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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人会很忽然的对另一个人产生一种直觉——这个人和自己很搭配,或者很和谐。直觉是怎么产生的?我觉得在人类的身体一直有很多范围内都没有被探讨明白,尤其在精神领域里,类似一些很奇怪现象的报道也出现很多了,直觉可能属于这个还没有完全被探讨清楚的范围之一。 我第一次见到宁姑时,就有这个感觉。 宁姑不是我的长辈,是我的新同事,所谓“姑”的叫法纯属于同事间对女性的一点玩笑。男性自然就叫“某叔”了,所以有时在外公司客人面前说走嘴了,“叔叔姑姑”的叫法,让人都觉得奇怪。 宁姑不胖不瘦,个头不高不矮,五官不漂亮也不难看,手脚却很细小。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时候,的确不是在看她的脸,而是被她的手吸引过去了。 她的手很小,但是从手指和手掌所占的比例来看,手指并不比手掌短,她的手指细细长长的,形状上只在骨节部分有些起伏,基本上曲线的变化很微妙,颜色很白皙,在手背上能隐约看见静脉血管的淡青色,似乎可以听见血液在里面流淌的声音。指甲也很细长,又很红润,跟手背的淡青色形成坟起又微妙的对比,这样整个手看起来,不至于因为皮肤太过白皙了显得不健康。 再仔细看的时候,才能在手指背上看见细得几乎透明的一些汗毛。 女人手上的汗毛也未必一定要都细到透明才好看。有些女人手上的汗毛就是细而黑的,又长,但是如果那双手骨节的感觉比较明显,筋脉的起伏也明显的话,那又是扎实坚定的另一种性感了。 手的形状和质地以及颜色千变万化的,其实里面有不同的美丽,是需要分类的,不是简单的只以个人喜好来定哪双手好看,哪双不好看的,我相信在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手我都没见过,一定还有更多的关于手的美丽可以挖掘的。 宁姑长了一双很美丽的手。可惜的是,她不大懂得怎么养护和修理,所以我看到她的手背上有一些细微的伤痕,“真是糟蹋了!”我很痛惜。指甲沟缝的地方也有一些不好的形状与倒刺,整个指甲的表面也能看出来竖的条纹,这个虽然说是内脏有毛病的表现,但是重要的是,它很影响手的美丽,再说了,她的指甲的最上端也没修好,她是直接按照自己的习惯修成尖圆形的,象枣核一样,但是这个形状和她整个手的感觉并不吻合,应该是略微方一点点。 因为指甲的颜色好,所以她的指甲应该不需要再涂抹任何蔻丹指甲油了,磨光亮了就可以了,或者打点透明的就可以。 后来我慢慢的把这些都告诉了她。那时,我们已经很熟了,经常一起上山去看海,或者到花市去看花,我们也都喜欢去找新开的小饭店吃点好吃的来打发休息的时间。我是那么的喜欢她的手,以至于我经常不避讳的握着她的手仔细端详,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在揩油,我当然懒得为这种世俗的眼光辩解的。我们有很多相同的爱好。比如她原来是学舞蹈的,对舞蹈和音乐都有感悟的,我是一直很喜欢音乐,偶然也能拿上把吉他哼几首;她是从大山里出来的少数民族,所以一直喜欢质朴的、没有受到现代工业污染的环境,而我是从小就希望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的,还有对周围人际关系的看法,对国家大事的看法,好象很多事情一谈出来,就会忽然感觉到,哎?他(她)怎么想的和我那么象的? 我想,喜欢一个女人的手对我来讲,未必代表着我连她整个人都喜欢了,我很可能会爱屋及乌,但是我会很清晰的处理自己在感情上的选择,是喜欢还是爱情,我分得很清楚。毕竟爱情这玩意伤人伤得挺厉害的,有时,一伤就是一辈子,一个人就只有一个一辈子,何苦还要连下辈子也都伤了,不划算。 我对她说,找个时间让我来画画你的手吧。 我说的声音不大,很诚恳。 好啊!她很开心。 