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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

时间:2010-07-25 22:29来源: 作者:臣溥 点击:
泡杯清茶,燃支檀香,咀嚼纯纯的文字,你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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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第二次来的时候,又坐在靠窗的那张台,还是要了一杯“JACK DANIELS杰克·丹尼”。
    然后她还是低着头,披肩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脸,一手支着额头,她的手非常的纤细瘦弱,指甲也很长,指甲上没有涂蔻丹和指甲油。还是穿着一件白色的纱状长衫,里面是那件粉色的紧身低胸小衣。

    这酒的后劲有点大。平时我都喝得不多。过了一会,听我唱完几首老歌后,写了张条子请我唱那首《歌》,是罗大佑的老歌。那首歌的第一句就唱到:“当我死去的时候,亲爱,你别为我唱哀伤的歌”。我觉得这歌的歌词有点凄凉,所以在唱的时候,我总是下意识的略微悠扬点的处理。然后,她又让服务员给我送了一扎“HEINEKEN喜力”啤酒。服务员把啤酒放进冰桶里,给我开了一瓶,虽然看不见她的脸,我还是对她示意了一下。

    今天是周一,客人很少,酒吧也只留了一个服务员、吧仔和厨师,加上我这位歌手,然后就是她这一位客人。正好在每个身份上都是单独体。其中厨师呆在厨房里,我们看不见他。吧仔站在酒吧台后面,我们也看不见他。服务员站在她的身后大约两米的地方,背着双手,正出神的看着黑暗的门外,不知他在想什么。

    终于看到服务员转回了头,我对他打着手势让他告诉吧仔关掉音响。然后我抱着吉他坐到了那位女士的对面。她的手的确非常的纤细和瘦弱,而且皮肤特别的薄,能清晰的看见皮肤下的青紫的毛细血管,手臂上的绒毛似乎是透明的,皮肤发出一种冷润的浅洋红色光泽,有点病态的。她跟刚醒了一样,缓慢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是一种端详。
    是一种习惯于这样去审视别人的一种看。你能感觉到,这样的看里面,是没有暗藏情欲的、有点冷酷甚至像解剖一般的看。

    “就你一位客人,我坐在这里给你唱好不好?”她的眼睛是陷进去的那种,单眼皮,睫毛很长,鼻子很修长,脸形是典型的瓜子脸。她的长相很古典。我想,如果把她的头发盘起来,她应该是个很好的模特。

    “别唱了。陪我喝喝酒吧?恩?”她举着酒杯对我笑了一下,然后自己先喝了一口,我看着她的喉咙蠕动了一下。顺着视线的下落,我发现她的锁骨的形状呈现一种优雅的曲线。

    我把吉他放在身后靠着。然后端起啤酒杯也喝了一口。

    “上次你来的时候,记得你坐的也是这个位子。”现在只有服务员走过来倒酒的声音。屋里太静了,我说话的声音也很低。外面开始下雨了,坐在靠窗的地方就觉到了凉爽。她点了根烟,是一种薄荷味道的烟。没看清牌子。我发现她用纸巾把烟擦了又擦才放进包里。她的火机很精致。是纯金的“朗声”。

    “靠窗。没那么闷。”她说的时候,越过我的头顶往窗外看着。

    “你走之前哭了。是很闷吗?”我歪了歪头,对她微笑了一下才说出来。

    “有一点吧,女人这样也很正常的。”吧仔在吧台那边还是放了很轻音量的音乐,是一些古典吉他的曲子,若有若无的,听不太清,但也正好衬托了心情。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候着音乐响了一会,她忽然抬着头有些爽朗的问我。

