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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铅灰色的早晨。润湿的水泥场坝，温柔如睡着的小猫，任由花瓣跌落入怀。我的眼睛在《内科学》上晨读，余光洒落溶入满地落英之中。 什么时候，一双似曾相识的鞋子来到近处，我所有微微变化着的动作凝固在辽远深邃的瞬间。 然后，听见你手中的书本上某一个语气词后面有一个长长的“……”。 你甩一甩头，把我的目光从书中甩出来。你肩上的黑发也睡着了，拧成沉沉的倦意。你说，昨夜，下了雨。雨很小，地上没有声音，要仰起脸才感觉得到。 昨夜,只有雨，昨夜没有星星。 B. 昨夜，我们坐在水泥凳上看星星。仰着脸，星星落在我们的脸上。 那排水泥凳，是我们初次邂逅的见证。晚自习后，睡觉前，漫长的两个小时。我给你讲星星的故事，我说参星和商星是一对恋人。他们居住在黑夜的两端，随着宇宙银河，依照既定的轨迹运行；彼此苦苦追逐，年年岁岁，却永远到不了一起…… 我胡乱编造的故事把你的眼睛骗得星星一样晶莹。 昨夜，参星和商星，从你的脸颊、鼻翼，滑落。 C. 教室里，你画像般沉静，整个儿上午都不下位，也不和同学们玩笑。你告诉我，你最最喜欢的就是安静。 于是，我很想闯入你教室外的世界，很想把那排水泥凳描入画中。很想含蓄地告诉你，你的世界风景太多，人物太少。而你星星般的眼睛闪烁着神圣的光辉，我很想很想的，一点也不敢想了。 因为我们居住的星座，也如参商般遥远。 当然我并不能从你的背影读出你的过去和未来。 那排水泥凳并不能给我零点零五以上的概率遇见你。可怜的勇气又把我的概率抵消了一半。我很想很想的内容，堆积在很小很小的空间。 你沉静如故。有一天，我终于看清画像正中还隐隐绣着一个人，终于明白你是在为谁忍受没有、没有边际的寂寞。 我很想很想的，一下子跌入漆黑的没有星星的夜空。 D. 那是昨夜。 铅灰色的早晨渐渐明朗。朝阳唤醒了水泥场坝，唤醒了你的黑发。我们星座的距离，沐浴着朝晖。 我们都不知道，太强求终身相系，风景也会褪色。 我说，昨夜，下了雨。 你说，下了雨，昨夜。 我点了点头，你又摇了摇头。 九二年六月三十日于恩施卫校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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