对了,忘记说了,我能画点画,曾经练习过的画种也不少。 给她画手的事一直拖啊拖的,却始终未能实施。 如果说起未能实施的原因,的确有不少现实的因素。比如我们俩休息的时间凑不到一起。比如我一般都比较忙啊,等到我闲下来了,她又要休年假回家探亲了。 但是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我一直找不到画这双手的方法。 最开始自然是先想到要用中国工笔画。因为从表面看,她的手的颜色和肌理都和工笔画很吻合。我用数码相机在各种光线里把她手的细部拍了好多的近影,发现她手指肚的形状丰满又灵巧,和佛家秘籍里一些手结很相似。我情不自禁的说:“你的手指很有佛性啊!”她还是笑。 实际上,我在休息的时候,把电脑里她的手的相片反复的观看过很多次了。放大了,再放大,直到连皮肤的毛孔都很清晰了,又缩小,再缩小,直到她们只呈现一种整体的大效果,只是手的姿势和表情而已,但还是不敢下手去画。 手有什么表情?她很好奇。 怎么没有?手的表情有时比脸上的表情还要丰富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啊。我们愤怒的时候会握紧拳头,害怕的时候我们的手会颤抖或抽搐,这些只是表面的,很多人都知道。更多的是很微妙的,很细节化的。比如心情很复杂的时候,手也会颤抖或无意识的敲打着什么,有时五指会做不同的姿势,这些姿势都有不同的心理特征对应着;有时是自信,有时是胆怯,有时是坦然,有时是惶惑,有时是狂喜,有时是绝望。有的时候手会出汗,有时出大汗,有时出微汗;有的时候手会变色,变红润啊,变苍白啊,变青绿啊,变灰暗啊,变细腻啊,变枯竭啊;手会变老啊,变年轻啊。太多了!这些关于手的变化实际上都对应着人的内心的不同心理特征的。 忽然间我发现,她的手开始没那么丰满,没那么灵巧和弹性了。我开始迟疑自己要使用的工笔画的方式了。这种变化之后,她手上的佛性好象忽然人间蒸发了,忽然就变成一双世俗意味更浓郁的手了。每一根曲线也没那么圆满了。手的颜色也开始变得平和了,我就想,也许应该用油画吧。我发现她的手上的筋脉也开始突起了点,表面看上去立体感开始多了,那么用油画里一种薄画法来画可能更适合吧。虽然水彩可能是画薄的最好的方法,但是似乎立体塑造的能力又差了点。 该画一个什么样的姿势才可以表现她的感情与境界呢? 十指交叉?尽可能把手的交叉后的层次感表现出来?似乎又有点浅薄了。加背景?用残垣破壁和暴风雨后的晚霞天空?似乎又做作了点。从画面两侧往中间相接,似接未接?那好象是《创世纪》中用过的老段子了,不必再啃古人嚼过的馒头吧?又不是没创造性思维了。以一个点击的姿势和一个展开手掌的姿势?似乎有POP的嫌疑。 苦恼的还在后面。 我还没想好,就觉得她的手又开始变化了,她们开始变得红润丰腴起来了。这一变化是比较致命的。她的手原来主要是纤细又丰满,在这个中间的平衡点上很稳。但是现在开始变成有妇人感觉的手了,原来脱俗的感觉在逐渐失去,到底怎么了?我开始变得毛躁起来了,我老想详细的问问她的手,她的变化,但是我不知道怎么问她。我觉得我们之间原本的默契正在无声的滑出我们的心界,黑暗一点一点的淹没它的身影。 这是一段连我自己都很苦闷的时候。 原来我自己还想过用版画或者老式年画的方式来画,甚至有段时间,我看了很多敦煌的壁画资料,还想过,就用那种残破的壁画的感觉来画的。对这个想法我也想了很多,我自己还试验了几种方法,找具体做残破的方法。方法都很容易找到,跟我写东西一样,方法总可以在前人或者周围人的身上找到的。我要做的无非是把别人的方法和自己的想法融合再变成真正自己的想法,我能相信的就是,画不同感觉一定要有不同的方法,或许其中的变化很微妙,但是变化是一定的,不变是绝对错误的。 虽然一直没能画成,但是在这个找寻方法的过程里,我发现自己对各种画法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以前这些画法虽然自己都很了解,但是毕竟没有深刻到骨子里去研究它们。从表面去看,和从内核里看毕竟是不同的。