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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每年的休假时候，我都要回一次成都。 那里有我第二个家，有我另外一个爸爸妈妈。 成都的天气阴阴的，总是在下雨。 这样也好，在那个孤单的墓前，我可以任泪水就那样的毫无顾忌的流下来。 凉凉的雨丝滑落到我的脸上，浸透到我的心里。 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有一双大眼睛的女孩。 （1） 那是在九七年。 那时侯，我十七岁，十七岁的我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 我是一个很反叛的男孩，总是穿一件T恤衫，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刚来这个学校的时候，有别的人很狂，看我不过去，经常对着别人说一些让人无法忍受的话。本来来这个学校之前，我就是因为打架被开除的。 所以，天知道，我有多么想揍他，终于有一次，他居然带头挑衅我，我所有的忍耐力在那一瞬间全部瓦解。 后果可想而知，我被学校又一次警告，而他被我揍的三天不能下床。 那以后，班里所有的男生都很顺从我，实际上我成了这个班新的首领。 我们相处得都很好，尤其是那个被我揍的三天不能下床的男孩岩，我们简直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 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上课，一起打篮球。 也许有时候被很多人前呼后拥的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十七岁的我 不知道这些。 所以，那时候的我狂的不行。 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个“不”字，更不必说惹怒我了。 有时候哪怕是背着我的面，只要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知道有人说我的坏话，都不会告诉我，直接替我解决。 好多时候，都是后来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些事。 可想而知，那个时候的我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2） 前排的女孩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那时候，我对女孩还没有兴趣。注意她，是因为岩喜欢她，要求我帮他。 于是，为了帮好朋友一个忙，我开始帮他写情诗。 拉萨河水轻轻的流过每一个寂静的夜，每一个寂静的夜里我写一首情诗。 到了第十四天的时候，她答应了岩的请求。 从此以后，我们这帮人群中，多了一个小小的乖乖的身影。 她喜欢穿一条白色的长长的布裙。 她喜欢把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跑起来时，轻轻在胸前飞舞。 她喜欢跟在我们中间看著我们喝酒，抽烟，打篮球。 岩有时候还是喜欢牵着她的手，在我面前，炫耀幸福。 她很喜欢岩，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所以，当岩想告诉她情诗的真相时，我否决了。 让它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自从那以后，岩对我更加忠实，我的任何事情他都当作自己的事。 而我，还是喜欢在拉萨河边散步，一个人。 （3） 终于有一天，还是出事了。 当岩告诉我，邻校的一个学生因为在一个小弟兄面前骂了我好多难听的话，被他揍了一顿。 但是，那个学生居然找了那个学校的老大，带了好多人过来扬言要摆平了我们。 时间约好是晚上，拉萨河边上。 我不屑的笑了笑，不用管他们。 可是，风哥，他们这次恐怕是要来真的。岩很担心的说。 我怕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二三十个吧。 相信我们自己的力量。 把我们寝室的八个人叫着，足够了。 我才不屑于与他们相争呢，不过，涉及到我们学校的声誉问题，要坚持。 那时候，我回头，看见教室外边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飘过。 如果，如果我细心一点，早该知道除了她，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那个地点，我和岩再商量事情。 而我，并未在意。 （4） 一个很温馨的晚上。 拉萨的晚上很美丽，月亮很圆，很亮，轻轻的风吹在耳边。 不像是一个打架的晚上，那一瞬间，由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们八个人中只有我和岩是汉族。 其他全是藏族。藏族人是可以配刀的。 他们来了大概有二十个人。 不过，在我们眼中除了那几个带头的之外，似乎不存在。 有时候，有时候许多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很多时候，打败你的，不是那些威胁力很大的东西，而往往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个道理，十七岁的我是不会明白的。 所以，当我看到场面越来越乱的时候，我突然间有种害怕的感觉。 有人过来有人过去，有人告诉了大人。 有人扬起了刀，有人夺过了去。 我的手上是血，我的衣服上也是血。 感觉快要晕过去了，再放到了大概有六七个人以后，一把把臧刀被我扔到了拉萨河里。 很痛，很痛，很痛。 我被人拉开了。 在晕过去之前，我看到了一个亮亮的刀光一闪。 然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挡住了我的眼睛。 我就再也看不见了。 天地一片黑暗。 （5） 星期一去上学的时候，感觉教室里一片阴暗。 潜意识里感觉事情肯定闹大了。 岩没有来。 我的前排也是空的。 那一刻，一种寒意从骨子里边袭来。 班主任进来。 她的眼睛是肿的。 你们知道什么是自尊，你们知道什么是生命吗？打架很好玩是吧？ 她的泪水就那样流了下来，然后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一瞬间，我知道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是谁，我知道了那个离开我们的蝴蝶是谁。 我闭上了眼睛。 从班里静静的走出来。 一个人在拉萨河边呆呆的坐了了很久很久。 然后，泪水顺着拉萨河水流向远方。 后来，大家为了保护我，没有人说出真相。 因为是群架，因为是对方的责任比较大一些，所以，在被劳教了两个月以后，我们又回到了学校。 岩和我仍然是好朋友。 只是，我选择从此以后不再理会任何事情。 （6） 她的爸爸妈妈吧她的骨灰领回了成都。 葬到了那个墓地。 望着二老的背影在那一瞬间憔悴和苍老，我再也忍不住，跪倒了他们面前。 爸爸妈妈，风从此以后就是你们的孩子。 泪水哽咽了下边的话。 他们把我扶起来，傻孩子，不怪你。 看著飞机消失在天空，我暗下决心，从此以后，我就是两个家庭的孩子。 成都的爸爸妈妈要买房子，本来想买一个小一点的，因为他们害怕空空的寂寞。 但是，由于我和岩总是去，他们决定买一个四室的。 他们说，成都永远都是我的家。 （后记） 现在，我选择了警察这一行业，我知道，我拯救过的人 不止俩位数了。 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的罪恶仿佛永远也还不清。 每当回到成都。每当看到爸爸妈妈孤独的身影，我的心便会很痛，很痛。 烟雨蒙蒙的成都，埋藏了太多内疚。 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她向我招手。 烟雨蒙蒙，我却已知道自己底的方向。 有时候，现实是无法改变的，我们所能做的，只有肩负身上的责任。 （编者按：年少的轻狂、不羁，也许很多人都曾有过。醒悟，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好沉重、好沉重， 心灵的十字架， 要背负一生吗？ 好善良的女孩子， 只是， 命运如此不公，善良不是罪， 不应该，付出生命作代价的。 沉重的花季，让人心酸。）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