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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还在睡梦中突然被了阵电话铃吵醒，强压心底的恼火，按下接听键，姐，还在睡懒觉吧，是不是恨不得咬死我呀。居然是已经好久未与我联系的弟弟。今早得到通知，我已通过英语六级考试，几个月的努力总算没白费，下一步应该关心我的书什么时候出版了，怎么样，现在过得还行吧，是不是比以前更丰腴呀，别担心嫁人的问题，现在以肥为美的男士还是挺多的，要对自己有信心呀……握着听筒，我可以想像得出，那边的男孩是怎么的神采飞扬，阳光灿烂。这就是从小多病多灾，几次差点离我而去的弟弟吗。记忆的屏幕一下拉到了很久前的日子。 弟弟是个性急的人，在妈妈肚子里面只呆了七个多月就迫不急待来到世间，缤纷的世界确实给他带来短暂的惊喜，他总是拼命的哭着，向身边的亲人们诉说他的喜悦。然而外面的世界毕竟没有妈妈的肚子温暖，太性急引起的一切后遗症接踵而来。六个月大，由于咽喉有一个大大的肿块，不得不去当时的省城动手术，总算有惊无险，安然归来。一岁两个月，肿块复发，而且比上一次更凶险，不得已，又奔向省需，九死一生，总算又捡回了一个弟弟。 从小到大，妈妈总是马不停蹄忙完家里的活计后，又要背着弟弟急匆匆去医院，弟弟总是一动不动趴在妈妈背上，安静得让人心疼。村子里的阿姨婶婶的看见妈妈背着弟弟往医院跑，总是不无担忧的问，孩子又生病了，这孩子体质也太差了些，然后是一轻轻的叹息。那是同为母亲的她们对孩子的怜悯和疼惜。那时妈妈还很年轻，也很能干，只是过度的操劳让她看起来有些疲惫，白晰的脸上总带有一丝淡淡的忧愁。一次弟弟因半夜发烧，又被送往医院，闻讯赶来的外婆看着躺上病床上苍白瘦小的弟弟深深的叹息了，这孩子将来也不知能不能养大，你们还是趁年轻再生一个吧。妈妈抚摸着弟弟瘦削的小脸，眼泪潸潸而下，不管这孩子能不能养大，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绝不会放弃，他已经够可怜了，我又怎能再遗弃他。 弟弟在妈妈背上一天天长大,异常聪明。小时候，教他背唐诗《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一遍两遍就会了，琅琅上口。不过三四岁的时候，他就知道“我”跟“我们”的区别，没有任何人教过他，全凭自己的感悟。只是他身体依然不好，经常三天两头去医院，苍白的小脸，老是让人想到早春的樱花，赢弱得让人心疼。 从小，他就是人懂事得让人心酸的孩子，有一次，他扁桃体发炎，躺上床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妈妈看着他，突然哭了，他伸出小小的手，摸着妈妈的脸说，妈妈不哭，我不疼，我不怕打针，等我长大了，一定买好多好吃的给妈妈。妈妈哭得更厉害了，我在心里对上天说，求你一定让弟弟好起来，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更健康的灵魂。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健康换取弟弟的健康，让妈妈脸上偶尔一闪即逝的笑容长久，明亮。 弟弟六岁时一场灾难几乎让我永远失去了他。仲夏的夜晚，稻子呼吸着清凉的空气,自由的成长,阵阵蛙明此起彼伏，间或蛐蛐的鸣叫，亦或是其它不知名的虫子春天响一曲夏的交响曲，疯了一整天，晚上挨着被子就呼呼大睡.半夜时突被一阵惊惶的呼声惊醒,妈妈摇晃着人事不醒的弟弟拼命的叫唤,可怜弟弟一动不动,全身拼命的抽搐,使劲的挣扎,妈妈吓坏了,一个劲的叫着,弟弟只不是理。妈妈胡乱帮弟弟套了件衣服，便抱着他往医院跑，让我在后面锁好门再去。 那时我不过九岁，上小学三年级。山里的晚上，幽深，冷寂，没有一丝光，只有偶尔闪过萤火虫的一点点光亮，忙乱中我忘了穿鞋，走了好远小石子烙得我脚生疼时才发现，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使劲的追着妈妈。到医院时，医生正在给弟弟扎针，妈妈在一旁急得手足无措，弟弟的脸比医院的床单更白。弟弟得了癫痫,一种很难治愈的病，然后就是不断的吃药，中药，西药，中成药，酸的，苦的，辣的，经常看着弟弟吃药，我就会喉咙发堵，头发胀，可是弟弟依然没事的大把大把的吃，甚至不皱一下眉。 那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就是八年。妈妈脸上已有细密的皱纹，弟弟也长得跟我差不多高了，只是一如既往的清瘦。弟弟学会的打篮球，把自已晒得黝黑，水珠滴在手臂上，嘀溜溜便滑开了，发病的频率也不似以前那么频繁，看着日益长大的弟弟，妈妈脸上也偶尔有了笑容。 毕业后我去外地上班，就很少回家了，最近一次看到弟弟是他考上大学后，妈妈在家里大摆筵席。那天来了很多客人，弟弟一个劲的忙着招呼客人，气色很好，人也很精神，很开心的笑着。后来我便走了，因为工作感情都不顺心，也极少跟家里人联系，偶尔打电子话回家，也只是简短的问一下弟弟的近况，知道他已很少患病，也放心不少。 弟弟告诉我，他现在是学校蓝球队的主力队员，班上的团支书，已经有出版社愿意出版他的处女作，具体事宜还在协商之中……蓝球主力？团支书？青年作家？我怎么也无法将这些称谓跟弟弟联系在一起，可是我知道弟弟绝不会对我说谎，他所说的句句属实。 于是我就想，也许上天给了你一个并不健康的身体，也许你自幼赢弱，但是，有些事情是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的，比如健康，你可以通过不断的运动来获得，当你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你有就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张扬自己的才华，一切梦想都不再遥远。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梦想是可以超越的。 编者按：老天是公平的，他让你失去了某样东西，就会在别的方面弥补你，也许幼年的“劳其胫骨”就是要锻炼你弟弟的意志。 (责任编辑：世外梅园文学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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