我发现的是,如果只沉浸在某一种画种的方法里,虽然可能是做到很专业,很纯熟,但是也很有可能出现一个问题,就是很多细腻的感觉抓起来就比较勉强,而细节却恰恰是高下之分的关键。 这个说法即使在其他的各种领域里也是可以通用的。甚至是商业行为里,细节永远是判断高下之分的关键。但是很多时候,也有很多人知道细节很重要,就是找不准确方法。我对画宁姑的手的方法或许就是因为想得太多?还是我应该先找一种方法,再在里面考虑怎么把别的合适的方法加进去呢? 我对手的研究到底还是惊动了许多人。 有人建议我,换双手吧,可能你要求的太严谨了,太苛刻了,手总是会变化的。 然后,他们从各种渠道里帮我介绍了很多手——这些美丽的手真让我叹为观止!老实讲,并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见到那么多散发着无穷魅力的美手的,只是这个机会的本身就让我觉得万分的幸福,我甚至要流泪去祷告上天或者造物者的恩赐。 我见到第一双手和宁姑的不一样,这是一双微微丰腴的手。并不大,这手的指甲特别的美丽,它们的侧面不是和其他指甲那样中间鼓起来的,而几乎是平的,甚至有一点微微往下凹,这样从手指过渡到指甲就形成相反的两道曲线,显得弹性十足。那指甲从正面俯视,竟然几乎是长方形的,她留的很少的一点在顶端。手指也是比较细的,皮肤也很白皙细腻,指肚略微丰满了点,但并不显得臃肿,似乎更柔软些,汗毛几乎看不见。这手平展的时候,可以看见手背上几个可爱的小窝窝。 我觉得这手的主人一定是有过很严格家教,聪慧算不上,生活一定是很规律的,很爱洁净,有轻微的洁癖。性格里软弱的成分比较多,基本上属于对生活打算的很细腻很温柔的那种女人。 另一双手又比较虬劲点,肉并不多,但是整体的颜色很均匀,血管和筋骨虽然很突出,但是突出的高度都很恰当,看起来形体的塑造感觉很强。指甲顶端部分处理得很好,是接近直线的那种曲线,整体呈现啤酒桶的外形感觉,上面涂抹了暖银色的指甲油,再仔细点看,这个指甲油不得了!并不是简单平涂的暖银色,竟然是有很微妙的色差的,由暖银色逐渐过渡到冷银色的。这个涂抹的方法对色彩要很敏感的。 还有一双手平实有力,如果对于女人来讲有点过于男性化了,但是手的主人很聪明的把每根手指的侧面都晒成了较深的颜色,指背部分略微用些粉底霜染白皙了点,这样整个手指都变得细了起来。她把指甲留得长一点,顶端修成直线的,这样一来似乎手指加长了不少。我很感慨手的主人对自己肢体的怜惜,对自己肢体的怜惜就是一种孝敬。但是我也觉得,对肢体照顾好,打扮好,也是一种尊重。 最令人惊心的是一双纤细得比例失调,甚至很病态的一双手,那手非常的窄,却又非常长,而且手指与手掌的比例也几乎相反过来,手指比手掌竟然长出不少来。那手上留了将近一寸的指甲,指甲并没有向下弯曲,而是直直的指向前方,尖利无比。手的皮肤偏偏透明的都可以看见皮肤下血液在“汩汩”的流动。整个手轻盈得好象一阵烟一样,有很强烈的鬼气,又给人很强烈的怜惜之情。这真的不象是一双活在人间的手,似乎是带着某种恶毒的诅咒和邪恶的嘲讽来到人间的。 然而即使是病态的手,我也很喜欢。是的,在我的眼里,手就是手,它需要按照它自己的特征去存在,它掩饰自己弊病的方法各有不同,它们因为自己的个性而美丽,因为彼此间的区别和分歧而美丽。 有一个权势极大的女人也找到了我。这是一个相当自负的女人,她容貌艳丽无比,很显然她对自己的手也相当的自负。她前呼后拥的来到我的画室里,很自信的要求我以她的手为原形去创作。虽然她和她的随从都讨厌无比,但是我还是仔细的端详起她的手。结果是很失望的。这双手保养的的确很好,隐约可以看出这双手原来灵巧又有力,是一双曾经不断活动的手,但是现在过度的保养以及久未参加活动的懒散让它们肥胖起来,肥胖之后又被它的主人强制的减肥下去。这样反复的肥了再减,原先的一点灵气早就消逝无迹了。 很可惜。我把可惜告诉了她。她自己猛的抽回手,端详了半天,带着一大帮子随从又走了,她走时告诉我,我会为自己今天对她说的话后悔的。 那有什么好后悔的?真的很可笑。 