，似乎一闭上眼睛，就会一头摔倒。 我站了几次，才终于站起身，然后走到电话前，接起了电话。 林雨，救救安堤。是邱山。 你别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安堤得了癌症，现在关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你来劝劝她吧。 好，我一会赶到。 和邱山有过一面之缘，他知道安堤和我是好朋友，才会打电话过来的。 安堤得了癌症，怎么会这样呢？我匆匆整理了一下就出发了。 赶到的时候，邱山和宋辰刚都在，他们似乎要说什么，我摆了下手，示意先别说。 我敲了敲门，说，安堤，我是林雨，你开开门，我站得脚都肿了。 门开了，屋里乌烟瘴气。 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的。我拿掉安堤手里的烟说。 少抽一支烟，我就能不用死吗？ 别孩子气了。 孩子气，孩子气是一种特权，你知道吗？只有幸福的人，才拥有那种特权。 我安堤从来没有过那种特权。从小跟着我妈当拖油瓶嫁过去。 我多懂事啊，多会看人脸色。半工半读求生存，怎么孩子气？跟着辰刚两手空空打拼，怎么孩子气？可是现在，现在总可以了吧，总该轮到我了吧，因为我快死了。 小雨，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是我得癌症啊？我做错了什么事啊？我的好日子才要开始啊。 不哭了。我搂着安堤说。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它可能是任何人，可能是我，可能是邱山，可能是宋辰刚，不知道，每个人的身体里面都有癌细胞，下一个，有可能就是我啊。 你可能会死，也有可能不会死。 安堤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微微点头，示意我说下去。 如果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等死。 听话，去看医生，接受治疗。 安堤点点头。我打开门，和安堤一块走了出去。 你们俩谁送我回去一趟，拿下衣服。我问。 我让小雨留下来陪我。安堤说。 邱山说了句，我。 我留下来陪安堤，我是应该留下来陪她的，作为朋友，我要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