    我听到了下面这个故事。

    她在大学一年级初恋,初恋的男朋友让她人工流产了四次,最后一次,险些死在手术台上。医生告诉她,她这辈子是不能再生育了。等她出院后,刚恢复过来,就发现她的男朋友已经和另一位女同学住到了一起。毕业前,她找到系主任,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了那个白发老头,最后留在了城市的一家IT企业里,做了那家公司培训基地的文书。基地的主任是一个事业有成的英俊中年男人,她来来回回矛盾了很久,终于还是栽了下去,跟那位主任在外面买了个两房的小居室住了很久。大概有八年吧。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容忍主任脚踩两条船的现象,后来就越来越忍受不了,就提出要主任离婚再跟她结婚的愚蠢想法。结果主任抱着宁愿外面的彩旗不飘,家里的大旗也一定不能倒的念头甩了她。她所得到的就是那个小居室。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经常头晕,后来检查出来白血病。现在大概还有一年的生命期限了。

    
    我喝了一口啤酒。又点了一根烟。她也抽着烟,一时只有烟丝燃烧的细微的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她忽然这样问我。

    “你需要我来评价这个故事,还是说其他的故事?”我没弄清楚她的意思。

    “你听完我说的故事就没有一点想说的话吗?”她又端详我半天,烟在她歪在一边的右手上一直烧着,烟灰很长都没掉。

    “我怕自己一说出来的就是一些关于道德和伦理的评判甚至是审判。对于你的事,我似乎没有这个权利。”我把烟灰盅推过去,她歉意的对我笑了下,把烟灰轻轻弹了进去。

    “很多人都会去审判啊?”她有些惊讶的看我。

    “比如说一些辱骂系主任和你后来的基地主任的话,前后两位主任都突破了道德的规范,为的还是自己的私欲,给你造成了一些伤害。”我说的很缓慢,并且在心里选择着词语。

    “你对这些行为就没有谴责的想法吗?”她依然饶有兴趣的望着我。她的话里并没有责怪我的意味,多的倒是好奇。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配随便的审判别人。谴责别人也是需要一定的地位和群体的声势才对。客观的讲,我认为这些更象是一种存在。它存在着,如此而已。”
    “那也是有些超脱的想法。”外面的雨大了,声音嘈杂起来,室内的音乐完全听不清了,她又越过我的头顶看着窗外。
    吧仔把音乐的声音调大了点,我才发现,他已经换了一碟小提琴的独奏音乐。

    “实际上,这些经历在你的心里早就不会再引起什么波澜了吧?”我已经在喝第三瓶了,有一点晕晕的,但感觉很好,开始觉到思维里的兴奋了,话声也大了一点。

    “刚开始经历的时候还会。这些故事在别人听起来是一个很短的过程,因此才感觉到强烈,在自己呢,是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每一天每一时刻的经历着的,感觉早就磨平了。”她收回看窗外的眼光,把玩着自己的打火机。打火机不时的把台上蜡烛的光线折射到我的眼睛上。

    “我给你说个小故事吧。”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很有兴趣的等着我。

    下面是我说的故事。

    一位女同事,初到公司来的时候是二十五岁吧,以前曾经暗恋过我,因为不能答应她,所以我一直很关心她。她先是和公司一位副总偷偷的恋爱上。那位副总也很英俊,他的女朋友不少,同时有三个在谈着,我的那位女同事是三分之一。终于她在查出来被那位副总惹上了性病后跟他分手了。然后自己跑去治疗。去治疗这种病也很难得到别人的好脸色。后来公司里一直有人追她,但她始终提不起很大的兴趣。直到快三十岁了,终于和一个小她两岁的男同事同居了,那时看见她和那位男同事之间的感觉似乎很相爱。后来我就很少看见她。偶然有一次见到她,看见她变得非常的憔悴,人几乎是瘦了一大半下来的。就很吃惊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比他小的男人变态?”她忽然插进来一句。她也喝了两杯了,脸上出现一点酡红,她的眼睛盯人看的时候似乎一直在分析着对方,所以显得很深邃。
    我摇摇头,又继续讲下去。