虽然一切都很让人郁闷,但是我究竟还是需要找最快乐的心情来陪伴自己画手的。 究竟还是做不到去换一双手。我苦笑着。 找到一双合适的手其实很难的,非常不容易的。也许有的人尽其一辈子都找不到一双合适他的想法的手,我却那么幸运的遇到了,就这么放弃了,肯定不行的,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人会有不服气的性格是因为完成某件事的过程比结果更有成就感,同时,不服气是世界不断往更好的境界改变的动力,我虽然没那么大的能力去改变世界,但是我做好自己的一份毕竟是对自己存在的肯定,不然,我活着干吗呢? 换手的决议被否定了。我也茫然了。其实,否定这种决议对我来说并不那么简单。毕竟在我的想法里,画出一双我感觉最适合我的理想的手才是我最终的追求,至于是谁的手,毕竟不是那么重要的。也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是脚而一定要是手呢?我苦笑了下,很多女人的脚上的包装不是太复杂了,就是太花眼了,遮蔽的东西不少。一个人可以天天穿着鞋子,但是毕竟不能天天戴着手套的,在手上发现关于女人的个性特征毕竟要比在脚上发现要容易多了,我总不能满大街的见了一个女人就让她脱鞋子吧?即使她老人家愿意脱鞋子了,我还得承担遇到臭脚的危险,那很可能就此把我所有对女人脚的幻想都打破完蛋了。 画不下去了。我只好把兴趣都放在其他的事情上。比如,我开始写一篇叫《她的手》的文章,希望可以在文字里找到新的感觉。我还去找些关于女性的歌曲,自己也写一点类似的歌曲。在文章里,我详细的说明了关于她的手的感觉,但是这些做法似乎起的作用不大,并不能帮助我找回画的冲动来。隔了一段时间,我又开始找以前对画的方法的探讨。 我发现,所有想法里,最后一个关于敦煌壁画的想法相对比较好。我想如果她的手实在不能继续画下去了,也只好拿过去拍的照片来画了,只是拿照片总有临摹的感觉,没有极其强烈的冲动的。不过,我到底还是没忍住,画了一半——只画了一半,就又画不下去了。 这之后,我的生活里出现了一系列很糟糕的事情。这些事情好象打了招呼一样一起聚集在这段时间里来访,接踵而至,吵吵闹闹,嘈嘈杂杂,丝毫不顾及我的承受能力。我开始很茫然,突然发生的许多事情都需要处理,不太可能继续往画手这种理想的生活进发了,如果不放下手里的画笔拿起生活的镰刀和斧头的话,我的生活一旦崩溃了,一切将永远无法再次收拾起来。 我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去收拾我的杂乱生活去。丝毫没有在意宁姑也在我的视线里悄然消失。我宁愿说自己还不够完全成熟,不能在把握自己生活里的麻烦的同时还能照顾到更多的其他细节。一个人在一生里总归是要经历苦难的,关键不是经历的时候去发泄心情如何不好,命运如何不公,关键是要看自己在苦难时处理的方法,以及一直保持住的俯视的眼光。 我的事情并不好处理。我一直按捺住自己的怒火去斡旋,去讨好别人,然而现在的人心肠似乎已经干结了,再多的柔情也不够润化他们的冷涩,除非利益,再没有可以成为他们行为的驱动了,终于我没忍住,挥起了拳头,我是那么无奈和绝望的挥动自己的拳头,明知道那一拳下去,生活就完蛋了,然而不挥那一拳,生活就可以回头了吗? 我在监狱里只呆了半年。 这半年里,我被无数双丑陋无比的手殴打着,猥亵着,甚至往死亡的黑暗里推搡着。那些手直接把我曾经对宁姑那样绝美的手的幻想都打破了。这些手伤痕累累,扭曲无比。每一双手似乎都是从地狱最邪恶的角落里伸到阳光下的,不仅苍白颤抖,而且肮脏难看,很多都散发着难闻的臭味,或者流着恶臭的浓水,它们的主人不仅不为这些手的丑陋愧色,反而津津有味的舔着那些浓水,嗷嗷的叫着奇异的语言随时要扑向我。 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双五指几乎一样长的厚手。这双手的厚度十分的惊人,就好象一块砖一样。