    
    原来,同居不久,她就发现这个小她两岁的男人晚上睡觉的时候鼾声很大。应该讲他的鼾声的音量不是那么巨大的,但是他是一直在变着调子变着节奏的打着鼾,有时会因声道被气流堵塞而半天都不出声,让人很担心。她就发现自己没办法在这种鼾声里睡着的。经常是刚睡着就被吵醒,然后就在那种起起伏伏、断断续续的鼾声里时睡时醒,总不能塌实的安睡。她用过很多的方法,比如吃安眠药,睡前烫脚,喝热牛奶,点檀香等等,而且还是先那位男士睡,但是一样的没用,只要男人的鼾声一起,她就会立刻惊醒。

    这样过了几天,男人去做了个小手术,把鼾声治疗好了。她以为可以睡个好觉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又发现自己听到洗手间的下水管里一直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那个声音持续的在她的耳边越响越大,接着,她又开始听见自己的小冰箱也开始发出嘈杂的声音,随后连邻居家孩子的哭声,电梯上下的机器声,甚至远处街上汽车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
    她觉得自己就要被折磨死了!
    她开始很绝望。
    绝望就是你想抓什么都会抓空。

    “那是神经衰弱吧?”她凝神着说了一句,眼睛透过我的脸不知落在哪个地方。
    “找了几个医生都说她还算不上神经衰弱,最多属于很敏感的体质。”我迎着她的眼光研究她的瞳孔。她的瞳孔是浅黑灰色的。看起来多少有点迷茫的感觉。
    
    “那她一直是很焦虑吧。我也有这样的体会。”

    “可我听她说完后,就觉得在心尖尖上非常的痒!似乎被蚊子在那里叮了一口,现在每天都会非常的痒,痒得我经常用手在胸口使劲的捶着。有时恨不得伸进手把那里使劲的抓一下,或者干脆把那里挖下来才能舒服。”我喝了一大口啤酒,啤酒的冰凉多少镇定了一下自己。我很深的吸了一口烟,感觉着所有的内脏都充满了烟雾才长长的吐了出来。

    “我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是用厚厚的窗帘遮掩的。进门就要开灯,但是我用的最大功率的灯才五瓦,每个房间只有一盏,放在地板上,有时还要用黑纱盖住,这样出来的光线才能让我安心,我才不会时刻在视线的余光里老是看它。”
    
    
    “为什么要注意它?”我用大拇指顶着心口的地方,深呼吸了一次才问下去。但是一旦说到痒,似乎在心尖尖上的地方就没办法制止了,它似乎被酒精晕染着扩散开,正快速的向四周跑去。我的左手伸到桌子下面使劲的掐着胸口的肌肉。
    “你没办法控制!只要光线超过一点点,眼睛就会一直盯着它,然后就觉得光线越来越强,它很刺眼,它很张狂,很恶毒等等,它在欺负人。你想过去似乎又不敢,不过去似乎心里又很烦躁。啊!烦躁的!”
    她摇了摇头,黑黑柔柔的头发被甩到我的脸上。
    “可是,光线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光线下的肮脏。因为有了光线,你就能把每一点脏东西都看得非常的清晰。即使是很小的一点肮脏,它会在视线里放大的,它会放得很大,大得到了你没有办法躲藏的地步,你只好去擦它,使劲的擦它。你看见没有?你擦完一次它还是有些痕迹的。再擦了还是会有,再擦还有。它始终存在着,你说这怎么不让我难过呢?为什么它要一直被我看见呢?”
    “停一下!停一下,停着,停!”我把杯里的啤酒都喝了下去。
    “你不理解的,我真的很痛苦!”
    她终于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直至号啕大哭。
    
    我呼出一口气,心里舒服多了。那股痒的感觉消失了。
    然后我招招手,叫服务员来给我加酒。
    
    几天后,我才又见到了她。她还是坐在那个靠窗的位子上。只是,这次她的对面坐了一位女孩子。那女孩子很羞涩的样子,偷看了我一眼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然后我看见她俩在那轻声的聊的很起劲。
    直到那位新来的女孩子号啕大哭起来。


    然后我看见原来那位很白的女孩子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对我使了个眼色。
    她招招手,叫服务员给她加酒。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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