那双手的五指似乎被磨平一样,每根手指都那么短粗,象一根根粗大的螺丝钉,手心是满满的老茧,手背上又布满了黑红不一的疮疤,还有几道突起交叉的红色刀痕,左手手心有一个洞穿的大洞,洞口两侧的肉望周围翻开着,里面是黑黑的结了疤的肌肉和血管。有个手指前面还是分岔的,另有一个前端被刀砍成尖尖的样子。这双手起码有几年没洗了,它的主人不时的用手互相在上面抓搔着,指甲抓过的地方,那些手的老泥跟干裂的泥地一样纷纷弹起,在空气里形成一团烟雾,久久不散。 这双手曾经在某个深夜里死死掐住我的脖子,象一把管钳一样牢固无比。另一支手使劲捂住我的嘴,然后其他的犯人乘机把我的下身的衣服全剥了下来对我进行了猥亵。我没有办法叫来可以帮助我的人,只好眼睁睁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肮脏的人扑向我。 那夜很长。似乎再不会天亮一样。 出狱之后,我把自己以前所有的画全都送给几个朋友了,自己找了家汽车修理厂,我那双曾经被无数人喻为最灵巧的手开始拿起油污的抹布,开始一遍一遍往腐蚀性的洗涤液里伸进自己曾经最爱惜的手。有时想起了肮脏的监狱生活,就把手一遍一遍的往地上砸,往铁件上砸,有时也故意往焊枪的火焰上去靠近,不到一个月,那手就面目全非了。 直到有一天,一位朋友把我以前画了一半的那幅宁姑的手给我送来了,那时我才想起,我曾经有过那么一场画手的思想经历。在那幅未完成的画前,我呆了一整天,喝了一大箱子啤酒,醉之前,我把那幅画彻底烧完。 不是我能保留得住的,还不如烧个干净。 可惜了。 我的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艰难的回过头,看见的是那个曾经很自负自己的手的权势女人。 你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会忽然出现那么多的麻烦? 我虽然快要醉了,还是愤怒的站了起来。 是我。都是我叫人做的。我只是要告诉你,你所看到的美丽并不是真实的,真实的美丽里都要搀杂着其他的你不情愿的东西在里面。你要表现生活里的美丽,我却可以很随便就把你的生活推翻,那些你最喜欢的现在都不在了,你再找不到了,除非有一天你能在最丑陋的手上发现你需要的美丽,大概你还有机会见到他们。 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只要你随时跟我说一声,你愿意,非常情愿的把我的手当做你见过最美丽的手,并且用你的画笔来表现她们,什么都可以恢复到未发生时那样。 真的可以恢复吗? 我不相信。 一点都不相信。 我没再去找她。这女人疯了。 我这才想起,宁姑不知去哪里了。 听人说,我进监狱之前,宁姑就离开了我们那个城市,有人说她回自己的故乡去了,那个有不高的山,澄澈的水的小县城去了;有人说,她嫁给一个常年在外劳碌的商人,早就不知飞到哪去了;也有人说,她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了。 我离开了那个城市,开始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寻找宁姑。 经常天黑了,我却在两个城市之间,于是在城市的边缘,我燃起一堆篝火,边看着闪动的火苗,一边强烈的思念着宁姑那双美丽的手。偶然在梦里,我经常梦到宁姑抱着鲜血淋淋的光秃秃的手腕站在我面前,哭泣着说,你还我的手来!就是你要画我的手,他们才失去的! 你还我的手! 噩梦中惊醒后,却更加思念那双美丽的手。 宁姑,你究竟在哪里呢? 究竟我还能找到宁姑吗? 那双手还能画出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直到现在,我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寻找着。 如果你见到了宁姑,请你一定告诉她,我还在找她,和她的手。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